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嚼水牡丹,徐青章掐着她的细腰也加了几分力,他眼眶微红,“姝儿口中在唤我,还是他?”
他分明喝了许多蜜,声音却嘶哑,仿佛被烈日灼烧过一遍又一遍,“姝儿,你要我吗?”
男子锲而不舍询问她,语气逐渐卑微,微同尘埃,“朝朝……”
他夜里唤过无数次朝朝,于女郎面前却是第一次。
兰姝久未开口,应了他,他越心如死灰。
他的头,又酸又胀,似有胀裂开来之势。他的怒意凶猛,挑着她的唇,吃了一遍又一遍,想在她这里求个名分。
分明他是她的未婚夫,他与她青梅竹马,此刻却伏低做小,惟愿女郎行行好,接纳了他。
小娘子的樱唇被他磨得红肿,她开口求饶,“哥哥,哥哥……”
她只唤他兄长,可这唤的又是谁?徐青章又胀又痛,脑袋似有千斤重。他不顾小娘子意愿,倾身再度吻她,滚烫的灵根在她的温热的口腔里搅和,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泡在里边自我沉溺。
女郎因他越发粗鲁的动作而柳腰抖动,呛喷出一口水,他却毫不介怀,将她的香涎吮了又吮。
“朝朝,爱我好吗?”
情到深处,他也顾念着她的身子,不敢破了。只是这一晚他都在索要名分,兰姝哭得喉咙发涩,直到天明之时,男子才将将放过她。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落了一地的残花,便是枝头上的,也含着一汪汪水珠。
他找的太医跟他说,哭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小娘子如今太过沉闷,不愿张口说话,他昨夜,是闹得凶一些,他狰狞的模样,如同一头野兽,恨不能将她可劲儿地揉搓抚弄。
可她尽数受用了,她应该,不讨厌自己吧……
徐青章替她清理完身子,又吻了吻她的发间,女郎白皙的面上带着疲惫,她太累了,掀不起眼皮,像是农夫拉着蛮牛犁了三亩地一样。
徐青章说的不错,京城事变,宗帝魔怔了,一心想寻蓬莱,寻那一缕香魂。
原本几个皇子都留守京城,可如今钦天监一番话,却将他最属意的儿子发配边远,寒苦之地。这对满朝文武,都无疑投下一枚惊雷。
昭王府前如今门可罗雀,昔日追随他的大臣,陆陆续续都断了来往,更有甚者,争先恐后去中宫和嫡出两位王爷面前表态认主。
中宫尚在,萧宛珠被追封为萧皇后,是打程家的脸。不过她没有谥号,只一个萧字。他不愿旁的字词污了她原本的名讳,他要世人记住她。
“公主,您还是先回去吧,圣上他还在听大师讲经。”高公公面露苦色,大腹便便的肥硕身子拦住了安和的去路。
“让开,本宫要见父皇。”
“公主,圣上的圣旨已下,您就是……哎,公主公主,快拦着她。”
安和一把推开他,直冲横撞就要往里去。
侍卫身带腥气,故而未央宫并没有御前侍卫把守。
安和甫一进去,就嗅到一股浓郁的檀香。走进未央宫的主殿,的确目睹几名秃头盘膝而坐,口中振振有词念着她听不懂的咒梵文。
今日这光景,她却感到几分凉意、几分萧瑟。未央宫失了女主人,也失了鲜活气息。
只是当她入了内殿,檀香中还夹杂着旁的气味。
“嗯,二郎,婉儿不要了。”
男男女女欢好的甜腻麝香味扑鼻而来,安和僵在原地,寒意从心房散开,她寒颤着,摇摇欲晃,似是下一瞬就要瘫软在地。
未央宫的窗户都是琉璃做的,视线甚佳,可照进来的那点日光,倒像是冬日里的冷阳,聊胜于无。
“贱人,你在本宫母妃的宫殿作甚!”
她母妃尸骨未寒,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她母妃宫殿里边,行这些龌龊之事!
她行至床榻,上前一把掀开龙被,果不其然,底下是她父皇,而另外一个,竟是萧映雪!
