结党营私,勾结朝堂官员,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大商贾,抢占他人财产。
不仅如此,那些替他开采金矿的人,竟是他从各地拐来的!
重重罪行,罄竹难书。
姚映疏气得险些摔了碗。
“难怪杨管家查不到那些矿丁的来处!这个梁王简直该死!”
一个地方若是失踪上百人,定会引起当地官府注意,可若是从各地拐来零星几个,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毕竟大雍那么大,每年失踪的人那么多,谁能知道他们竟然被人送到了肃州采矿?
姚映疏恨恨咬牙。
谈之蕴拍她后背,又递上一盏茶,等妻子心中怒意消减不少后,垂眸问吉安,“此事圣上是怎么处理的?”
吉安道:“王府被抄,梁王被贬为庶人,三日后去守皇陵。”
“他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去守皇陵?”
姚映疏气疯了,“他凭什么还能活着,这也太不公平了!”
吉安吓得缩起脖子。
谈之蕴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嘘。”
“梁王再怎么说也是圣上的亲儿子,还是疼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姚映疏瞪大眼,圆溜溜的眼里满是不服气。
就因为他是皇子,杀了人就不需要偿命吗?
这是什么道理!
天子犯法还与庶人同罪呢!
心里这么想,但姚映疏也知道,那是大雍最有权势的人,他不想杀子,谁也没办法。
长叹一声,她扒拉开谈之蕴的手,恹恹垂着脑袋。
无论谈之蕴怎么劝,一直到谭承烨回来,姚映疏始终都是这个状态。
她眼巴巴看着小少年,愧疚道:“承烨……”
出乎意料的是,谭承烨并未露出愤慨不满,平静道:“外祖父已经谈过心了,我接受这个结果,你们不用替我担心。”
姚映疏一愣,与谈之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小子竟然能想通?
谭承烨哼哼两声,抱怨道:“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不懂事?”
他现在太过弱小,是拿梁王没办法。
但等他长大,等他有了权势,还能拿一个被贬为庶人终身幽禁皇陵的废皇子没法?
等到他长成,他会亲自去取梁王狗命,为他爹报仇血恨。
无数念头在心里翻涌,抬头时谭承烨面色如常,直直对上夫妻俩惊讶打量的目光。
姚映疏合上嘴,眸底难掩讶异,上上下下扫视谭承烨,得出一个结论,“是我小看你了。”
这小子……真的长大了。
“那是当然。”
谭承烨骄傲扬起下巴,“你一直都小看我了,我谭承烨是什么人?谭家小少爷,未来的状元丞相,我的胸襟会这么小吗?”
他一嘚瑟姚映疏就想翻白眼,“说大话小心闪了腰。”
谭承烨不服气,“你又小看我!”
“我不是小看你,是让你脚踏实地地走,小脑瓜里别想太多。”
谭承烨气,“你就是小看我!”
“我没有。”
“你就有!”
“没有。”
“有!”
吵着吵着,头顶忽然落下一只温热手掌。
谭承烨一僵,缓缓抬头。
姚映疏揉揉小少爷脑袋,笑容里带着无奈的纵容,“好吧,有就有。”
这小子就算装得再像那么回事,但藏在眼底的怨愤和恨意还是显露了出来。
让他发发火气也是好的。
姚映疏笑了,“别不开心了,我相信你未来一定能当大官,到时候想怎么报复梁王就怎么报复他。”
将母子俩吵架时盛的汤放到两人面前,谈之蕴笑容鼓励,“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时刻记得身后还有爹娘,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谭承烨眼眶发烫发酸,他垂下头,一滴泪水直直坠下,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手一抖。
哽声道:“好。”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计划全部泡了汤。
三日后,一则消息席卷朝堂。
梁王逃了。
第141章
刚跨进大门, 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当即转身就走。
姚映疏气急败坏,“谈之蕴!你敢走一个试试!”
颀长背影一僵,谈之蕴无奈转身, 桃花眼里蕴着讨好,“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不多逛逛?”
姚映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不早些回来,怎么知道你阳奉阴违, 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不好好在家里养伤就算了,居然一个劲地想着往外跑!”
谈之蕴靠过去, 拉着妻子的手, “是我不对, 你别生气。”
姚映疏瞪他,“别动手动脚,当心把我手炉给摔了。”
谈之蕴收手, 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衣袖,眉眼低垂, 压低嗓音,“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吏部事多, 我想早些去。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伤势复发。”
姚映疏说什么都不准,“不行,你现在就回去躺着。”
面前的年轻男人慢慢垂头,将额抵在她肩头, 嗓音发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欢欢,我想去上值,你让我去,好不好?”
姚映疏鲜少听到谈之蕴这般语气,一颗心控制不住地怦怦乱跳,同意的话堵在嘴边,好悬让她堵住了。
“现在外面那么乱,我不放心你。”
姚映疏态度不似方才那般强硬,轻叹一声,“方才不是问我怎么不多逛会儿?梁王失踪半个月,现在外面乱成一团,我们去的那条街闯入许多金吾卫和京兆府的衙役,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我不放心。”
梁王失踪后圣上大怒,下令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谁知他宛如人间蒸发,这半个月里,朝廷的人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不见梁王身影。
赵桐月猜测,她那位五叔或许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京城。
谈之蕴听完眉头一拧,外面的情况姚映疏并未瞒着他,他也知梁王至今了无音讯。
虽未见过此人,但观他行事,是个执拗,绝不罢手的性子,他现在躲起来是想做什么?他连妻儿都不要了,又能躲到哪儿去?
有个念头涌出,谈之蕴面色无异,“那我更应该上值,为圣上分忧了。”
姚映疏气极,“你就是偏要和我对着干!”
谈之蕴无辜,“我哪有?”
他不由分说握住姚映疏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你看,我真的没事了。”
姚映疏吓得直往回拽,抬头见谈之蕴面色寻常,气得想把手甩开。
僵持片刻,她语气生硬,“想去也行,但我每日午时给你送饭,你不许拒绝,必须老老实实吃干净。”
谈之蕴下意识拧眉,低头对上妻子蕴着怒火的眼睛,无奈同意了,“好。但你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
姚映疏硬邦邦道:“还用你说?”
她的小命很珍贵的好嘛。
翌日,谈之蕴正式去吏部上值,姚映疏说到做到,带着人去给他送饭,日日不落。
吏部官员与谈之蕴不熟,见状便是想调侃两句也觉不妥,只是眼睛不停在夫妻俩身上打转。
姚映疏也不在意,只管做自己的。
又是五日,朝廷始终没寻到梁王踪迹,大抵是放弃了,城内的金吾卫被撤走,唯有少数衙役巡逻。
今日本是休沐,但谈之蕴有东西落在值房,姚映疏说什么都要与他一道。
夫妻俩来到吏部门外,谈之蕴道:“外面冷,我进去拿,你在车里等着。”
姚映疏哦了一声,抱着手炉没动。
谈之蕴的速度很快,一刻钟不到便回了。
夫妻二人打道回府。
走到一半,在车内闻到糖炒栗子的香味,谈之蕴问:“想吃吗?”
姚映疏回忆了下栗子的口感,默默吞咽。
动作太过明显,谈之蕴失笑,摸了下她的头,起身下了马车。
姚映疏开窗,冷风呼啸着吹入马车内,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注视着谈之蕴走到远处的炒栗子摊位前,她弯着眼,笑容甜蜜。
风大,她有些受不住,正要关窗,余光忽然瞥见前头正在行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