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映疏翻白眼, “独守什么空房,我俩就隔了一道屏风。夜深了,赶紧睡吧。”
将被褥放在榻上, 她折回去,在谈之蕴惊喜的目光中熄了灯,摆摆手道:“等你伤好我就搬回去睡。”
谈之蕴:“……”
他轻轻一叹,将被褥拉高盖住下巴,鼻尖嗅着床榻上独属于姚映疏的香味, 心神渐渐放松,闭眼睡了过去。
翌日。
姚映疏起了个大早,去厨房为谈之蕴精心准备了早膳。
天儿越来越冷,谭承烨虽然勤勉,但每日清晨总要在床上赖一会儿,导致吃饭的时间被缩减。
他匆匆喝了小半碗粥,带上两个饼子便带着吉祥吉福去了学堂。
姚映疏追着在背后叮嘱,“在下雪,记得带伞,别着凉了。”
“知道了!”
听见谭承烨的回话,姚映疏这才折回去。
拂落肩上薄薄一层雪花,她坐到谈之蕴身侧,舀起粥喂他。
谈之蕴无奈,“欢欢,我没伤到手。”
“你还想伤手?”
姚映疏瞪他一眼,嫌弃嘟囔,“服侍你还推三阻四的,再多说一句,我真不伺候了。”
谈之蕴轻笑,张嘴吃下那勺粥。
小两口亲亲热热吃了早膳,姚映疏正要扶谈之蕴回床上躺着,雨花在外禀报,“娘子,有客来了。”
“有客?谁啊?”
“郡主和尚娘子,来探望大人的。”
姚映疏忙道:“快请进来。”
赵桐月和尚岚玉来得很快,两人和谈之蕴不熟,留下礼品,说了些场面话便要离开。
雨花又匆匆来了,“娘子,有人来了。”
正和赵桐月二人说话的姚映疏微怔,“谁?”
“有翰林院的文大人和王大人,华家的小公子,吏部员外郎……”
雨花一连说了好几个人名,姚映疏摸着额头,轻轻嘶了一声。
都是来看望谈之蕴的,不出所料,一会儿人可能还会更多。
就在这时,又有小丫鬟冒雪跑过来,“娘子,洪太医到了。”
“快请进来。”
姚映疏看向雨花,“你去隔壁把我娘请来。”
“是。”
这种时候,赵桐月二人也不太好离开,索性留下了。
将人请进来后,楚盈很快到了。
如今的她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引人见了谈之蕴一面,便以女婿伤重的名头将人请到偏厅。
姚映疏则是带洪太医去见了谈之蕴。
白布解开的刹那,看着丈夫胸前几乎贯穿胸膛的伤口,她瞬间红了眼。
洪太医却是赞了声,“养得不错,照这样下去,半月便能结痂。”
换完药,洪太医包扎好伤口,对姚映疏说着注意事宜。
姚映疏听得认真,恨不得用笔记下。
送走洪太医后,她折回房里,手伸了一半又缩回去,扁着嘴心疼道:“怎么伤成这样。”
谈之蕴抓住她的手,面色微白,“好了,别担心,会好的。”
姚映疏把泪憋回去,重重点头。
平安回来就好,伤势总会养好的。
见谈之蕴半垂着眼皮昏昏欲睡,姚映疏扶着他躺下,等人睡着后才有工夫应付府中客人。
这次谈之蕴大出风头,他的名字算是响彻朝野,来看望他的人数不胜数,直到五日后,府上才安静下来。
姚映疏松了口气,安心在家照顾丈夫。
小两口安安生生在家里过日子,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听从尚岚玉的建议,姚映疏又往府里买了些下人,拨了两个给谈之蕴,其中一个机灵能干,另外一个沉稳细心,跟了吉祥吉福的名,一个叫吉安,一个叫吉平。
有他们在,府外的消息源源不断钻进姚映疏和谈之蕴耳里。
比如说,圣上派了哪些官员去江南就任,最近京中又有哪些喜事。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嬷嬷管家,负责打理府中之事。
小半个月后,这座府邸终于有了几分寻常官家的样子。
这时,谈之蕴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姚映疏扶着散布。
天冷,地上有雪,她怕打滑,不敢让谈之蕴在院子里走动,只挽着他在廊下慢慢走。
“听吉安说,江南的事算是了了。”
谈之蕴点头。
姚映疏轻哼一声,“也不知道现在这些就任江南的官员里有哪些属于哪位皇子。”
谈之蕴轻笑,清润语调里透着懒散,“是谁的也与我们无关。”
“也是。”
话音甫落,姚映疏迟疑地想,还是有点关系的,他老爹不是晋王那一头的吗?
