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你怎能有如此心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险些死过一次,就为着您嘴里的忠,如今我不是一个人,我有挚爱,有女儿,我的命不单单是为我自己。”
屋里传来一阵摔打的声音,便闻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倚寒赶紧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刚躲起来国公爷果然打开门拂袖而去。
倚寒又悄无声息靠近屋内,她瞧见了案牍后坐着的男人,敛眉沉思,静谧沉稳。
听到了动静,他倏然抬头,便见一道纤细身影出现在屋门口。
“阿寒……”他略略怔忪,起身急急走来。
“快进来。”
“你多日未归,这是何嬷嬷叫我送过来的。”她有些无措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颠倒了主次,听的宁宗彦有些好笑。
方才……”她迟疑地止住了话头。
“没事,一点小争执,不必在意。”宁宗彦打开她送来的羹汤,兀自喝了起来。
“今夜要留下?”
倚寒脸有些热:“当然不行,福绵还在等我。”
“有乳母有何嬷嬷。”他扯住了倚寒的手,定定看着她。
二人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月没有单独相处,此时氛围却有些莫名的炙热。
倚寒想起了老夫人的叮咛,定了定神:“不成,福绵没我会哭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小犟种。”
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铁臂拦腰抱起。
“我不允你离开。”他在她耳边强硬道。
倚寒脸有些热,手臂绵软的推拒,然她被打横抱起,宁宗彦往后院绕去。
一路上倚寒觉得这儿的道路有些莫名熟悉。
直到二人进了那处汤泉,勾起了她不太好的回忆。
就是那日……
思及此,她眼睫轻颤,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反而任由他将自己剥了干净,放入了温暖的汤泉中。
温热的水浸润了四肢,说不出来的舒服,她这两日有些腰酸,似乎也很好的缓解。
她昏昏欲睡,直到一只大掌握住了膝骨。
倚寒霎时清醒了过来,随即他的唇舌覆上,与她痴缠。
进退两难时宁宗彦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时至今日,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动心。”
他不敢问是否喜爱他,也不敢问究竟他与衡之谁重要,只敢问落在他身上的有没有一点真心,或者可及宁宗迟的一半。
他也不欲与死人争,毕竟他与她都有了孩子,再怎么样,死人即便是永远的留在她心里,那自己与阿寒也是有了永远不可分割的联系。
他声音暗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倚寒顿住了,鬓角热汗没入水中,她脸颊红晕未散,闻此言却咬紧牙关,似是有些狼狈,声音轻若蚊蝇:“有。”
听到她说有,宁宗彦那颗心便落回了肚子里。
他忽然又想知道那一点有多少。
是一缸水中的一滴,还是一朵花中的一瓣,亦或是占据了大半?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他还是怕失望,他不确定自己可以得寸进尺到哪个地步。
但是他可以徐徐图之。
倚寒被迫在沧岭居宿了一晚。
天还未亮她就挣扎着要回兰苑,怕福绵哭了找她。
宁宗彦无法,穿好官服便把她送了回去,顺便进屋看了一眼女儿。
福绵睡得正香,何嬷嬷抹了把汗,压低声音:“唉哟,这姐儿真是犟的很,老奴与两个乳母硬哄了半个时辰才哄得姐儿入睡。”
宁宗彦无法理解:“她饿了喂奶便是。”
何嬷嬷忍笑:“侯爷不知道,这小孩子啊喂饱了也还哭,就是要寻母亲。”
“还是得让她习惯,不可过于娇纵,不然母亲怎会时时在身边。”
何嬷嬷无奈:“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忍得住,什么也不知道。”
倚寒没好气瞪他:“你休要再说了。”
宁宗彦闭嘴了,转身出门上朝去了。
国丧后天子下葬,太子登基,新皇刚刚上任时便在宣阳门处斩首了韩相。
宁宗彦则升迁至中书令,朝中皆心知肚明,但谁都未曾明说。
新皇登基,推行新法,其中一项便包括守丧制度的改革,从三年变成了一年。
