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有些不太情愿,眼看鸭子就快到嘴了,“我不。”
“你……”
他想自己藏起来,但奈何已经来不及了,急促的脚步声离屋门越来越近。
而容成县主又虎视眈眈,一旦门打开,浑身是嘴都说不明白,他干脆直接摔了茶壶,瓷片碎裂,他拿起一片在手臂上狠狠一滑。
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容成县主吓呆了,与此同时,门开了。
门外是冀王妃与容成县主身边的女使以及他的母亲,栗阳长公主。
众人愣住了,还是长公主率先反应过来:“怀修。”
“快去叫大夫。”
众人手忙脚乱的,冀王妃如何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她狠狠瞪了眼自己女儿:“你给我等着。”
容成县主红了眼眶,委屈的不敢说话。
……
倚寒先去寻了冯叙,她装成病人带着面巾混入医馆,她装着嗓子粗噶的与药童说要找冯叙冯大夫。
药童道:“冯叙冯大夫不看病,只作药膳,我帮您叫其他大夫罢,我们这儿的冯瞻冯大夫也很厉害。”
“不,我就请他制药膳。”
“行,您等着,我去叫。”
倚寒站在角落处垂着头等人。
“冯大夫,您帮我扎一针罢,我腿疼的睡不着啊。”倚寒耳边忽然响起说话声,她余光瞥见冯倚春领着一位老者从里屋出来。
冯倚春笑盈盈地道:“您啊,不用扎针,这样,买这化风膏回去,每日涂抹就会好。”
老者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可是这化风膏一瓶一两银子,还断不了,这得花多少钱。”
冯倚春失笑:“要想治病可不能舍不得花钱。”
他还想说什么,冯倚春已经接待别的病人去了。
一切倚寒都看在眼中,化风膏疗效比针灸慢多了,长期使用花费的银子可比几次针灸来的贵,分明是她故意开这种药以增加医馆利润。
她眸光发寒,差点就要上前阻止。
“姑娘,你找我?”冯叙及时出现叫她冷静了下来。
倚寒背对着众人,拉了一下面巾:“是我。”
冯叙一惊,迅速冷静了下来,不动声色看了眼周围,而后道:“那里面说话罢。”
说完倚寒跟着他进了诊室。
“你怎么出来的?凌霄侯呢?”冯叙往她身后看。
“我跑了,今日他有事。”她言简意赅解释。
“我记得我们医馆每三月都要去外城进药材,还有几日?”
冯叙想了想:“那还早啊,还有半个月呢。”
“我想,很快,最迟今晚,宁宗彦就会过来审问你,你见过我,所以实话实话就好,我没有路引,也没有户贴,出不了城,到时候只能跟着你们进药的马车偷偷出城,但这也是个好事,宁宗彦无法获得我的路线。”
“那你这半月要去哪儿?”冯叙急问。
倚寒松开发髻,利索的盘发:“这个你就别多管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我半月后没来那就说明我又落到他手里了。”
她翻箱倒柜的在冯叙屋里找东西:“乌脂膏……”
她把脸敷上黑乎乎的膏脂,登时原本的容貌就看不出来了,俨然一个油头粉面的瘦小男子。
她又倒了几颗药丸,冯叙赶紧说:“唉唉别吃多了。”
这个药会使得整个人浮肿不堪,跟发面馒头似的膨胀起来,药停人就会恢复。
“我走了。”
她换了一身元福的衣裳,出来时脸颊已经开始发肿,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冯叙给她塞了很多银票:“保重。”
“放心吧,照看好祖父,我肯定会回来的。”她鼻青脸肿的安慰堂兄,“对了,医馆的大夫们故意卖给百姓昂贵药物以延长治疗时日,好增加利润,你记得告诉三叔。”
冯叙震惊:“还有这种事?谁?”
