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次与冯叙见面,还有就是现下。
他避而不谈:“矜矜,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他言语带着窒息的笃定。
“谁要你做我的夫君,我有夫君,你还给我,你还给我,是你搞的鬼是不是。”她骤然起身捶打他,“疯子、畜牲。”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就该死,你怎么不替他去死。”她宛如一头发疯的小兽恶狠狠地咬上他的手腕。
宁宗彦闷哼一声,掌心却轻抚着她的墨发:“你喜爱青色,我就穿上青色的衣服。”
倚寒松开了他的手腕,疲累的倒在了床榻上:“滚出去。”
宁宗彦垂着滴血的手腕,起身离开了屋子。
倚寒更坚定绝对不能嫁给他。
过了大约半月,冀王寿宴前夕,北边前线传来急报,谢咎带领的军队被女真族大败,眼下他与魏迟被困于楚州,腹背受敌。
朝中一瞬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有官员建议从最近的平阳府调兵前去援助,但被否决了,平阳府乃大周军师腹地,若是调兵离开,焉知敌军是不是调虎离山。
现下他们已然越过淮水,只要再越过平阳府,便可直捣临安。
否决之人便是宁宗彦。
朝中不乏有替他请缨者,希望凌霄侯再度披甲上阵,击退敌军。
天子举棋不定,目光看向韩忌。
已至不惑之年的男子气势深沉,宛如厚重的云幕,观之便让人心生畏惧。
“大相公,您但说无妨。”似是察觉到韩忌的欲言又止,天子安抚道。
“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败不能说明什么,我大周国力强盛,老臣认为该给谢大人一些时间。”
此言一出,不乏有武将翻白眼。
朝会就此散去,宁宗彦眉宇间的阴戾挥之不去,他明知韩贼打压,却不能有任何冲动之举,即便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考虑。
又过了些时日,冀王寿辰前一日,容成县主又来了府上,兴奋的与倚寒说了她的谋划:“此事你知我知,可不敢叫我父王母妃知晓,不然他们定会打断我的腿。”
倚寒笑了笑:“放心,民女定会守口如瓶。”
容成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么帮我,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你有没有什么要求,钱?还是首饰?我都可以给你。”
“县主,明日寿宴我不能去了,还是侯爷提醒了我在丧期,不能参加宴饮,只能辜负县主的好意了。”
“我是孀妇,不能太冒风头,侯爷素来规矩严苛,持重守礼,是我唐突了。”她神色隐隐露出委屈。
“我表兄就是那种性子,不会怜香惜玉,你是不是想出门啊,这好办,明日午时我叫我身边的贴身女使云瓷过来接你,你偷偷出去,寿宴差不多酉时结束,你记得酉时前回来。”
倚寒点头如捣蒜:“民妇知道了。”
当夜,倚寒激动的睡不着,她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过程,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底子,宁宗彦知道她要去寿宴定是有别的盘算。
所以她在长公主府,身边肯定会有薛慈在。
只要麻倒薛慈,剩下的人就好解决。
至于宁宗彦,可能等她离开了后,他和容成县主县主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吧。
这场婚事的主角注定不会是她。
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她翻了个身,默默等待天亮。
但至寅时左右,清浅的睡意袭来时,忽而她后腰被一只滚烫如炭火般的手桎梏了腰身。
她一惊,睡意立刻跑了去。
“你做什么?”她心惊胆战的问。
“嘘。”他炙热的吻落在了她耳垂,他还是不甘心,她白日让他去死的话跟油烹似地煎着他的心。
她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她竟然叫自己去死。
他为了她抵挡住了这么多压力,盘算了良多,到头来只得一句替衡之去死。
凭什么?
他不但不会死,还会生生世世纠缠她,采撷她,让她从里到外都是自己的痕迹。
叫她去了地府也打上自己的烙印。
红帐暖宵,倚寒被扯入了轮回。
翌日,她醒来时被薛慈告知,宁宗彦和长公主他们已经启程去冀王府了。
而她还瘫软在床榻上起都起不来。
她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叫自己走不了路,故意叫自己眼前发黑。
她打起精神:“那午时便只有我们二人?”
