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要不要把门打开,让你的姐妹和那位林公子,看一看你在我身下的模样?”
他说话的嗓音又低又磁,兰姝退无可退,被他逼到了角落,这人却还不肯放过她。薄凉的嘴唇贴着她滚热的耳珠,说话间的热气,同水流声一样,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去。
他好过分,他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娘子越想越委屈,原先提着裙摆的小手,转而去抓他的臂膀。
玉人生得妙,面如冠玉,身如青松,举止尽显天家的矜贵,同军营里边那些燕颔虎颈的莽汉大为不同。
可他如今偏要以己之身拦着小娘子,贴着她,束着她,言语轻佻,阴阳怪气地羞辱她。
她进房本是要宽衣检查自己的身子,如今小手一松,衣襟也随之敞开来。眼下她顾不上体面,再说了,她又不是那些举止文雅的大家闺秀。
况且,他都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又来管她作甚?
她同他,不过是露水情缘,天一亮,水汽就被蒸发掉了。
他做他的王爷,他有他的妻子和子女,她才不要同别人分享夫君。
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4]
她被气狠了,再加上野性难驯,张口便咬人。
明棣亦是被她气乐了。分明是这小东西没规没矩,做了他的女人,还想着给别人生孩子?思及此,他浓黑的眸子散发危险的戾气,别说什么林公子,就是谢侯府,他都想来个斩草除根。
“慢点咬,疼。”
小狐狸牙齿锋利,他的喉结,他的生死,净在她口齿之间。她若是再用力几分,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兰姝才不管他疼不疼,谁让他不好好说话的?过来就搔她的屁肉,她还没同他算账呢!
见她隐隐又用了几分力,明棣叹了口气,如今就算他得了离魂证,没了同她的记忆,几番相处下来,却也是知晓,这位女郎,以往定是被他娇宠着的。否则,她又岂会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知她性子娇纵,说咬就咬,他也毫不客气地捏着屋里的水桃儿。
多汁多蜜的桃,是南方运过来的。粉润,滚圆,少许绒毛,内里果肉软烂。捏上一捏,待皮破了,还可嘬上几口桃汁。
“别咬了,给你喝桃汁。”
暴殄天物,一颗圆润饱满的桃儿,被他捏爆了,淌了他一手的水。
喉结被她含得水润,兰姝松口后娇嗔他一眼,她又不是阿猫阿狗,她才不要吃那颗烂桃。
“很甜,朝朝。”
见她丝毫没有吃桃的想法,玉人将自己的指骨吮了吮,还故意吸溜了一口,“没骗你,朝朝自己,不是更清楚吗?上回……”
兰姝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他也太坏了!
“姝儿,好了吗?”
外头的林书嫣等了许久,心下有些着急,便敲了敲门,问了她一嘴。
“如何,要不要叫你林姐姐进来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
来时的清冷仙娥,被他搂在怀中团弄身子,面颊的绯色尚未褪去,堪比那破了皮,被吮了汁的桃儿,娇娇弱弱,惹人怜爱。
[1]摘自罗贯中《三国演义》
[2]摘自释善珍《桃花竹石鹤》
[3]摘自《古诗十九首》
[4]摘自朱敦儒《西江月·日日深杯酒满》
第152章 女学
女郎头上戴的缠枝莲纹簪子被他夺了去, 他指腹摁了摁莲心,微凉,细滑, 笑道:“林家赚了那么多银子, 林书嫣就给你用这个?”
高耸的翠髻骤然滑落, 一头乌黑的发翩垂于软腰, 兰姝在他怀中扭了扭,却被他厉声呵斥, “别磨了。”
他不许, 她偏要。
小娘子性情乖僻,你越不让她做什么, 她便和你对着干。
“看看你干的好事!”
明棣拉着她嫩生生的皓腕去案发现场,掌心里跳了跳,她的心跳也跟着快了一拍。
腕白肤红玉笋芽, [1]可不就是一根玉笋?
“哥哥, 很, 漂亮。”
面前的玉人总能让她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岂料经她一夸,笋芽尖尖儿上的露珠,沿着笋身洋洋洒洒滚了下来。
他自幼天赋过人,恭维他的数不胜数,就是太极殿的那位, 亦是曾对他寄予厚望,他听过无数好话。
然, 怀中的小狐狸却……
哪有她这样夸人的?
女郎微微昂着雪白的颈子,眸光里尽是对他的欢喜,她好媚……
磨了他,紧接着又夸他一顿, 他情难自禁,再也说不出半个字,虚虚掐着她的软腰就吻了过去。
今日还没同她吻过,他好馋她。
俯仰流年二十余载,他从未被女子勾得魂不守舍。她的唇瓣很软,绯红,像一朵娇花。覆上花唇之时,他心神为之一振。花唇绵软,吮吃之际,里面的小舌已经蓄势而发,候在齿间,轻轻舔舐着他。
他睁眼审视她面上的潮意,分明这小狐狸又羞又怯,却同他一样,迷恋着彼此的身子。
被他掐了一把屁肉,兰姝浑身一酥,已然软倒在他臂弯。偏偏屋外的林书嫣得不到她的回应,正欲破门而入。
幸而那玉人赶在她进来之时,从窗户跳了出去,暂且保住了她的清誉。
“姝儿,没事吧?”
