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绵不理解,既然答应了又为何不能说啊,倚寒骗她:“你要说了他就不当你爹爹了。”
两岁的小孩子很单纯,当即保证:“我肯定不说。”
福绵激动的不行,又踢又滚,完全不睡觉了,倚寒忍不住头疼了起来,早知道便明天再说了。
她守丧三年,前事已了,前些日子是衡之的忌日,墓前她在心里悄悄的说自己不打算给他守着了,她打算往前走了。
墓前刮起一阵风,好似一只手轻柔地在触摸她的额头,像是在鼓励她。
只不过宁宗彦那厮却是没什么动静,这叫她有心也不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她上赶子的开口。
从始至终都是他追着自己跑,所以到头来也不能自己主动。
她也不知怎的,一遇上他,就不愿低头了,总想着叫他让步。
折腾了半个时辰,怀中的小人儿终于发出了均匀的小呼噜,倚寒困乏地揉了揉眼睛,吹灭了烛台,打算睡了。
忽然,屋门悄然打开,一道身影极轻的走了进来,熟悉的气息包拢住她,倚寒睁开了眼,撞入了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有事耽搁了,我刚刚沐浴完,还没睡?”
宁宗彦嗓音有些哑,他熟门熟路的上了床,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了福绵圆嘟嘟的粉脸。
小皮猴子睡没睡相,寝衣掀起一角,露出又白又鼓的肚皮,宁宗彦猜里面装了山楂糕、糖蒸酥酪。
倚寒轻轻嗯了一声,鼻音又软又娇。
“把福绵抱给何嬷嬷吧。”他声音沉了沉,掌心摩挲着她柔嫩的腰肢。
“不成,我答应了她今晚陪她睡,半夜起来看见我不在定是要哭闹着寻我。”
宁宗彦只好忍下了躁动,拥着母女二人陷入了沉睡。
屋内寂静后,福绵睁开了眼,捂着嘴偷偷窃笑,还在心里叫了好几声爹爹。
翌日一早,福绵高兴的早饭也不好好吃,一个劲看着宁宗彦傻笑。
宁宗彦看着自己呆头呆脑的女儿也忍俊不禁:“福绵看着我做什么?”
“看爹……伯伯好看啊。”好险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宁宗彦听到她叫了一半的爹,看了眼倚寒却以为孩子是惧母亲的淫威而不敢叫。
毕竟他实实在在的忍受了福绵叫自己三年伯伯。
他心如刀割。
晚上也睡不好。
下属说他年纪轻轻为何每日叹气。
他摸了摸福绵的小脑瓜子,给她夹了一块甜地瓜:“过两日我们去游湖罢,去钓鱼可好?”
福绵当即被好玩儿的转移了注意:“好啊好啊。”
用过饭后,福绵偷溜着去了碧和院找璟哥儿玩。
璟哥儿正在读书,正襟危坐地坐在案牍后举着大笔写字。
“喵呜喵呜。”福绵装作野猫的声音跟璟哥儿打暗号,她以为没被发现,实则全落在了屋里段云漪的耳朵里。
她忍着笑:“外面有野猫呀,璟哥儿赶快赶走吧。”
璟哥儿已经四岁了,但是很稳重乖巧,祖母时常与他说他是国公府的长孙,是未来的世子,要好好读书,以后承担责任。
但是福绵妹妹找他玩儿太有诱惑力了,幸好母亲没有发现。
“好的母亲。”
他跳下椅子小短腿倒腾的往外跑。
“唉,再拿点山楂糕,野猫儿说不准饿了。”
“好。”
兄妹二人躲在角落里吃山楂糕吃的津津有味,福绵跟她哥哥说:“璟哥儿,我跟你说哦,你不准跟别人说,我要有爹爹了。”
璟哥儿茫然:“我知道啊,你爹爹是大伯父。”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母亲要嫁给我爹了。”
璟哥儿吃惊:“真的啊。”
二伯母要嫁给大伯父?还能这样?那他长大了能娶福绵吗?
