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谭承烨一声尖叫,牌匾哐当一下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灰尘四起,小少年吓得手脚发软,一个趔趄滚上去查看姚映疏的情况,“怎么样,有事吗?受伤了没?”
姚映疏在他的搀扶下爬起,她怀里小姑娘吓得眼睛发直,手里糖葫芦掉落一地。
低头查看一眼小姑娘的情况,确认她没受伤,姚映疏这才摇头,“没事。”
谭承烨松了口气,皱着脸道:“你吓死我了。”
“团姐儿,团姐儿!”
小姑娘的父母白着脸冲上来将女儿抱在怀里,一脸后怕道:“没事吧,可有受伤?你说话,别吓娘。”
小姑娘似尚未回过神来,怔怔道:“娘。”
“团姐儿,你吓死娘了!”
妇人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她的丈夫连连拱手朝姚映疏作揖,“多谢这位娘子,娘子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说着他已弯下膝盖。
“诶,别别别。”
姚映疏急忙把人拉起,笑道:“快起吧,人没事就好。”
男子感恩戴德,嘴里不住念叨着:“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就在这时,酒楼掌柜急忙出面周旋,弯着腰连声向那夫妻二人道歉。
周围百姓齐声称赞。
“这位娘子当真是英勇,方才那般险,若非有她在,那位小娘子可就遭殃了。”
“是啊是啊,娘子大善。”
人群里,宗祺禹看着姚映疏的目光发亮,眼里仿佛只装得下那一抹粉色身影。
他正要上前,手臂忽地传来一股力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在看什么?”
宗祺禹回头,一脸惊讶地盯着来人,“哥,你怎么在这儿?”
陈行瑞拧眉,“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儿,爹不是将你禁足了?”
“嗐,这事现在不重要。”
宗祺禹踮着脚扭头回望,焦声道:“咦,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什么人?”
“一个穿粉衫的姑娘。”
宗祺禹急声回道,踮脚在人群中寻找。
陈行瑞看过去,依稀在人头攒动间瞥见半张白皙柔美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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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酒楼掌柜的在与那对夫妻谈论赔偿一事, 姚映疏不想留下听人一个劲地道谢,拉着谭承烨悄悄溜走。
两人钻进人群,就像入了水的鱼儿, 转眼就没了影儿。
离得远了,姚映疏拍拍身上的灰, 又把袖中的笔拿出来查看,庆幸道:“这笔果真品质上乘,摔了一跤都没摔坏。”
好贵的呢, 摔坏了她得心疼了。
谭承烨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耷拉着眉眼抱怨,“下次你可不能这么鲁莽了,那牌匾这么高砸下来多吓人啊,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怎么办, 总不能让我没了爹又没了小娘吧?”
姚映疏在他手臂上拍一下,冷眼瞪过去,“说什么呢, 你咒我啊?”
谭承烨拉着脸不高兴,“我说的是实话。”
现在想想, 姚映疏也有些后怕,那牌匾若是落在她身上,可不得把她砸个半死。
只是当时她脑子里的确什么都没想, 凭着本能冲了上去。
知道谭承烨是为了自己好,姚映疏理亏,揽着小少年的脖子道歉,“好好好,是我错了, 我向你赔不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绝对不会莽撞行事,这样可高兴了?”
谭承烨瞪眼,“你还想有下次?”
“没了没了,一定没了。”
姚映疏笑眯眯道:“我惜命得很,还等着你高中好好孝敬我呢,哪能早死啊。”
谭承烨勉强满意,“这还差不多。”
见他心情好转,姚映疏拉着人往前,“走,去前面看看,咱娘俩今个儿好好逛逛这平州城。”
平州城太大,母子俩走了一下午,甚至连半座城都没逛完,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归家。
到家时谈之蕴还未回,念及他离开时叮嘱的话,姚映疏并没放在心上,将带回来的吃食当做暮食,吃完后两人一道进入厨房,一个刷碗一个烧水。
洗完碗,谭承烨一溜烟跑了,直到姚映疏沐浴完也不见人影。
她心里起了疑,用帕子包住一头湿发,站在院里唤:“谭承烨,谭承烨?”
“啊?”
屋里出拿来小少年的声音,“怎么了?”
姚映疏问:“白日出了一身汗,你不去洗洗?”
“马上就来。”
谭承烨应一声。
姚映疏站在檐下,边擦头发边等他。
足足过了一炷香,谭承烨才慢吞吞从屋里出来。
姚映疏透过发丝缝隙看他,见他一脸神游不知在想什么,走着走着甚至在发笑。
她眯了眯眼。
等谭承烨进了净房,姚映疏把帕子一撂,蹑手蹑脚进入他的屋子。
一眼望去并不脏乱,除了偶尔两样东西乱放,大体还是整洁的。
姚映疏仔细看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谭承烨宝贝得不行的木盒被他放在枕边,她掠过一眼,认认真真检查。
可惜寻遍了整间屋子也不见异常。
姚映疏拧眉,难道是她猜错了?这小子没在屋里藏东西?
可观他行为,此人一定有异。
那就是她找得不仔细,某些地方被遗漏了。
姚映疏思来想去,又回到床榻边。
她打开那个木盒,小心翼翼将里面的玉麒麟拿出,将木盒来回检查,却不见丝毫异常。
拧起眉,姚映疏把玉麒麟放回去,将木盒归于原地,又拿起枕头。
这一动,她眉心一跳。
枕下没东西,可这枕头的重量却有些不对。
姚映疏掂了掂枕头,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硬物。
她目光一凝。
……
谭承烨洗漱向来慢,等他洗完已经是三刻钟之后了。
他用帕子裹住一头湿发,拖着满身潮气往屋走。
推门之前,莫名有股凉风从后背掠过,激得他汗毛竖起,起了一身的小疙瘩。
谭承烨嘴里念叨哪儿来的邪风,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点着灯,迈过门槛的刹那,墙上突兀出现一道张牙舞爪的黑影。
谭承烨打了个颤,惊道:“什么玩意?”
细细一看,原来是桌上花瓶的投影。
他松了口气,抬步往床榻走。
“啊!”
床边坐着的人将谭承烨吓一跳,他双腿发软险些跪下去,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羞愤道:“你在我屋里作甚?!”
姚映疏冷笑一声,“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这段日子在作甚!”
说着,她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砸下。
书卷砸在床榻上,发出的声音并不大,却似山寺间的响亮的钟声敲在谭承烨心头。
他目光惊恐地盯着姚映疏手边的书卷,吓得结巴,“你你你你你怎么找到的?”
姚映疏轻蔑一嗤,“你以为藏在枕头里我就找不到了?”
她抓起那本书,将封面对准谭承烨,冷声质问:“这是什么?”
谭承烨紧张地咽唾沫,“不、不过只是一本话本而已,也没、没什么啊。”
姚映疏:“你这段日子心不在焉的,合着心思全在这上面去了?”
谭承烨低着头不敢答话。
重重一声冷笑落下,激得他小心肝一颤,颤巍巍抬头,正对上姚映疏冷漠的脸色。
“我说怎么最近的课业做得这么差,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儿啊。”
姚映疏冷下脸,“谭承烨,来平州城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