林书嫣关心至极,生怕小娘子在里边有个好歹,而且近日,她总是心神不宁。
兰姝红着脸晃了晃,好在并未涂口脂,如若不然,那些红艳艳的口脂定会被他亲得到处都是,又或许是被他尽数吃入腹中。
隔壁的男子依然品着茗,候着她俩,倒是兰姝拉了拉林书嫣的衣袖,她不想再进去跟旁人虚与委蛇了。指不定下回再遇那人,她又要挨了他的罚。
方才他离去之际,还顺手解了自己的小衣,眼下她身上无半点束缚,行走间晃如水波。
她再也待不下去,赶紧催着林书嫣回去。
只是她正欲上马车之时,却被身后人拽了帷帽,“凌兰姝?你是凌兰姝吧?”
兰姝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却觉得她的声音很是耳熟。
“凌兰姝,居然真的是你,你竟然没死?”
许是她口中的语气太过讥讽,兰姝在被她扯下帷帽之时,终于记起了她是谁。
徐霜霜,徐家的嫡女。
“高夫人,这是本夫人的远房表妹,若你再闹事,平阳侯府定会追究到底。”
谢应寒如今是平阳侯,于身份上,自然是比高瓮安要高贵上少许。
昔日打马游街的状元郎,摇身一变,官拜从三品大理寺卿。她们的夫君,一个是正四品的侯爷,另一个是从三品的高大人,都是昭王的下属,大铎的新起之秀。
徐霜霜娇纵十几载,哪里又会把这个小小的商户女看在眼里,“谢夫人,此女贯是恶毒狡猾,你把她交给我,要多少银子,你说个数。”
在她眼中,商人嘛,不就爱些黄白之物,满身铜臭味。
早在她扯下帷帽之时,林书嫣察觉异动,早已将兰姝护在怀里,是以徐霜霜并未看到她的脸。然而这窈窕的身段,徐霜霜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高夫人,还请你自重。”林书嫣生意往来,遇到过比她更为胡搅蛮缠的人,是以亦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谢夫人,你们是一伙的?你可知道窝藏罪犯的下场?现如今昭王他回了京城,他定不会放过这个贱人的。”
要说不放过她,人家也的确不想放过,若不然,为何三番两次过来戏弄她?屁肉和软肉都被他揉得酥软。
兰姝在林书嫣怀里颤了颤,林书嫣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之后才接了徐霜霜的话,“高夫人,不知你将我的小妹认作了谁,如果是你兄长的未婚妻,她已经于五年前离世了。对了,凌小姐她可不是罪犯,当初圣上已经免了她一死。要说罪犯,你们徐家才是吧?还请你莫要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徐家通敌叛国,与国同寿的第一大世族就这样入了狱,两百多年的光荣毁于一旦。
只是这一代的徐家人少,牢里只有徐家两位老爷,其余女眷,皆充了教坊司。而早已出嫁的徐霜霜,却是没有被殃及半点,至多不过被高翁安的母亲念叨几句。
徐家三个女郎,除了大姑娘,其他两位依旧身份高贵。不像程家的女儿,嫁出去多年,就算为夫家生了子女,亦是逃不过被休妻的下场。
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嫁过来五年,却无子女傍身,婆母对她已经很是不满,明里暗里想叫高瓮安纳几个妾室开枝散叶。
她今日出来散心,却不料,于这街上看到了老熟人的身影。她可不信林书嫣嘴里的话,面前的女子,定是那狐媚子凌兰姝!
“凌兰姝,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吗?你凌家的人因为你,都死光了,如今你也就躲在别人身后,做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哈哈哈。”
兰姝闻言,身子一僵,一股寒凉从脚底升起。分明艳阳高照,她却打了个哆嗦,好冷。
“跟我回去。”
没过多久,身穿官服的清瘦男子上前,一把抓起徐霜霜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要拉着她走。
徐霜霜放浪形骸的笑声戛然而止,“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两人拉扯之际,茶馆的门前已然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兴致盎然,正看得起劲呢,这两夫妻当街扯头花,实在有趣。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徐霜霜似乎也觉没脸,索性不再挣扎,由他拉着自己走了。
高瓮安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离去的马车,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清香。他的夫人没有看错,那位女郎,她如今当真还活着。
他难掩内心的激动,拽着徐霜霜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年,这颗心早已麻木,如今却因她的那一缕芳香而怦怦乱跳。
“姝儿,还好吗?”林书嫣心里紧张,今日实乃无妄之灾,怕是出门没看老黄历,才遇上那个疯婆子。
“姝儿,你别往心里去,当初也是你身子不好,姐姐这才没有告诉你。”她握住兰姝微凉的小手,温和道:“凌祖母是病逝的,老人家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别难过,姐姐已经将她的棺柩迁至简州了,老人家定也是想落叶归根的。只是你兄长下落不明,白氏她们几人尚在人世。”
林书嫣捡了些好听的宽慰她,兰姝却依旧闷闷不乐,是她害了凌家。
“姝儿,当年之事,错不在你。”
错的是谁,自然是太极殿那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又何必将过错归结于她一个小女郎的身上?
理是这么个理,兰姝眼中无神,提不起半点精神。
林书嫣甚至在怀疑自己的决策有没有失误,她是不是不该雪藏小娘子,让她养成如今这么个敏感的性子。
因兰姝心里不适,林书嫣这几日连谢家都不回了,索性带着谢知亦住上了花朝阁。而谢知亦得知自己要随母亲在外小住,也从一开始的亢奋,变成如今这般唉声叹气的模样,只因他被逼着同他母亲一道住在小娘子的隔壁。他大失所望,原以为,原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