纵使知晓里边是她父皇,可亲眼目睹后,她的身体仿佛被冰封,仿佛掉入了深不见底的裂缝,怎么爬,都爬不出来。
“贱人,你去死。”
安和随身带着宝石匕首,她动作迅速,即刻就要往萧映雪身上刺去。
她不许,她不许,她父皇怎么可以在她母妃殿里侮辱她的身后名!
萧映雪衣衫不整,裸露着大片大片白皙的皮肤,此刻她面上潮红,还带着余兴。见安和要杀她,不慌不忙,侧着身子躲在宗帝身旁。
宗帝徒手握住了刺向她的刀,父女二人谁也不肯撒手,他宽厚的手掌上鲜血淋漓,顺着刀柄流到地上。
“二郎,您流血了。”萧映雪声音甜腻,缠着他的胳膊,作势要查看。
明棣送她的防身匕首,此刻刺了她二人的父皇。
宗帝从安和手中抽出那柄短刃,用力掷在地上,“谁准你进来的?”
九五之尊脸上没有一丝被撞破情事的窘迫,他阴沉的脸上净是不耐。
安和声音哽咽,指着萧映雪苛责道,“父皇,您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母妃若是见到您这副模样,她能走得安心吗?”
“住嘴,阿珠她没走。朕不许她走!”
宗帝眸光一凛,抬手掐上安和的脖颈,他额间青筋尽暴,虎口逐渐收力,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力道之大,似乎下一瞬就要扭断女子的脖颈。
“秉圣上,昭王殿下候在外边求见。”
高公公扬着尖锐的嗓子,战战兢兢在门外秉话。安和是他看着长大的,到底不能让她死在宗帝手上。
“叫他滚。”
许是听见昭王的名讳,让盛怒之下的宗帝眼神立时清明了几分。他松开掐住安和的手掌,任由她捂着脖颈呛声咳嗽。
“二郎,消消气,别为着不相干的人气坏身子。”
“咳咳,不相干?父皇,咳,母妃若是看见你如此待她的亲生儿子,她下辈子定是不愿再与你相识!”
“你……”宗帝怒极,他站起身,用力甩了安和一巴掌。
安和被他扇倒在地,父女二人红着四目对峙,空气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高公公眼见安和又欲开口,他顾不上礼仪,赶忙甩着身上肥肉,连连告罪,进来拉着安和赶紧走了。
“皇兄,父皇他不要我们了。皇兄,皇兄……”
高公公并未唬人,明棣的确候在外边,是以安和一出来就往他身上扑去。
这一月以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萧宛珠的几个孩子,多多少少都受了他人的迫害。
第126章 你可会带姝儿走?
“皇兄, 父皇他疯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高公公很是无奈,他隐去身影, 捂着耳朵, 当作没听见。
子以母贵, 不得不说, 端安的目的的确达成了,母死兄离, 她让安和的地位迅速从瑶台上坠落。
高云厚重, 转眼间可见暴雨来临的征兆,兄妹二人立在未央宫前, 齐齐看向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朝天子一朝臣,雕栏玉砌不变, 变的是人心。
少顷, 明棣揉了揉她的脑袋, “阿柔,皇兄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你乖一些,等父皇心情好时,求他给你赐座公主府。”
“我不, 皇兄,你知道我方才看见什么了吗?萧映雪!那个贱人, 胆敢在母妃的宫殿,和父皇,他俩……皇兄,父皇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母妃。”
明棣任她肆无忌惮地倾诉, 任她发泄心中不满。宛贵妃不在,他需要护住自己唯一的妹妹。
“阿柔,皇兄不在时,要保护好自己。皇兄给你留了五个暗卫,必要之时,就差人去找萧河。”
他柔声宽慰,安和泪流满面,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腕,“皇兄,你不要走,我去求父皇,我去认错,皇兄,你不要离开。”
兄妹二人相处十几载,先是生母离世,紧接着连疼爱她的兄长也要离她而去,她好痛,颤着嗓音苦苦哀求,“皇兄,你不要走,阿柔不要你走。”
“公主,殿下身上有伤。”
桑度护主,瞅见安和抓着他的伤处,忍不住出声提醒。
“皇兄,谁干的!”安和一把掀起他的袖口,果然,藏于白衣下的是密密麻麻的鞭痕,红痕遍布,触目惊心,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明棣不开口,安和一双美眸死死瞪向侍卫,“你来说。”
桑度犹豫片刻,见主子无异,他秉话,“回公主,是圣上打的。”
是了,她皇兄武艺高强,还有谁能近他身,挥鞭子打人?
