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银翘的脸埋在风毛之中,形成一个软软的凹陷,只露出小巧的耳垂,和小半张秀丽光洁的面孔。看起来,她睡得很沉。
裴彧在床边轻轻踱步,找准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将大氅扯住一角,慢慢从许银翘身上挪下来。
大氅顺着女人身体的曲线起伏,缓缓下移,露出许银翘盖着薄薄被角的肩头。衣服薄若蝉翼地皱缩在一起,好像一捏就能提起来一样。
提起来,就能触碰到底下光洁柔软,花瓣一般的肌肤。
裴彧手上动作不禁粗鲁了几分,膝盖抵着许银翘的身子,将那氅甩了下去。
许银翘闭着眼睛,听到地上传来沉闷的,“扑”的一声。
身上骤然一凉。
她有种想要将自己伸出被子的手脚缩会被中的冲动,室内实在太冷了,每一秒,许银翘身上的热量都在流逝。
她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睫毛,咬紧了嘴唇,忍耐这一股冲动。
许银翘几乎可以肯定,床边那人便是裴彧。
废话,整个月氏部落里,除了裴彧,还能找到这般大胆的人么?
她倒要看看,裴彧到底要做什么。
脊柱上,手指轻轻下滑的触感,让许银翘脑中一个激灵。若即若离,带着丝丝痒意,像是不经意的触碰,又像是蓄意的调情。
她的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
下意识的举动,许银翘一下子就后悔了。
她怎么这么按捺不住!
背后的人停止了动作,室内刹那间寂静得有些吓人,许银翘闭紧了双眼,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能再有动作。
有什么东西凑近了,热热的,细细的气流吹到她耳廓上,背后也感应到了热意。男人的躯体覆盖上来,床垫向他那一侧凹陷下去,许银翘的身子轻轻滑落。
恰入裴彧怀中。
裴彧大半夜爬上她的床榻,已经是出格至极。许银翘心中不禁有些惶恐。
她的脊背紧紧与他胸膛贴着,他半仰扬起头,呼吸声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悠长又淡定。
两人相触不过小小一块衣角,但许银翘却清楚地感觉到,衣物都遮掩不住的,蓬勃的热气。背后仿佛烧了个旺旺的火炉,散发着暖融融的气息,许银翘身子怕冷,被裴彧这么一烘,倒舒畅了不少。
可是,还不够。
许银翘好像扑火的飞蛾,总想着,将自己也融入那一团看不见的火焰之中。
她的手指狠狠揪住床单,抑制着自己翻身的冲动。
眼睛紧闭,呼吸放轻,一副睡熟了的样子。无知无觉,也很无害。
果然,身后的人观察一会,见许银翘没有反应,窸窸窣窣,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伸手,握住了许银翘搭在被衾外头,已经被冷气冻得有些冰凉的手指。裴彧的手温暖,带这些湿润,像是因为紧张而在手心小小出汗。
他的五指交叉进入许银翘的指缝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慢慢放回了被子中。
与此同时,裴彧蹬去鞋袜,将下身的被子蹈出容人的空隙,双腿进入了被许银翘烘得半暖不暖的被窝。
许银翘身子骨里自带寒症,寻常入睡的时候,总要在被窝里躺上半个时辰,整个人才能暖起来。但裴彧一来,整个人便如躺在了一汪春水里头,暖熏熏,热融融,好不舒适。
裴彧的手规规矩矩放好,不再动弹。
许银翘心中冒出一个疑问。
难道裴彧大半夜,就是来给自己暖身子的么?
她心头有疑问,拿不准自己是否还要装睡。裴彧现在还是清醒的,自己一翻过身,就能将心中存放的疑问问出口。但是,如果她不问问题,装作自己真的睡熟了,对裴彧的各种行为一无所知,还可以在明天对裴彧泰然如常。如果自己问了,岂不是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那时候,裴彧知道她对他大半夜的举动心知肚明,他会怎样看待她?许银翘又该以何种态度自处?
