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儿子吞吞吐吐不敢说,这里面虽有疑点,但也勉强圆的过来。
罢了罢了,还是她的大孙子重要,大不了,她过些时日走一趟临安,亲自给她儿子提亲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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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顾渊……算是助攻。[摊手]
第70章
进入冬日, 庐州天气又湿又冷,冻的人骨头缝儿都在疼,何嬷嬷给她加了两个护膝, 免得她膝骨受寒。
她一日三顿补药和药膳滋养着,脸色日渐红润了起来, 孕吐也没了, 原本尖瘦的脸颊微微丰腴,透着气色足的殷红。
她腹中已有三个半月的身孕,平日衣裙和斗篷遮掩着,还是不太瞧的出有孕的样子。
她在崔叔家待了半个月,又在顾府也住了两个月, 远远超出了原本打算待的时日。
顾渊替她打听了临安城的消息, 还冒险给她送了信回冯府, 向祖父报了平安。
听闻宁宗彦已带兵回到大周, 眼下在四处征战平乱,好在临安城已经平静了下来, 听说国公府的人也放了回去, 没多久老夫人便来信催着她回去了。
她想着住了太久,吃的喝的用的都是顾府的, 她实在不好意思住了。
而且不知道为何, 近来郑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原先还是正常的一日三餐, 近日突然多了些党参鸽子汤、牛乳燕窝这种补品。
她专门去拜谢过郑夫人, 虽然态度还是淡淡的, 但眼光却频频瞥向她的腹部。
她再迟钝也明白,郑夫人约莫是知晓她有身子,专门送的补品。
倚寒诧异不已, 但还是心存感激。
她与何嬷嬷、顾渊定下回临安的日期时,她竭力劝崔长富与她一起回去,好时时团聚,崔长富拒绝了。
“你们啊,日后能带着福绵回来看看我就足够了,庐州是我的老家,人老了,落叶归根,我舍不得离开,舍不得山云镇。”
倚寒见此便说:“那好吧,崔叔你拿那银子好好修一修你屋子,别太累,我以后每年都带福绵回来看你。”
顾渊也在旁边补充:“冯娘子,你放心,我会帮你照看崔叔的。”
倚寒感激笑了笑:“麻烦你了,顾检校。”
顾渊被她的笑意晃了眼,忍不住怔了怔。
倚寒临行前特意前去与郑夫人拜别。
“你要走了?”郑夫人愣了愣。
“是,家中人催着我回去,我也待得够久了。”她裹着厚厚的斗篷,瑰逸的脸颊被雪色的绒毛围着,墨发温婉地绾成单螺髻,坠着白玉步摇。
她言简意赅,没有过多解释。
何嬷嬷与她说过这位郑夫人与宁国公府不对付,可千万不能知道她是国公府的人。
郑夫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凝眉冷肃:“天寒地冻,冻着你倒是没事,冻着孩子怎么办。
倚寒愣了愣,挺意外她说的这么直白:“我就是大夫,多穿一些、烧些暖炉就好了,走水路不仅快,也没那么冷。”
郑夫人还是不放心:“这样吧,你随我一起走。”
倚寒吃了一惊:“啊?”
“我啊正好要回临安探故友,算算时日,多少年没回去了。”她叹息道,栗阳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倚寒一下子明白她说的是谁了,定是栗阳长公主殿下。
见此,她也没拒绝:“那就劳烦夫人了。”
郑夫人瞥了一眼她:“我可不是为你,我是为孩子。”
倚寒扯了扯嘴角,心道这郑夫人还怪热心的,竟这么喜欢孩子。
郑氏此行前去除了探访故友,还要去冯氏走一遭,她没有同她戳破真相也是为着以后着想。
想来是两月前她来探亲间隙发生的事,她胎又没坐稳,便找了借口接来府上住。
打发走冯氏,晚上她叫了自己儿子过来。
“母亲,您找我。”顾渊风尘仆仆携带着寒气进了屋。
郑氏没好气问:“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什么?”顾渊茫然。
“我都知道了,冯氏有孕,是你的孩子罢,行啊,你平时不声不响,结果给我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我若不是为了那未出生的孙儿,我定把你们二人都赶出府去。”
顾渊闻言登时愣住了,原来她怀了身孕。
是谁的?宁宗彦的?
不对,她说她夫君刚过世,大周丧期三年,期间不得改嫁,孩子肯定不是他的。
那就是她夫君的遗腹子。
母亲竟误以为他们二人……
顾渊有些尴尬,郑氏拿着架子缓缓继续道:“她出身书香门第,祖父又是太医院院正,家世与你倒是匹配,我打算这次与冯氏一起回临安,探访故友顺便再为你提亲。”
顾渊瞬间宛如被雷劈了。
他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动,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提亲?
