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玉?”姚夫人愕然道。
“叔母你千万不要告诉祖母和父亲。”宁汐玉双手合十哀求。
姚夫人倒是很谅解,小姑娘想母亲天经地义,便道:“放心吧,我只当不知道,大嫂嫂如今还是国公夫人,待会儿我也去瞧瞧大嫂。”
“好嘞。”宁汐玉说完便哒哒哒地跑走了。
“我们先去拜佛罢。”四人踏上了台阶,往正殿而去。
佛寺庄严,倚寒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跪在蒲团上诚心祈祷。
她把给孩子算的事放在了心上,正好姚夫人也有此打算二人便一起去寻了住持。
大殿之后有一老人在树下扫地,瞧着低调,但二人经过询问认出了这位便是寺庙住持。
“师父。”倚寒小心翼翼问好。
住持抬起头:“二位施主,可是有什么事?”
倚寒说明了来意,想为腹中孩子祈福。
住持温和的点了点头,放下了扫帚,带着二人去了偏殿。
“叔母。”宁宗彦姗姗来迟。
“怀修来了,大师这八字算的还挺准的,我刚才给青玉算了算了,倒是不错,我叫倚寒算,她偏不。”
宁宗彦走到倚寒身边,他略略思索便对住持道:“我想算算我们二人的八字,可合得来?”
姚夫人笑了笑:“我先去看看大嫂嫂。”而后便领着宁青玉离开了。
倚寒脸有些热,她压低声音:“你算这个做什么。”说完就要走。
宁宗彦拉住她:“来都来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便等着住持开口。
住持问及二人生辰八字,而后推演了一番。
“侯爷日主壬水,夫人日主丙火,水克火,乃对冲之相。”
倚寒愣了愣:“那就是不合喽。”
“夫人倒是可以用木来中和。”
宁宗彦问:“如何中和?”
“水克火,木生火,夫人身上有什么及其重要之物是木属性的,可把其烧掉,以达生火的目的,两相皆旺,便不会损其一方。”
宁宗彦看了她一眼:“要多重要才算重要。”
“至亲至爱之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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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住持的话是瞎编的[化了],被男主威胁了。
第75章
身边之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等的越久他眸中的暗沉越深。
果然,倚寒淡淡笑了笑:“这种东西信便有不信便无,对吗?”
住持默了默:“自然。”
“那我便不信。”
倚寒很果断说完便对宁宗彦说:“走吧。”
说完便蹁跹离开, 宁宗彦瞧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宁可信其有。”
“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每日有无数的人来此求神拜佛也没见有什么用, 再者, 兄长你手上的鲜血都不知道沾了多少,若是信这个,早就不知道有多少灾祸了。”
她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说白了就是不在乎。
宁宗彦拽住了她的手臂,替她绾了绾发丝:“若我信呢。”他的眸光透着些冷意。
他的目光忽而加了些压迫, 紧紧锁着她。
倚寒拂开他的手, 目光冷淡了下来:“你想让我证明什么。”
宁宗彦攥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些:“你不愿?”
他刨根问底非要问个明白。
若非宝华寺一向出名, 求神拜佛的人不计其数, 她都要怀疑这住持是个江湖骗子,和宁宗彦传通一气的来骗她了。
话到嘴边罕见迟疑, 她素来心狠果决, 这一瞬间竟不如从前,能干脆利索的表明态度。
见她沉默, 宁宗彦心头又燃起一丝希冀。
但她沉默归沉默, 并没有做出其他举动,恰巧姚夫人归来打断了二人:“倚寒, 宝华寺的素斋很有名, 汐玉大抵得很久, 我们不妨吃了午膳再回去,也好叫母女二人叙叙旧。”
倚寒勉强点了点头:“好啊。”
姚夫人察觉出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看了眼宁宗彦后搀扶着倚寒离开了。
宝华寺的素斋确实爽口, 单单一碗素面便很好吃,倚寒垂首捧着碗,姚夫人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好奇着问:“你与怀修,日后是有成婚的打算吗?”
