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宗彦愣了愣:“你……”
“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了,他既是太医,身败名裂承受我所承受的痛苦岂不更以牙还牙。”
她语气浅淡,宁宗彦却深深地盯着她当时侧颜。
倚寒挤出轻笑:“报仇归报仇,若是牵扯了兄长便不好了,我先前也说过,此事与兄长无关,今日我七堂兄来了府上,外面无数的官兵在追查我二叔,怎么能在这个关头上让兄长冒风险。”
“兄长既想试探我,何必如此拐弯抹角,直接问不就行了,还费尽心思找我堂兄。”
“你……当真如此想?”宁宗彦盯着她的脸,好像要看透她心底最隐秘的心思。
“不然呢?”她躲避了他的视线,声音放软,没好气反问。
宁宗彦敛尽了神色,摸上了她的手腕,十指挤入缝隙与她相扣:“没什么,阿寒这么想我很高兴。”
倚寒忍着手间的炙热,心头暗暗骂了他几句有毛病,要不她留了个心眼,真钻进了他的圈套。
自己那会儿也是瞎了眼,被他的躯壳迷了眼,谁要是真被他喜欢上才是倒了大霉。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她,这算是令人意外的接过,如此,是不是就是说明她选择了自己。
宁宗彦神色淡淡,把玩着她的指腹。
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她,先前她孤身闯入冯府要杀冯承礼是为报仇,但却没有逼自己低头的意,自然这次也是如此。
她很顾及自己,方才不过是为着自己试探她而生气。
倚寒确实很生气,仇人近在眼前无法痛快杀掉。
她板着脸话也不说。
他伸手把人揽入怀中,叫她靠在了自己的胸怀中,耳鬓厮磨。
“阿寒,阿寒。”他低低地唤着她,他轻轻地啃噬上她的脖颈,叼着那薄薄的皮肉碾磨,心头又情动又怨恨。
既然选择了他,便不能再回头了。
否则,他会杀了她,叫她永远呆在自己身边。
倚寒秀眉凝蹙,骤然瞪圆了眼,那炙热源头摩挲着她,叫她又震惊又厌烦。
他怎么随时发情,喜怒无常。
倚寒拍了拍他的肩头,没好气:“那我二叔怎么办?”
“不必管他。”
不管?说的倒是轻松,倚寒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咽下了心头不悦。
后来,宁宗彦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那间屋子,砚华关上了那门,倚寒眼睁睁看着冯承礼的脸消失在缝隙里。
出来后宁宗彦并没有急着带她回公府,反而与她在侯府闲逛了起来。
侯府到处都燃着灯,但因着人少还是显得有些阴森,倚寒觉得这处屋子比公府冷多了。
“你看。”
他示意倚寒转头去看,侯府的花园中种着一大片兰花,倚寒怔了怔,不明白他在这儿种这么多兰花做什么。
“很美。”她随口敷衍了一句。
“我有点冷,我们赶快回去吧。”她不太想在侯府继续逛下去了。
宁宗彦却道:“急什么,我未曾用膳,你陪我用膳罢。”
他带着她进了一处凉亭,在石桌上坐了下来,砚华一直跟在身侧,闻声唤来下人吩咐传膳。
下人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玉盘玉碟摆满了桌子,蟹肉小饺、雪霞羹、莴笋炖鲈鱼。
二人彼此都没有说话,倚寒静默地吃着东西,忽而对面传来声音:“喜欢吗?”
她嘴里的莴笋还没咽下去:“尚可。”
“你变了不少。”
倚寒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以前你会说真难吃、真好吃。”
倚寒一滞,思索了一番后发觉他说的确实如此:“人哪有不变的。”
宁宗彦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送你的衣裳为何不穿?”
“太招摇了,我是寡妇,如何能穿的那般招摇。”
宁宗彦若有所思:“那就换一身。”
倚寒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低头喝羹。
用过膳后,倚寒催促着他赶紧回去吧,宁宗彦便没再耽搁,二人乘坐着马车回了公府。
……
云香居
杨嬷嬷火急火燎的小跑着进了屋:“夫人,不好了。”
裴氏懒懒问:“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急?”