他原本要解释误会的话顿时梗在了喉咙里。
鬼使神差的,他想。
冯氏住了两个月,性子娴静、端淑,又貌美妍丽,他见她时总是在屋内静静的看书,或者拿着针在那儿比认穴位。
上次他练武导致肩膀疼还是她试着给自己扎了两针才好的。
二人相处的也很和谐。
但是他又迟疑,这毕竟是兄弟的心上人,他不好横刀夺爱吧。
可冯娘子似乎对他并无意,再者大伯哥与弟妹是不伦之恋,国公府肯定不会容忍的。
顾渊沉了沉心:“都听母亲的。”
她即便在丧期,那他可以等她,等丧期过了,她的孩子他也会视如己出,他会带着她回到正常的生活。
出发那日,倚寒诧异于顾渊也要走,顾渊忙解释:“我正好要回京述职,就一起了,再说了,你身子不方便,我放心不下。”
倚寒并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受宁宗彦所托,但何嬷嬷却不这么想,她几乎是瞬间就警铃大作。
她暗暗审视顾公子,默不作声的打量着,想瞧出他有什么不对。
但顾渊从始至终分寸感都拿捏得当,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除了给她处处妥帖的安排屋子和行李。
江上远处水天一色,顾府的人在码头上来来回回的往船上搬东西。
崔叔与何嬷嬷怕她又晕船,上船前便叫她喝了止吐的汤药,又在船舱里放着提神的香囊,一路小心照看着,即便如此她也吐了两回。
倒是没来的时候那么难熬。
船只一路南下,倚寒时而透过窗子眺望岸边,可谓是满目疮痍,大战过后的城镇宛如腐朽的体魄,烟雾阵阵,四处皆是断垣残壁,还有随处可见的腐尸。
老百姓步履蹒跚,饱经沧桑的脸上均是麻木和哀叹。
她瞧着不忍,便关上了窗子。
回到临安的那日,天气尚好,船只停在了码头,倚寒被何嬷嬷扶着下了船,她对郑夫人道了别便乘着马车先回了冯府。
何嬷嬷与她分道扬镳先回了国公府给她打头阵先与老夫人说去了。
冯老太爷精神好了很多,走的很平稳,见了她又急又关怀:“你怎么才回来,不声不响跑那么远,老毛病又犯了是吧,怎么就不长记性。”
倚寒红了眼眶:“不赶巧罢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梅虞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阴阳怪气:“她主意大着呢,翅膀又硬,惯来如此。”
老太爷不耐烦:“你还怨她,怎么没见你这做母亲的关心过。”
梅虞被下了脸,闭嘴不吭声了。
倚寒默了默,当即跪了下来,冯老太爷吃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她伸了手腕去,示意他把脉:“我要认错。”
冯老太爷狐疑摸上她的脉,半响后脸色几欲变化,最后铁青问:“凌霄侯的?”
她低下头嗯了一声。
“你又不听我的话。”
倚寒嘟了嘟嘴:“这真不怪我,是他的错儿,孙女都这么可怜了,祖父可千万别怪我。”她在祖父面前可劲儿的斥责宁宗彦,说他多么多么的坏、强势、不讲理。
她很干脆的把责任推他身上。
冯老太爷哑口无言,现在人不在,他还真是没办法算账,梅虞觉得有些不对:“你们在说什么呢?”
“你要当外祖母了。”冯老天爷没好气道。
梅虞一愣:“凌霄侯?”
那可了不得啊,谁不知道这位侯爷起伏跌宕的事迹,从门庭天骄到人人喊打再到平乱征北,这回回来,怕是要再加官进爵罢。
她面色一喜:“当真?”
冯老太爷冷冷瞪着她,梅虞当即脸色有些尴尬:“这人怎么这样啊,也不负责任。”她越说声音越小,“依我看,直接找长公主殿下去,这该是她的嫡长孙吧。”
“不许去。”冯老太爷警告她。
“丢人现眼的,哪有上赶子的去,倚寒不能与凌霄侯有任何名义上的关系,这孩子即便出生,也得记在二房名下,自古有兼祧两房的旧习,一子病没另一字兼祧两房血脉。”
冯老太爷沉声道。
他虽心疼孙女,恨不得她现在就回来,但是这世道对孀妇本苛刻,他可不能叫孙女落得一个背弃亡夫的名头。
倚寒也没有意外,这是最好的结果。
“就是一旦这样,你三年后可怎么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