倚寒登时呛咳住了,姚夫人赶紧拍她的背:“瞧我,是不是多嘴了。”
倚寒摆摆手,脸颊的红晕还未退去。
她笑了笑:“兄长怀珠韫玉,声名显赫,临安城内想嫁他的女子络绎不绝,老夫人与长公主心中应当会为兄长寻找更好的女子。”
“可我瞧得出来他只在意你。”
倚寒沉默了,拿着手帕遮掩般地擦拭唇角。
“你心里一心一意有着亡夫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人死不能复生,你一辈子为他守寡,就会错失很多美好的风景。”
倚寒心中淤堵,不甚同意:“可若是光顾着风景,那岂不是背叛。”
姚夫人失笑:“如何算背叛,你怕你守不住自己的心?怕当真会陷进去?”
倚寒有些不自在,虽然不想承认,但姚氏确实点到了她的心头。
“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倚寒愣了愣,抬起了头,姚夫人点了点她的头:“你就是太拧巴,光想着这些,你现在除了是你自己,还是孩子的母亲。”
“他是孩子的父亲,是圣上亲封的侯爵,母亲是当朝大长公主,舅舅是天子,他的孩子一出生便是门庭天骄,若是哥儿,那便能进太学与皇子为伴,还能承袭爵位,若是姑娘,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能封县主,在临安城中的贵女里那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能作公主伴读,出入宫廷,日后婚事还能与最优秀的儿郎议亲,眼界那可不是一般贵女能比得上的。”
“若你永远这般,为着心中的情爱死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孩子便永远是二房沉寂普通的存在,哥儿倒是能科考,读书好的仕途顺遂,若是姑娘,长辈也不会不管,但能比得上县主的身份吗?”
倚寒哽住了,她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道:“那便叫国公府放妇归家,我带着孩子……”又不是所有人都追求这般生活。
姚夫人轻轻执起她的手:“你知道这是绝无可能的。”
倚寒愣住了。
“且不说国公府和长公主会不会放人走,孩子还小,并不能辩识你为她做的选择是不是真的她想要,你觉得平淡的日子也很好,可若他只想在国公府呢?若他长大后埋怨你为他做出的抉择呢?”
姚夫人到底是长辈,也艳羡她还能为情爱所纠结,但她年岁小些,经历的也少。
“若她不想行医呢?”
姚夫人的最后一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劈中了倚寒,她仿佛透过姚夫人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祖父,我对这岐黄之术当真一点兴趣也无,你别逼我学了。”
倚寒手脚忍不住发寒。
姚夫人瞧她的模样忍不住觉得自己话是不是说重了。
“咱们女人呐有时候确实不必过于倚仗男人,自个儿有能力便能过的很好,但是孩子需得倚仗,大长公主的孙儿与冯氏的外孙,能一样吗?”
“衡之泉下有知,也会理解的,活着人总要为其他打算,不能只困于这一方空间。”姚夫人能瞧得出来她对怀修并不是厌恶至极,她的这些话只当是为她递了个台阶罢。
“咱们把该守的丧守了,也算不枉对前人一片心意,丧期后该如何便如何。”
倚寒脑子宛如一片混沌,碗中的素面也冷了,坨成了一坨。
下午时,宁汐玉眼眶红红的回来了,几人踏上了回程。
宁宗彦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情而生气,在她上马车时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虽然可能是因为孩子,因为他的脸色实在难看。
一路上他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显然是气狠了。
倚寒坐在马车内看着手中的木雕娃娃垂首不语。
回到国公府,倚寒下了马车,宁宗彦吩咐砚华送她回院子后他转身就要走。
倚寒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你做什么去啊。”
他似是愣了愣:“北狄使臣还在,我要进宫一遭。”
倚寒干巴巴的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邀请”他。
好在他递了台阶来:“有事?”
她笨嘴拙舌:“也不是很重要,你先去忙吧。”
然后她转身走了,路上还有些懊恼,平时嘴巴挺利索的,怎么这会儿就不会说话了呢。
砚华一路护送她回兰苑,直到看着她进了院门他方掉头回去。
“砚华。”
砚华闻言转过了身:“二少夫人可还有什么事?”
“若是兄长回来了,你替我转达……晚间请他过来一遭。”她声音逐渐转轻,还带了些许不自然。
砚华也愣了愣:“是。”
随后倚寒转身回了屋子。
直到亥时左右,倚寒等的昏昏欲睡,几乎已经睡着了,屋门突然吱呀的响了一声。
她顿时惊醒,忍不住头探出帘子去瞧,恰好和风尘仆仆的宁宗彦对上了视线。
二人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