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下了马车,对探出车窗的华煜挥手,“阿煜,再会。”
华煜招手,“一路顺风!到了记得给我写信!”
在他的目送下,三人跟随人群踏上客船,很快消失不见。
华煜叹了声气,恹恹地垂下眉眼。
在平州城里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他单手托腮,寻思着要不写封信回京,让姐姐妹妹们撒撒娇,在信里催祖父回京?
是个好法子。
华煜一笑,放下车帘,扬声道:“回府。”
……
坐了三日船,一家三口终于回到了河阳县。
落地的刹那,望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姚映疏竟有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搭着谭承烨的手站稳,感慨道:“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封婶子和月桂姐他们如何了。”
一偏头,蓦地发现身边的人竟是谈之蕴。
姚映疏急忙收手,眸色略显慌乱,“谭、谭承烨呢?”
“我在这儿。”
有气无力的嗓音从另一边响起,谭承烨背着包裹,恹恹地垂着睫毛。
他这几日心情不好,加之有些晕船,饭也没怎么吃,脸色煞白一片,看得姚映疏都怕一巴掌下去把他拍坏了,连忙把人扶住。
“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谭承烨摇头,“我们快回去吧。”
“好。”
谈之蕴把他身上包裹取下来放在自己身上,“走吧。”
走入熟悉的巷子,到家时,姚映疏往对门看了眼。
门关着,想来月桂姐应该不在家。
谈之蕴上前敲门,“封婶子,封婶子。”
“来了来了。”
片刻后,急促的脚步声与疑惑的嗓音一同响起,“谁啊?”
门一开,封婶子瞬间惊喜,“回来了!”
姚映疏笑,“是啊封婶,我们回来了。”
“你们怎么不提前捎个信,我好去码头接你们啊,快进来快进来。”
封婶子一口气将姚映疏身上包裹撸下来挂在自己臂弯,迎着三人进屋。
把东西一放,立马道:“我现在去给你们烧水,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我现在去做。”
姚映疏忙拦下她,“随便弄点垫一口就行,等晚上再弄。”
封婶子笑,“行。”
东西还需要收拾,姚映疏拎起包裹叮嘱谭承烨,“先忍忍,好歹洗漱后吃了东西再睡。”
谭承烨慢半拍点头,“好。”
姚映疏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拧起眉,“我怎么觉得他越来越不对劲了?”
谈之蕴:“路上奔波,都没什么精气神了,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姚映疏叹了声气,“好。”
封婶子动作快,不一会儿就烧了一锅水供三人洗漱,等他们收拾妥当后,饭菜都摆上桌了。
在心里暗赞一声封婶子可真能干,姚映疏给谭承烨盛了碗粥,“吃了就去歇着吧。”
谭承烨嗯一声。
他没吃两口就放下碗,打了声招呼回了自己屋。
封婶子疑惑,“承烨这是怎么了?”
“没事。”
姚映疏笑着遮掩过去,“赶路累了,让他歇歇就好。”
封婶子便没再多问,面色踌躇。
谈之蕴看出来了,喝了口粥问:“封婶子有话要说?”
“这……”
姚映疏喝着粥,好奇仰脸看她。
封婶子一咬牙,豁出去般对谈之蕴道:“公子,老太爷他、他……”
姚映疏和谈之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他怎么了?”
见封婶子面色为难,她大惊失色,“该不会是死了吧?”
这可不行啊!
要是死了,谈之蕴还怎么上京?
谈之蕴握勺的手一顿。
“没有没有,那倒没有。”
封婶子急忙摆手否认,“是老太爷他中风了。”
中风了?
姚映疏反应两息,立马扬起笑脸,“他中风了那是好……”
及时将“事”字咽下,清清嗓子,她问:“何时的事?怎么中的风?”
封婶子一五一十道:“差不多是娘子和公子走后半个月的事,我伺候完老太爷吃饭喝药就睡下了,那天夜里风大,我起身关窗时发现老太爷口吐白沫,慌忙去请了郎中。”
“郎中说,老太爷常年酗酒坏了身子,加之这段时日又在喝药,这身体承受不住药物的刺激,风一吹就中了风。”
“好在发现得及时,若是再晚些,兴许就危险了。”
姚映疏听完在心里大为感叹报应,莫名的欣喜从隐秘处滋生。
既然谈宾中了风,那就不用再脏谈之蕴的手了。
她安慰封婶子,“婶子已经做得很好了,公爹有今日,那是上天注定的,你不必内疚,往后好生照料着就是。”
话落,姚映疏去看谈之蕴的表情。
他微垂着头,碎发在额角轻拂,看不清眉目是何情绪。
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谈之蕴没想到,谈宾竟然不用他出手就中了风。
果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原本还惋惜在平州城并未寻到他想要的药,不曾想,惊喜竟来得如此突然。
耳畔交谈声已止,谈之蕴后知后觉抬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放平,对封婶子道:“娘子说得对,此事与婶子无关,往后照料他一事还得劳烦婶子。”
封婶子彻底松了口气,笑道:“应该的。”
“嘉元去学堂了,我这就去买菜,晚上好好做一桌。”
“婶子银钱可还够?”
“够用够用。”封婶子笑,“还剩好多呢。”
她离开后,姚映疏缓缓看向谈之蕴,“你……要去看看他吗?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
谈之蕴替她夹菜,“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用不着浪费时间看他。”
姚映疏不解,“什么事?”
“当然是……”
谈之蕴偏首,眼睛微微一弯,笑意从眸底泄出来,“陪娘子用饭。”
姚映疏一怔,脸上微微发烫,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心中慌乱,很想说点什么,“谈……”
“欢欢,欢欢!”
林月桂的声音忽然从院外传来,姚映疏惊喜,“是月桂姐来了。”
她起身,噌一下往外跑去。
谈之蕴无奈,慢条斯理喝了口粥。
不急,不急。
两姐妹重聚,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姚映疏回答完林月桂的问题,转而问道:“月桂姐这阵子如何了?”
“我一切都好,铺子招了几个绣娘,现在已经开业了。”
“真的?”
姚映疏一喜,“这么快。”
“是啊。”
林月桂笑,“多亏了你,还有你介绍的汪老板,为人也不错,这一个多月他帮了我许多。”
“能帮到月桂姐就好。”
姚映疏弯起笑眼。
“对了,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