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有话但说无妨,不必防着静婉。”
琉璃看他们虚与委蛇,乏味的紧,陪着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立太子一事,丞相如何想的?眼下二皇子三皇子闹的紧,本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李显假意叹了口气,摇着头。
“李大人为难至此,难不成三皇子也送了美人给李大人?”
这话吓的李显不轻,连忙伸手去堵林戚的嘴:“我的丞相诶,此事可不能乱说。”
“难不成二皇子送的美人不作数了?”林戚又补了一刀,而后似笑非笑看着李显。
他喝酒上头,脸红的关公一样,又被林戚接连呛了两句,面色成了酱红色,昔日几分美男子模样眼下彻底消失了。
“没有此事。”李显极力否认。
“那李大人倒是要思虑如何正视听了,眼下二皇子送李大人美人之事,文武百官传的紧。前几日下了朝三皇子还拉着本官问:李大人何时与皇兄这般亲密了?”
李显连忙摇头:“误会误会,误会一场。本官的确是经由二皇子认识了一个美人,但那美人并非二皇子送的。”
语毕看了下四周,将头探到林戚面前,压低了声音:“昨晚丞相不在城中,宫里……出事了。”
“哦?”林戚假意不知,扬着眉头看他。
“昨夜……”李显又向林戚凑近几分,声音更低:“昨夜皇上在塌上,拧断了一个宫女的脖子。说是……突然起了兴致……”
“嘘……”林戚竖起一根手指:“莫议朝政。”
李显说的是他自然知晓,皇上昨夜起了兴致,欲试试自己的龙威,顺手拉了御前的女官,哪成想试了许久龙威不振,龙颜不保盛怒之下将女官活活掐死。
宫人连夜将人埋了,送了一笔钱给女官的家人,只说在宫中因病暴毙。
李显点点头,手指蘸着酒在桌上写了个陆字,而后看着林戚。
林戚拿起帕子盖住那个字:“李大人喝多了。”
“多了多了。”李显摇摇头。
他发觉从林戚这套不出什么话,林戚城府太深,又将自己摘的干净,朝廷里看不出与谁亲疏远近。
此时紧要关头,他更是躲的远,一句朝政不妄议便教人歇了拉拢他的心思。
林戚看了眼琉璃,兀自站起身:“失礼,内急。”
言毕出了湖心亭,找地儿如厕,将琉璃一人留在李显身旁。
此刻的琉璃坐直了身子看着李显,林戚的眼神她懂,该她出马了。
“坐在这里,入目景色,堪比姑苏。令小女有归乡之感,多谢李大人了。”
琉璃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朝李显展颜一笑:“静婉不胜酒力,但寥寥几杯倒是可以,趁表哥不在,偷饮一杯。”
手指捏着衣袖,抬起胳膊遮了半张脸,一饮而尽。
李显自是不能落后,美人如斯,主动举杯,自己不喝显然失了风度,于是跟了三杯。
他喝酒上头,酒量却好。
加之琉璃笑靥如花比任何好菜都要下酒,就着这美色又饮了几杯。
“丞相对静婉姑娘上心的紧,怕是有成亲的打算?”李显刺探一句,谁知琉璃听罢,眼神四处流连,而后面带悲戚:“请李大人为静婉留些薄面,咱们不说这些了罢?”
言外之意有不可为外人道的苦衷,李显似是听懂了一般点点头。
再看琉璃,又觉她平添了几分娇柔。江南女子果真是值得研磨。
将手向前挪了挪,指尖在她手背上停了片刻,才说道:“静婉姑娘在长安城怕是没有其他亲人了。若是信得过我李显,有事尽管开口。”
琉璃眼里写满感激,而后神色微正,撤回了自己的手,刻意放大声音说话:“李大人此言极是,天下之美尽在长安。”
而后几不可见的朝他眨眼,好似与他有了秘密一般。
李显心里似是被爪子搔了痒,直觉林戚的表妹当真是世间难得尤物。
“聊什么这样起兴?”林戚走回席间,伸手握住琉璃的手:“李大人没有欺负表妹吧?”
琉璃回握住他:“李大人谦谦君子,怎会欺负静婉?”
“那便好。”林戚伸手将琉璃一根掉落的头发送到耳后,轻声问她:“累吗?回府歇息吧?”