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传入耳中,她偏头。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折下一枝黄梅,五指一转,将那枝梅花插.进她发间,眉眼似清风朗月,笑意如温泉水流。
“好看。”
姚映疏没忍住笑了,眸光熠熠,灿烂似朝阳,笑意散在空中,仿佛连纷飞大雪也染上一丝暖意。
“我当然知道我好看。”
谈之蕴莞尔。
姚映疏看着檐下黄梅,抱着他的手兴致勃勃道:“一会儿让厨房做些梅花糕来,新来的厨娘做糕点的手艺可好了。”
谈之蕴:“好。”
见他面色微白,姚映疏忙道:“外面冷,咱们快进去,仔细别染了风寒。”
她挽着谈之蕴的手便要进入,转身之际,余光瞄见大雪中有道身影不断靠近。
兴许是哪个下人。
姚映疏没放在心上,和谈之蕴一道进门。
几乎在两人坐下的一瞬间,外头响起吉安喘着粗气的声音。
“娘子,出事了!”
姚映疏意外,扬声道:“进来。”
风雪顺着大开的门涌入,吹起屋内帘帐,吉安拍去肩上落雪,急忙将门关上。
雨花及时递上一盏热茶,“快暖暖身子。”
吉安道了谢,一口气将茶喝去一半。
凝重的神色令姚映疏眉间一蹙,等他喝完茶,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吉安放下茶盏,深吸一口气,语速虽快,但条理清晰将听到的事全盘托出。
“娘子,今日早朝出了大事。肃州城外五十里的深山前几日坍塌了,碎石下面压的……”
顿了顿,吉安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压的全是金灿灿的金子,不仅如此,那山里还住了许多人,一个个形销骨立,麻木不堪。而那营地的领头人,是梁王妃娘家的奶兄弟。”
“圣上大怒,已经命人围了梁王府,彻查此事。”
是晋王和老爹行动了!
姚映疏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好在谈之蕴还有分寸,及时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闭了闭眼,姚映疏忍住上翘的嘴角,故意道:“梁王私采金矿,是想要谋反吗?”
吉安被这话吓住,垂头紧紧闭着嘴。
姚映疏摆手,“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外面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递回府里。”
吉安行礼,“是。”
人走后,姚映疏挥退屋内所有丫鬟,抱住谈之蕴的手臂,眼角眉梢满是笑意,“太好了!这次梁王一定逃不了。”
谈之蕴笑着抚摸妻子毛茸茸发顶,“有爹和王爷在,他肯定逃不了。”
姚映疏难掩激动兴奋,一个劲地说:“等谭承烨回来了,我必须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不用她开口,下学归来的谭承烨已经知道金矿事发,一路狂奔回府,眼里含着泪水抱住姚映疏,哽咽半晌,最终却只说了三个字。
“太好了!”
姚映疏轻拍后背,安慰道:“再等等,人在做天在看,梁王亏心事做多了,一定会遭报应。”
谭承烨重重点头,“我知道。”
这事沸沸扬扬地闹了一个多月,钦差连夜赶赴肃州,查出这座金矿的确为梁王似采,不仅如此,梁王背地里的肮脏勾当也一一显露。
利用谢九糟蹋官家女子,逼迫她们自戕出家,以此事为把柄,威胁拉拢不少权贵。
强占良田、欺压百姓,逼死数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