“还有砚华呢。”
果然,他把砚华也留在这儿看守。
“既然就咱们三,那便去弄些粥食罢,我们三人一起吃。”她淡然的说。
宁宗彦坚定的认为只要她不踏出长公主府便没办法,午时,应当就是容成县主要行事的时候罢。
“好。”薛慈没有多想,以前他们二人也时常凑在一起。
午时,她在院子里摆弄木雕,赤日洒落在院中,投射的树影斑驳,砚华很散漫的与薛慈插科打诨,他们视她为娇弱的妇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咸粥送来时热气腾腾,倚寒在屋内,看着二人嬉笑,袖中撒出冯叙为她备的药。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她量下得重了些。
“都进来吃饭罢。”
……
冀王府
容成县主缠着宁宗彦脱不开身,他面带烦躁,隐隐有怒色,他已经警告了容成好多回,只是她却总是笑嘻嘻的,也不怒,叫他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已有喜爱之人。”迫不得已,宁宗彦轻飘飘道。
容成县主嗤之以鼻,认为他是胡诌骗自己,表面却迎合他:“哦,她有我好吗?”
宁宗彦蹙眉:“你们并无可比性。”
果然,胡诌不出来吧。
“我亲手做的糕点,你看也不看,还撒谎骗我。”
宁宗彦忍耐道:“我并未骗你。”他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她手中的糕点,转而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容成县主面色狡黠,托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第54章
“砰”的一声, 薛慈和砚华垂首趴在了桌子上,倚寒捏着汤匙小心翼翼地瞥二人,随后清清嗓子重重咳嗽以作试探。
二人皆毫无反应。
她赶紧起身, 未免被看出来,她什么也没带 , 换了身低调的衣服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幸而户贴一直她身上放着, 即便她有户贴但是没有出城路引,她照样走不了。
一路上她尽量避开婢女与小厮,幸而她上次跟随青云记住了出府的路线。
角门处容成县主安排的马车已经候着了,小厮已经被那女使打通了,当做没看到。
倚寒心头砰砰跳, 容成县主安排的女使笑盈盈的掀开车帘:“娘子, 您请罢, 您要去哪儿?奴婢啊今儿个陪着您, 咱们逛完了再回来。”
“我……听闻城北的点心铺子不错,我们先去那儿吧?”
她上了马车, 心头跳动声怦然, 她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渐渐远去的囚笼,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激荡。
马车停在城北的铺子前, 她现在没有路引, 逃不出这临安城,只能先找个地方躲着。
“唉, 你这儿怎么了?”倚寒突然指着女使的脖子说, 那女使茫然, “怎么了?”
倚寒的手忽而摸上了她纤细的脖子,找准穴位一摁,那女使陡然昏了过去。
她轻轻的把人放平, 而后下了车,她对车夫说:“我先去买些东西。”
随即她进了点心铺子。
她进去后看着那车夫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而后躲藏在人群中迅速的从后门跑了。
容成县主看着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男子,对藏在一旁的女使招了招手,二人把他扶着进了最近的屋子。
“去吧,你就说找不到我了,然后把此事闹大。”
容成县主叉腰看着眼前昏睡的男子,切了一声,上前就要扯他的衣裳。
随后她的手腕被一阵大力箍着,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来,视线便对上了一双怒意翻滚的凤眸。
“你你你……你不是晕了吗?”容成县主惊得话都结巴了。
宁宗彦天旋地转,确实起不了身,他扬声唤砚华,却想起来砚华留在了府上。
他扶着额头,有气无力:“你想做什么。”
容成县主梗着脖子:“我告诉你,已经晚了,等会儿我爹就会过来,你必须娶我。”
“滚开。”宁宗彦双眸阴戾,似是要杀人一般,容成县主到底没见识过他真的发怒的场面,忍不住有些腿软。
他踉跄起身,扶着桌子就要离开,奈何他脚步虚软无力,平时一些迷药根本耐不得他何,但这次估摸着容成下了不少份量。
他歇缓了一会儿,又拿起桌上茶壶仰头灌入 ,凉茶入喉,给他昏沉的思绪带来了清醒。
忽而,门外响起脚步声,清晰的说话声响彻耳边:“县主呢?快去找,宴席要开始了。”
是冀王妃的声音。
宁宗彦瞪着看向容成县主:“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