“当然啦,你不准告诉别人。”
“放心吧,我绝对不说。”
福绵把秘密吐出去了心里舒坦了,吃饱喝足后又跑了回去。
璟哥儿显得心事重重,这个秘密与他最近学的道理不大一样。
段云漪一下子看出他有心事,感到惊奇不已,四岁的孩子除了吃喝拉撒睡玩能有什么心事。
她便问了。
璟哥儿坚决不说:“福绵妹妹说这是秘密。”
段云漪心里痒痒,诱哄他:“那你告诉母亲,母亲绝对不告诉别人,你想万一福绵妹妹要干坏事呢?你是哥哥可不能瞒着不说,万一出了事要被伯祖父打手板。”
璟哥儿害怕了,二伯母要嫁给大伯父算坏事吗?好像确实不对唉:“不是不是,和福绵妹妹没关系的。”
“那是谁的事?”
“是……是二伯母。”他低下了头。
段云漪更好奇了,倚寒?
“福绵妹妹说二伯母要嫁给大伯父了。”
段云漪一滞,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她肚子都疼了。
“哎哟喂,总算要成了。”
璟哥儿呆住了:”母亲……”
“行了行了放心吧,我肯定不说。”
为什么母亲看起来很高兴的模样,难道这样是对的吗?
福绵是个藏不住话的,同龄人说了个遍,没几天,就连皇宫里的天子都知道了。
他下课后询问了宁宗彦:“听闻少傅要成婚了?恭喜少傅了,不知定了哪日啊,朕到时候准备好贺礼准时前去。”
宁宗彦一脸茫然:“什么?陛下从哪儿听说的?”
天子也糊涂了:“那日福绵与我说……”
宁宗彦听后神情震动,久久不能言,就连天子都迟疑看着他。
他攥紧了手又松开:“臣多谢陛下。”
他行完礼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少年天子纳罕不已,谢他?谢他什么?
福绵还不知道自己干了大事,正在府上花园里放风筝。
她脑袋上扎着个冲天的小啾啾,额前还留着整齐的刘海,穿着一身粉红堆花褙子并湖绿百迭裙,在花园里跑来跑去。
殷老夫人笑着看她:“慢点慢点。”
赵嬷嬷笑着说:“自从有了福绵姑娘,您每日笑得都多了。”
“这小皮猴子,谁能吃的住她缠。”
刚说完下人便禀报:“老夫人,侯爷过来了。”
宁宗彦大步流星进了院子:“祖母,我有事与你商议。”
“什么事啊?”
“我要成婚。”
老夫人当即愣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宁宗彦便道:“聘礼单子和聘礼我早已备好,求祖母允许。”
算算时间,也过去了三年,当初说好守丧三年冯氏确实做到了,那么她也就没有理由阻拦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
“她既已是宁家妇,又何必大张旗鼓的重新下聘……”
“不可。”宁宗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当初她嫁给宁衡之是为下嫁,聘礼不过几箱,也没在临安大办,只请了庐州的崔家的亲戚见证。
婚姻乃大事,既要风风光光又要众人艳羡。
这一点他很有信心能比得过宁衡之。
“这事你与你母亲说过了?”
宁宗彦默了默:“两年前就说过了。”
“那冯氏呢?”
宁宗彦眸中露出了笑意:“她愿意的。”
……
倚寒突然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你为衡之守丧三年已经做足了,你大好年岁,也不必独身一人顶着守寡的名头继续,今日我教你来便是要把这个给你。”
老夫人推过一张纸,上面写着放妇书。
倚寒愣了愣,突如起来的放妇书叫她有些猝不及防:“这……这那福绵呢。”
老夫人巧她这傻了的模样便是知道自己孙儿没同人家打招呼。
“日后你左右还会再嫁过来,孩子还能成别人的不是。”
倚寒唇瓣微张,当即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脸颊又烧又热。
“可福绵才两岁,恐怕离不得我,还是叫她随我回冯家住几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