“南边的铺子失火,被烧得面目全非,崔长富被关在柴房里没逃出来,活生生被烧死了。”
裴氏豁然起身,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杨嬷嬷苦着脸:“被发现的时候只、只剩一具烧焦的尸体。”
裴氏劈头盖脸的斥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养的他们干什么吃的?何时烧起来的?”
“两三日前,那些人不敢上报,是奴婢没收到消息了才去探查发现的。”
裴氏眼前一黑,这是衡之的养父,她儿去了她不光没照看好还叫他意外死了。
“二少夫人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受拿捏了。”
裴氏咬牙:“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消息还是如实送过去。”
“是。”
倚寒收到裴氏的消息时险些笑出来,为了让自己诞育子嗣裴氏也是费劲心思。
可惜了。
她没有戳破,未来还有大用处呢:“只要崔叔好,母亲说什么我都答应。”
杨嬷嬷勉强挤出笑:“放心、二少夫人放心,好……好着呢。”
“那就好。”
翌日,老夫人唤她去了寿合堂。
“我叫你来是有一桩事想要你做。”老夫人没与她客气,单刀直入的说。
“祖母有何事但说无妨。”
老夫人打量着她:“宗元先前想叫你为璟哥儿瞧一瞧病你为何没答应?”
原来是这事,倚寒眨了眨眼:“孙媳确实无能为力,而且孙媳也不敢。”
她的话戛然而止,意味很分明。
老夫人闻言脸色也不好看,她的孙儿没了,罪魁祸首又是眼前女子,若非裴氏强行不追究她 ,她自是要移交官府的。
而此次也是宁宗元求到了她面前,她本打算叫人去请冯家的大夫,奈何冯承礼竟失踪了,冯家几个小辈又没什么能力特别厉害的,她也不敢贸然唤来。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叫她过来。
老夫人脸色不虞:“无能为力?你确定这不是你的推脱之语?只是个小孩子,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有何无能为力的。”
“我已无法拿针,恕我无法为璟哥儿看诊。”
即便她能,这事也得掂量掂量,治得好那是运气好,治不好这阖府的女眷少爷不知道要怎么斥骂她。
老夫人却是不信:“你试试呢?”
倚寒无言:“祖母,我当真不行。”
老夫人怒气涌上心头,但同时也哀叹:“我宁家这是遭了什么孽,竟被这种疾病缠上身。”
“我唤别的大夫来,你告诉他该如何诊治。”老夫人又灵光一闪。
“就这么定了。”
倚寒语塞,有些烦不胜烦。
定了此事老夫人雷厉风行的把那夫妻二人唤了过来,崔氏也火急火燎的抓着她的手:“好侄媳,璟哥儿就交给你了。”
宁宗元脸色还很差,似乎是对倚寒上次的见死不救而生气。
倚寒料想如此,这种高门大户,你救那是你的本分,你不救,就是给脸不要脸。
她并不会因为这些是衡之的血缘而另眼相待。
她为璟哥儿把脉后道:“璟哥儿太小,暂且并无症状。”
宁宗元急道:“不可能,我前两天见他走路微跛,之前一直很稳当。”
“兴许可能是磕碰到哪儿了。”
“奶娘整日照看,我早已询问过,绝不可能,你看不了就说看不了,做甚要找别的借口。”薛氏冷冷道。
倚寒脸色也冷了下来,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乳母,便见她心虚地躲开了视线。
“是,我就看不了,我早先便说过不成,是祖母和三弟非叫我瞧,现下瞧了又反倒来指责我,三弟妹莫不是打量我丧夫好欺负吧。”
薛氏闻言一噎,脸色青白交加。
老夫人也被下了脸面,脸上挂不住:“放肆,都是一家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祖母说的是,是孙媳的错。”她脸色不太好看,“孙媳先告退了。”
说完她也不顾及在座人的体面,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宗元当即就要起身,薛氏攥着他:“你做什么去?”
“我……要不还是去给二嫂道个歉吧,我怕长兄会……”宁宗元想到上次长兄偏袒的样子,心头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