琉璃红着脸看向李显,口中娇嗔一句:“李大人还在。”
那爪子又在李显心中挠了一把,那痒从心窝一直到腰腹,最终停在要命之处。平复再三才得以压制。
眼见着前头的林戚揽着琉璃的腰,而琉璃似是不情愿般将身子向外移了移,李显眼中转瞬而逝一道凶光。
林戚偏头看了一眼琉璃,她果然聪慧,亦豁的出去。自己并未事先交代,她却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寥寥几句便将李显勾的欲罢不能。
“表妹堪大用。”
第17章
“表妹堪大用。”林戚的唇贴在她的耳垂,轻声这样一句,此情此景落在身后的李显眼中,便是那粗莽山匪强霸了民女,他大有冲上前去英雄救美之意。
然此刻已至巷子尽头,林戚的马车停在那,那个脸庞被刀疤一分为二的司达站在那,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李显止住步子,对林戚说道:“今日宴请丞相,阵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有人用此做文章……”
李显说到底是要拉拢林戚,他作为当朝丞相,一人之下,而今太子当立,林戚的风吹到哪儿,哪位便有望升天。
“无碍。只是一顿便饭,适才去如厕,亦碰到了其他大人,本官已如实告知。李大人不必有负担。”说罢推开马车门跨上去,把手伸给琉璃:“走罢,表妹。”
琉璃未直接将手递给他,而是回身袅袅婷婷朝李显欠了身:“今日多谢李大人。”
眼神微动,睫毛扑闪一下,少女的娇俏跃然于面上。
又在李显心上挠了一下。
而后转身上了马车。
车内一片寂静。林戚的眸光落在琉璃的领口处,刘妈选的衣裳恰到好处。
饶是自己,也觉着她今日这身美艳不流俗,将她原本纤瘦的身体生生称出几分妖娆来。
琉璃被他看的不自在,伸手拿出一旁的披风裹在身上,推开窗透气。
“不热?”林戚今日心情大好,嘴角噙着笑。
琉璃因着转头看窗外,错过他难得的愉悦。
“不热。”
适才李显的手指放在琉璃手背上,令琉璃泛起一阵恶心,拿起帕子用力抹,仍觉那肮脏的感觉挥之不去。
“手怎么了?”
“痒。”
琉璃不再与手较劲,扔下那条帕子,看街上的行人。没有了飞天,朱雀街今日倒是少了些人,这马车架势足,惹得许多百姓驻足观看。
看到琉璃的脸从窗口探出来,对着她指指点点。琉璃不自在,关上了窗。
怎么今日长安城这样大?路这样远?
又想起李显看她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捂住了嘴呕了一声。
“停。”林戚看到琉璃似是要吐出来,叫停了马车,一步跳了下去,对司达说道:“我步行回府,你留下照顾静婉。”
司达刚要说话,听到马车内一声呕,伴着哗一声,吐在了地上。推开车门去看,琉璃面色惨白,靠在那,被抽了魂一般。
到了府中头一件事便是请郎中把脉,郎中摸了半晌脉,直说脉象极好,吐的蹊跷。
想来是心病。琉璃头靠在窗檐上,默不作声。
王珏拿着一张纸一支笔站在她身旁对她说话:“可看清他的长相??”问的是蒋落。
“就是那日来铺子里的人,先生见过的。”琉璃看着窗外,显得意兴阑珊。
“可还看到旁人?”
“还有约么几十上百人,第二日天亮之时都消失不见了。”这点琉璃不敢说谎,林戚做的局,怎会不知对方有多少人?
“好。”王珏将纸和笔放在一旁,坐到琉璃对面:“适才丞相与我说,今日李显宴请,小姐表现令人出乎意料。丞相夸小姐做的好,令我问问小姐,想要什么赏赐?”
要赏赐做什么?难不成今生还有命用吗?
“适才朱雀街上有个妇人带了一个金镯子,好看。”琉璃眉眼开了,似乎对赏赐一事十分开心。
看王珏眉头皱了皱,加了一句:“一手一个,更好。”
“不想要旁的?比方说,丞相带小姐去骊山脚下泡温泉。”
琉璃连忙摇头:“前些日子在铺子里听两位小姐说起过,那骊山脚下温泉虽好,却人多。常有公子小姐吟诗作赋,我不想给表哥添麻烦。”
“其余呢?除了金子。”
“世上难道不是金子最好?先生从姑苏城接我来长安之时,是看到我的窘迫的。没见过金子的人,心中只有金子。”琉璃一副贪财模样,非金子不要。
“好。”王珏站起身:“这几日小姐折腾的紧,明儿在府中将养一天吧!”
林戚听说琉璃要金子倒是不意外,她打小清苦,世人慌慌张张赚那碎银几两,她一次赚两个金镯子,不亏。差人去为她买镯子,特意叮嘱要买重一些的。
而后转头看着王珏出声问他:“先生怎么不做声?”
“为何要赏她?她没机会用这些。”细脖子攥在旁人手中,不定哪下就捏死了。
林戚轻笑出声:“先生最懂人心,却在此事上想不通吗?将她的心养好,她才心甘情愿听命于我。说白了,是在收买她。”
“她不傻。”
“我知她不傻,是以我们要做的更真。”林戚指了指桌上的画像,一个如玉公子,不是蒋落是谁?
“蒋落长在漠北,没见过生的白净的漠北人。她与蒋落在一起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旁的不说,蒋落除了将她绑在树上,未动她分毫。这样优柔寡断,不是蒋家人作为。”
“是。”
二人交谈之际,宫里来人传林戚。
林戚收拾妥当随宫人入了宫。
庆文帝萎靡在床前,看到林戚指了指床前的小凳:“坐下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