倚寒把刚才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了他:“他们之所以这般定是背后有授意,我不相信祖父会做出这种事。”
祖父行医一辈子,最看重医德和名誉。
二人同时答:“冯二叔。”
“现在二叔都消失很久了,虽说大理寺的人还在查着,但都默认凶多吉少。”他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
“现在是长兄接了二叔的担子,祖父也在重新上手,你不用担心,对了,这个你拿着。”
冯叙从博古架的盒子上拿出了一把钥匙:“这个是祖父交给我的,他让我转交给你,我后面一直见不上你,就一直在我手里放着。”
“祖父说,等你回来。”
倚寒看着那钥匙,倏然红了眼眶,她唇瓣颤抖,攥着那钥匙:“我、我恐怕要让祖父失望了。”
“没事,时间还长。”
倚寒擦了擦泪,揣着东西和钥匙从后门离开了医馆。
冀王府,满堂的长辈一句话都不说,宁宗彦已经包扎好了手腕,脸色冷肃,垂眸不知作何想。
冀王砰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下面跪着的容成县主吓了一跳,眼圈登时就红了。
长公主也冷着一张脸,虽说她一直很想撮合容成与自己儿子,但是用这种手段大可不必,姑娘家家的,也太不矜持了,居然拿青白开玩笑。
“逆女,混账东西,谁许你这么干的。”冀王站起身戳着她斥骂。
容成县主一直在掉眼泪,她灵光一现,抽抽噎噎道:“不是我,不是女儿,女儿、女儿也是受人撺掇的。”
冀王妃赶紧问:“谁撺掇你了。”
冀王大喝:“行了,还想为自己找借口,赶紧给你姑母和表兄道歉认错。”
“真的有人撺掇女儿的,是、是姑母府上那位姓冯的姐姐,是她先提出来的,女儿原本没这么想,只是她说众口砾金,即便我们没发生什么,爹爹和姑母也会压力给表兄,叫他娶我。”
此言一出,长公主脸色僵住了。
“你说什么?”她吃惊的问容成,随即脸色复杂的看向宁宗彦。
簌簌冷意漫上他的脸颊,厚重的碎雪终究是压弯了枝头,让脆弱的枝干骤然折断。
他凤眸染上不可置信,仿佛哑声了一般,低头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怪她那几日与容成走的颇近。
难怪她一点都不在意容成。
他即便看出来她有逃跑之意把她看的死死的,殊不知她本就意在撮合容成与他。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会拱手让人。
她就这么讨厌他,这么厌恶他吗?
心脏似揪紧一般的疼,淡淡血腥漫上喉头,滞涩的叫他连怒气都发不出来。
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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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包子们,我发烧了,晚了一个小时更新[求求你了]
第55章
傍晚时, 长公主府陷入了一片忙乱,听说府上贵人丢了一件极为贵重的宝贝,兴许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盗窃了, 引得大公子凌霄侯大动干戈。
薛慈和砚华跪在院中,军棍一下下落在二人身上, 满院都是沉闷的击打声。
长公主神色复杂, 不住地抚着心口,驸马在旁边轻声安抚她。
“侯爷,城中的所有街道已经派人去找了,也在外面贴了海捕,冯七公子也被请来了。”
宁宗彦闭了闭眼:“嗯, 她没有路引应该就在城中, 仔细查找, 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处。”
长公主忍不住道:“真是造孽, 她还怀着身孕,你……你别逼人太紧, 你们二人的事我不想管, 我只操心我的孙儿,绝对不能有事。”
驸马也道:“是啊, 怀修, 听我们一句劝,见了人好好说话, 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何至于闹到此。”
宁宗彦闭了闭眼, 哑声道:“我知道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冯叙被“请”到了厅堂,他强装镇定, 宁宗彦进屋时他视线落在了他面庞,触及神色,忍不住一颤。
“你见过她?”
容成县主家的小厮说马车停在了城北,那边儿离冯氏医馆近,她必定会去寻冯叙。
“见过,但是你要问我她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冯叙很老实的告诉了他。
“她去找你做什么?”
“要钱。”
宁宗彦紧紧盯着他,眸光冷厉,寒的似是要杀人,冯叙嚷嚷:“您别这么看着我啊,怎么好像是我干了亏心事似的。”他嘀咕道。
宁宗彦冷嗤:“你懂什么,这个世道随意乱跑,命都没了,我是为她好。”
“送他回去,看好他。”
宁宗彦吩咐下属把冯叙送了回去,但安排了人一日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冯叙一句话都不敢反驳,窝窝囊囊的离开了。
他知会了巡防司的兄弟,叫他们在城门口设卡,来往的人细细查看,木桶、麻袋、任何东西都不能放过。
城门处,他一身玄色窄袖衣袍,暗纹闪烁着光泽在衣袍上流淌,冷冽的眉眼凝着过往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