许银翘纠结良久,还是打算放下自己心中的问题。
但此时,她的耳垂,便感到一阵热热的湿意。
舌尖灵巧的,如同灵蛇般,一开始,还是细细的舔吻,柔韧的舌头扫过许银翘如珍珠般的耳垂,像是在挑逗一颗顽皮的珠子。
紧接着,裴彧的手也扣住了她的腰肢。
他的手掌很热,热源顺着许银翘单薄的肩背往下,横握她柔软的腰腹。
裴彧的手掌很硬,动作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一硬一软,带着些奇异的契合。
许银翘彻底僵住了。
背后的男人很快不满足于□□耳垂,他一手支起身体,撑在枕头上,许银翘感到脑后凹陷,面孔不自觉翻了过来。
紧接着,男人的唇,落到她的面颊上。
窸窸窣窣的,若即若离地触碰。
最后,找到许银翘的唇瓣。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不敢打扰已经睡着的许银翘,但又带着意外的熟练,很快就找到了最终的目标。
一个很快的,带着窃喜的吻。
许银翘确信自己听到了双唇离开后,裴彧的窃笑。
他像是吃到了一盘杏子中最甜的那一颗,不敢粗嚼吞咽,只是细细地舔吻,将许银翘的唇瓣吃得晶亮水润。
仿佛是觉得时机差不多,裴彧再次俯下身来。
这一次,他将自己的舌尖从微张的细缝中送了出去……
“啪!”
许银翘听到一声脆响,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干了什么!
掌根火辣辣的,掴面的力气太大了些,她的手从来没有爆发出这么惊人的力气,小臂微微发酸,打完人后,无力地垂下,像杨柳枝。
“够了……”许银翘咬着牙,低声说出这两个字。
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只手捂着左脸,身形微晃。
男人的喘息声很低,有些粗,像是被她一巴掌打懵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许银翘说出这话,语调中带了几分气。
任谁半夜好梦被扰,醒来时候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男人,正在对自己又舔又吻,都会生气的!
裴彧不出声。
他的气息移近了些,上身仰远了,双腿还是紧紧贴着许银翘。许银翘能感觉到,他的肌肉一瞬间绷紧,像是狼遇到危险时瞬时的反击反应。
她忽然有些怕了。
裴彧的沉默,好像发起进攻前,沉默的号角。
但黑暗中,却有一只手携起她的手。
“打疼了么?”
“疼……啊?”许银翘有些发蒙。
那只手轻轻缠绕上她的手指,指腹打着旋,轻轻揉捏许银翘的掌根。她确实打起人来,自己发疼,裴彧这么一揉一按,许银翘反而有些心虚。
他的脸,应该更疼吧。
裴彧的身体凑近:“疼就对了。银翘,打人不打脸,尤其是男人的脸。你看,疼了吧。”
“你无耻!”许银翘甩开裴彧的手,他却更加黏了过来。许银翘越退,裴彧就越紧逼,直到许银翘的后背贴上冷冷的拔步床栏。
“你……你要干什么?”
她现在知道慌了。
男人含笑的声音飘过来:“我要干什么,银翘不是最清楚的么?”
“我不会……你不会得逞的。”许银翘被逼到墙角,犹如困兽,内心却猛地平静了下来。
很快的,就算是痛苦,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
裴彧注意到了许银翘过分紧张的举动,伸手想要掰开她的手指,但许银翘不知哪来一股力气,捏紧了手,竟让裴彧一下两下没掰动。
裴彧终于注意到了许银翘的异常。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他不再向前,许银翘身上那股大山般的压迫感,变小了些。
“过来吧,风冷了。”裴彧说着,身子更后退,回到了铺设被衾的地方,“别在那边坐着了,冷。”
说着,将许银翘一拽,许银翘不防,身子一下向前栽倒,几乎要在床上以头抢地。但是,额头撞到的,不是柔软的被褥,而是个带着弹性的胸膛。
裴彧叫了一声,揉了揉自己尖尖的下巴颏,许银翘这才反应过来,她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
“还真是个铁脑壳,牛脑袋。”裴彧嘟囔着,伸手揉了揉许银翘的头发,像是要从她头顶上找到一根角似的。
“就是铁了。”许银翘小声抱怨,“你让我过来,是让我被你抱着睡?”
“……是。”
黑暗中,裴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许银翘忽然有了兴致:“你大半夜过来,不会是为了给我暖床吧?”
说道暖床两个字,许银翘的脸颊不知道怎么回事,烧了起来。她赶忙用冰凉的手去贴面,但手被裴彧握热了,已经失去了冷静的效果。
她只好让脑子如同发烧发昏般地继续烧。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做什么?”裴彧反问。
真嘴硬。
许银翘对裴彧这幅样子有些新奇。
如果换做以前还没有失忆的裴彧,把许银翘逼到墙角,下一步,肯定是要剥去她的衣服,打开她的双腿,干一些……两个人都享受,但是她并不是那么热衷的事。
但是,现在……
到底是什么,让同一个人在同一件事上,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
许银翘忽然福至心灵,内心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你……不会还是个处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