“父皇他太过分了。”安和不敢相信,她父皇性情大变,竟要置亲子于死地。
手腕上的鞭痕纵布,那身上呢,背上呢?又有多少条,多少道?
她诉苦无门,却也不敢再上前拥着他,怕他疼。
高公公站在一旁,掏出手帕抹了抹眼泪,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如此遭遇,免不得唏嘘几番。唉,皇家能有什么温情?
明棣幼时,宗帝甚至动了立他为王世子的心思,每逢他与徐老出游在外,宗帝都要手写家书,以表拳拳爱子之心,如今却……
北地荒凉,自古以来,都是罪臣流放之地,宗帝倒也狠心,将他发配北地,势有永不相见的心思。
“皇兄,父皇如今受奸人迷惑,定是那几个碍事的老秃驴和钦天监狼狈为奸,他们是程家的人。谁要赶你走,我就去杀谁,诛他九族!”
她越说越起劲,神采飞扬,恢复了往日娇蛮任性的模样。倏尔间,她话一顿,发现明棣看向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很柔和,仿佛这一别就是永远。
“皇兄。”她再度哽咽,垂下头时,雨滴悄然而至,她分不清哪些是她落的,哪些又是无根之水。
风雨袭来,扬起厚重的泥土味,兄妹俩并排走在宫道上,安和突然顿了顿,落后他一步,亲眼目睹白衣男子的落寞。时至今日,她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
明棣在她心里,一直以来都是高大威武的存在,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兄长。她亲爱的父皇,却将她的兄长伤得遍体鳞伤。
安和悄然拉住桑度,“你说,父皇他除了用过鞭刑,还用过什么?
桑度同她一道看向那抹落寞的身影,他思索片刻,“回公主,自娘娘去后的第三日,圣上听了术士的妖言,乃至于殿下他每日午时都要过来未央宫受刑。先是木棍,断了就换成铁的。就在前几日,晋王献上来一条淬了毒的紫藤鞭,说是唯有伤害他越深,娘娘的魂魄才会归来……”他顿了顿,隐忍着怒气继续说:“殿下不知您今日在未央宫,就连昨日正午,殿下都在受刑。”
原是他本来就要去未央领罚的,否则又怎会这么巧?
安和听他一番话,腿骨发颤发凉,凉意袭遍她的全身。她不敢想象,她皇兄这些时日都遭了什么罪。
她享乐十七年,凡事都有她父皇、母妃和兄长替她解决,唯一的憋闷,大抵就是徐青章不爱她。都说皇家亲缘薄,短短一月,她尝尽冷暖。
送至宫门,安和往前走了几步,成串的泪珠滚落,“皇兄,你一定要平安。”
她今日怕是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淌尽了,双目红肿如桃,明棣抬手替她拭去泪痕,“阿柔,皇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与五弟在京城里小心行事。宫里如今就你一位公主,如若父皇要为你挑选驸马,你就去吏部找高瓮安。”
明棣交代了许久,她只一个劲儿的哭,一直哭,拉扯他的衣袖不让他走。末了,明棣只得如幼时那般,柔声哄她,“阿柔,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去当侠女,看尽山川异域吗?你还颇怨母妃没把你生成男子,如今皇兄先去给你探路,待皇兄回京后,让桑度给你讲上三天三夜。”
桑度摸摸脑门,他知主子恼他自作主张多嘴。他也没料到,一贯好强的安和公主会这般感性,端庄如她,今日也失了体面。如今这般,倒与娇滴滴的凌小姐一样。
许是知他心中所想,安和忧心问:“皇兄,那姝儿,你可会带姝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