此举一出令众人匪夷所思,怎么看这与新法都没什么干系,为何突然冒出一条这个。
旁人不知,倚寒却是心知肚明。
段云漪说给她时,她气红了脸,她咬牙切齿的想,就知道宁宗彦诡计多端,竟连她守丧也要耍心眼。
若是按照这么说来,实则她的丧期已结束。
一年期满,她可以不必再深居简出。
段云漪瞅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小心翼翼试探:“长兄此举可谓费尽心思,二嫂嫂是如何想的呢?我朝二嫁女多了去了,弟弟亡去改嫁兄长的例子也有。”
倚寒沉默了半响:“说了三年,就是三年。”旁人可以不遵循旧习,她不能,她已经无法答应衡之为他守一辈子,若是连这三年都无法做到,那她心里愧疚深重,待允诺的一切都了她才能浑身轻松的开始下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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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快完结了,完结肯定大婚[害羞]。
第81章
福绵长到两岁左右, 可谓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一丝的困难,她在国公府堪称千娇百宠、是人人捧着掌心的宝贝疙瘩。
上有曾祖母和祖父事事应承, 什么新奇的、好玩儿的第一时间总是会送到她这儿来,她还有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长公主祖母, 每次宴会她都是最出风头的存在, 人人都要夸赞她可爱、聪慧。
还有许多舅舅、姨姨,每次见她都要给她甜甜的糖葫芦和糕点。
哦,除了外曾祖父,他长的有点凶,虽然不会向别人一样哄她夸她, 但会带着她一起钓鱼、摘果子。
下有国公府的堂兄, 是她的小跟班, 虽然比她长两岁, 但笨的很,还老躲在她身后哭鼻子。
还有还有, 宫中的皇帝哥哥人也很好, 是她最喜欢的玩伴,皇帝哥哥会把她抱在怀中, 他的声音很好听, 每次念书都能叫她睡个好觉,宫里的点心还好吃, 每次都能叫她吃的饱饱的。
有人敢欺负她, 皇帝哥哥就会叫人打对方板子, 可惜她并不能时常进宫,据她母亲说,皇帝哥哥每日很忙, 没时间与她玩闹。
这些紧密的日常叫她轻松又快乐,但最让她捉摸不透的还是她的母亲以及……伯父。
自记事起,母亲的身边总是有一个沉默高大的身影,她问过何嬷嬷,这是不是她爹爹。
何嬷嬷为难的说,准确来说他确实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但是因为二人没有成婚,所以他是自己的伯伯。
何嬷嬷还说只有成婚后才是夫妻,只有夫妻才能住在一起,就像三叔和三叔母一样。
可是伯伯和母亲不是夫妻为什么还能睡在一起呢?她经常睡着的途中醒来看见伯伯进了屋,然后与母亲睡在了一起。
还说母亲有过夫君,但是已经去世了。
福绵问那去世的是她爹爹吗?何嬷嬷又说不是。
好复杂,到底是爹爹还是伯伯。福绵小小的脑袋根本转不过来。
不过何嬷嬷叮嘱自己要叫伯伯,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母亲也这么说,但是只有伯伯在的时候却总是纠正自己叫爹爹。
福绵不懂,福绵很困惑。
别人都有爹爹就她没有。
但是伯伯还是很好的,就是看起来有点可怕,还不笑,话也少,他会经常哄自己睡觉,还会读话本。
就是他们二人好像老是吵架,福绵经常看见二人你追我赶,伯伯惹得母亲生气了母亲立刻就转头走了,伯伯便去哄,母亲被哄了两句又好了。
唉,好复杂啊。
晚上,福绵用过膳后被何嬷嬷洗得香香的钻进了母亲的被窝,打了个滚。
她特别喜欢跟母亲一起睡,母亲身上香香的。
屋门打开又关上,倚寒进了屋,看见被窝里的鼓起,忍笑:“福绵在哪?”
福绵豁然探出脑袋:“在这。”
母女二人钻进被窝里,倚寒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福绵却毫无睡意,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母亲,伯伯今晚不来吗?”
倚寒身躯一僵:“你怎么知道他晚上来。”
福绵老实说:“我晚上口渴看见来着。”她奶声奶气,声音又软又糯。
“母亲,能不能让伯伯做我爹的啊。”
倚寒瞥她:“谁教你这么说的。”
“没人教我呀,我自己这么想的。”
“你想让伯伯做你爹爹?”
福绵重重点头:“想。”
倚寒忍着笑:“那好吧。”
福绵瞪圆了眼:“真的吗?”
“母亲何时骗过你,但你不许跟伯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