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福摇头,“小的也不知。”
谈之蕴猜测,“或许,那人的背景极深,杨管家是不想你深陷其中。”
说的也是,他是他爹唯一的血脉,杨爷爷肯定不想他涉险。
只是……
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谭承烨垂着脑袋,眸底懊丧。
“吉福,你方才说京城的铺子?”
姚映疏疑惑,“谭家的家业,不是早就已经被我变卖了吗?”
哪儿来的铺子?
从小包小安来看,杨管家手底下也不缺使唤的人,且在京城立足,银钱必不可少,杨管家是怎么做到的?
吉福挠挠后脑勺,“吉祥打听出来的,好像是老爷临死前早有预料,把谭家大半家业都撤了出去以备不时之需,留在雨山县的,不过是小数目。”
姚映疏:“……”
不过是小数目?!
那可是变卖了几十万两啊!
谭老爷,他为什么这么有钱?
也没听说他是什么湖州首富啊,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有钱?连平州和京城都能有产业?
此时此刻,姚映疏对谭老爷产生了极其崇高的敬意。
坐拥这么多财富还能龟缩在一个小小的雨山县,谭老爷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震撼过后,姚映疏压下躁动的内心,对吉福道:“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们也不用藏了,等杨管家回来,你让他见我们一面,我们一起调查谭老爷死亡的真相。”
“对!”
谭承烨重重点头,“枉死的是我爹,我身为他唯一的子嗣,不能什么都不做,反而把重担都放在杨爷爷身上,我们就该一起调查。”
“还有吉祥和雨花,想见我们也不必偷偷摸摸的,你让他们光明正大来。”
吉福看着谭承烨面上的坚定,恍然间意识到,数月不见,小少爷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有些眼酸,悄悄低头擦了下眼角,笑着点头,“好,等雨停了,我就让吉祥和雨花来见少爷夫人,他们可想你们了。”
谭承烨拍了下他的头,“咱们重聚是好事,你哭什么?给少爷我说说,这些日子你们都是怎么过的?”
“就是在铺子里帮……”
主仆俩久别重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谭承烨喝一口姜汤吃一口蜜饯,认真聆听。
屋外雨声不断,他的眼睛似被雨水洇湿,隐隐显出潮意。
姚映疏和谈之蕴对视一眼,轻声移至屋外,将堂屋空给这主仆俩。
望着延绵不断的雨幕,姚映疏轻声道:“我之前一直在想,在背后帮助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得知是杨管家时,竟也不觉得意外。”
谈之蕴道:“他对谭老爷如此衷心,实属难得。”
姚映疏点头,“是啊。”
雨水溅到脚背上,她往后退一步。
凉风迎面吹来,谈之蕴脱下身上外袍披在姚映疏身上,“穿着,别着凉了。”
暖意瞬间裹满全身,姚映疏偏头看他。
属于男子的气息源源不断钻入鼻腔,她并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些安心。
姚映疏仔仔细细打量着身边这个男人。
身量高挑颀长,面容如玉,墨发如瀑,清隽疏朗。每一寸都生得那么合乎人心。
“怎么了?”
谈之蕴忽然偏头摸了下脸,“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姚映疏摇头,笑着弯了下眼,“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再告诉你。”
……
雨停后,吉福将吉祥和雨花叫了来。
一进门,两人便红了眼,齐齐跪在姚映疏和谭承烨面前。
“夫人,少爷。”
姚映疏把人搀扶起来,抹去雨花脸上的泪,笑道:“好了,吉福都把事告诉我们了。说来,我现在已经不是谭家夫人,不用再跪来跪去的。”
雨花含泪摇头,“您永远都是奴婢的夫人。”
姚映疏笑着点头,向她介绍,“这是谈之蕴,我如今的丈夫。”
谈之蕴站在一旁,笑容如常,“雨花姑娘。”
雨花急忙行礼,“谈公子折煞奴婢了,您和夫人一样,唤我雨花就好。”
既然关注着姚映疏两人的动向,自然知道谈之蕴的存在,雨花笑容温和,“这几个月多谢谈公子照顾夫人和小少爷。”
谈之蕴笑,“他们是我妻儿,这是我该做的。”
雨花一怔,偏头去看姚映疏。
她似是并未听见这话,正笑着和吉祥说话,侧脸柔美宁静。
晚间做饭时,瞧见谭承烨姿势娴熟地往灶膛里添柴,吉祥没忍住抹了把眼泪。
可怜的少爷,自小就没做过粗活,如今竟是连生火都这么熟稔了。
他咬咬牙,做出决定。
“少爷,小的决定了。”
谭承烨抬头,露出脸上黑灰,“什么?”
吉祥坚定道:“小的准备辞去铺子里的活计,回来伺候少爷。”
“啊?”
……
今日无云,寒风萧瑟。
赵桐月领着侍女往书房的方向走。
小径两侧雪松林立,假山嶙峋,虽是秋冬之际,却不觉萧索,另有一番意趣。
迎面有人大步而来,赵桐月停下脚步,笑着屈膝见礼,“闻远叔回来了。”
姚闻远停步,愁苦脸上挤出笑,拱手道:“是郡主啊,来给王爷送汤?”
“是。”
赵桐月浅笑点头,“天渐凉,母妃特意让厨房给父王熬的参汤,厨上还有,闻远叔可要尝尝?”
“多谢郡主好意,但我今日有事在身,怕是没这个口福了。下回,下回吧。”
“好,下回闻远叔来,可要只会我一声,我让厨房准备。”
姚闻远笑着应声,又行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去。
赵桐月看了片刻他的背影,“走吧。”
书房里,赵修永正在看手中兵书,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即笑道:“小月来了。”
“父王。”
赵桐月笑着走近,放下食盒,将小盅递到赵修永面前,笑盈盈道:“趁热喝。”
赵修永端着小盅仰头喝,片刻后那汤就见了底。
把帕子递过去,赵桐月道:“父王,我方才在外面遇上了闻远叔,怎么瞧他脸色不太对?”
赵修永擦嘴,“他女儿没找着,心中且难受着呢。”
“没找着?”
赵桐月意外,“怎么会?”
“说是女儿被黑心肝的伯父嫁给了一个将死的老头子,后来又改嫁给了一个书生,之后便不知去向。”
赵桐月拧眉,“那姑娘的遭遇竟如此坎坷,她伯父如此待她,想必从小过得也不好,这么多年,闻远叔虽失忆,却始终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如今见她历经磨难,心里定然不好受。”
赵修永叹气,“可不是。”
“父王就没帮闻远叔找找姚家妹妹?”
赵修永一噎,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从一旁取出一张画像,“你看看,这要父王怎么找?”
赵桐月低头一看,画像上的姑娘脑袋圆圆,身子细长,脸上虽然能准确辨认出五官,但那就跟拓印出来的似的,千篇一律,毫无特色。
她顿了许久,勉强道:“闻远叔的画技,还是如此工整。”
赵修永毫不客气嘲笑出声。
赵桐月也跟着笑,须臾后问:“父王可知姚家妹妹闺名?”
“知道,她叫姚映疏。”
第110章
吉祥说到做到, 果真把铺子里的活计给了别人,安安心心在家伺候谭承烨。
吉福和雨花同样如此,三人抱着两个包袱便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