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快开始跳舞了,端阳姑姑让我来寻你。”萧鹤音很自然去挽盛菩珠的手。
谢执砚视线落在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上,他看了许久。
不知为何,除了他以外,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与别人过于亲昵,哪怕是关系好的女郎也不行。
“你看到我皇兄了吗?”萧鹤音问。
盛菩珠啊了一声。
“您寻太子殿下?”
“嗯嗯。”萧鹤音点头,“等过了新岁,我该回玉门关了,下次回来肯定是要等到皇兄大婚,我给他备了礼物想早点给他。”
“之前他说出去醒酒,我等久了,却寻不到人。”
盛菩珠对上萧鹤音清澈无垢的眼睛,她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殿下应该有些话要同魏三娘子说。”
“我方才就是不慎撞见了,才换了小道走。”
“说什么?”
“是我不能听的吗?”萧鹤音好奇道。
盛菩珠摇头:“并不是殿下您不能听,而是太子殿下对魏三娘子的心意,恐怕也不愿被人打扰。”
萧鹤音听懂了:“表嫂成婚前,表兄有同表嫂单独表明心意吗?”
怎么可能?
虽然相看过,但陌生程度和盲婚哑嫁没区别。
盛菩珠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面上的温柔:“我婚前并未与他单独见过。”
萧鹤音笑起来,很理解地点头:“表兄性子冷,对谁都不爱笑,可是我见他对表嫂,好像不太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人前装出来罢了。
盛菩珠感觉自己无力吐槽。
第65章
宫灯渐远,朱漆高墙内的热闹被夜风吹散,只余车轮碾过宫门前青石板路面发出的声响。
盛菩珠扶着车辕,还未有动作,身后伸出一只冷白修长的手。
“当心。”
谢执砚扶稳她,双臂用力,直接把人给抱上去。
当着寿康长公主的面,盛菩珠觉得不好意思,脸颊不禁又红了。
车厢内炭火烘得正暖,小几上煨着的醒酒汤腾起白雾,还伴着一阵茶香。
“头还晕吗?”寿康长公主笑吟吟问。
盛菩珠摇头,但又觉得不说话显得不太好,就轻轻抿了一下唇道:“已经好很多。”
寿康长公主偏着脑袋看她,又示意坐近些:“我院子里有几坛上好的果子酿,你若喜欢,明儿让人给你送去?”
在喝酒这件事上,盛菩珠一直以来都是人菜瘾大,她没有拒绝,反而生出几分期待。
翌日,天光未明,盛菩珠醒时,未曾完全睁开的眼睛里还透着惺忪的睡意。
杜嬷嬷带着耐冬,两人各抱一只青瓷酒坛。
“长公主娘娘一早派嬷嬷送来的。”
“一坛是岭南的荔枝酿,另一坛是用长安本地石榴酿的果子饮。”
“娘娘说,姑娘要是喜欢,就派人同严嬷嬷说一声,等来年给娘子多留几坛。”
盛菩珠对上杜嬷嬷欲言又止的表情,懊恼拍了拍脑袋。
昨夜昏沉,忘记杜嬷嬷再三叮嘱她莫要饮酒,万般不可贪杯。
现在好了,寿康长公主亲自送了两坛,她到时嘴馋,那可是有正儿八经的借口了。
“嬷嬷,我绝不饮多,每回最多半盏。”
杜嬷嬷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苦口婆心地说:“娘子是藏有大秘密的人,万一哪日醉得厉害,都不用郎君亲自审,就能跟倒豆子一样,一口气全倒了。”
想到那样的情景,杜嬷嬷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几分:“所以娘子要时时自省,莫要贪杯。”
“嗯嗯,嬷嬷我知道的。”盛菩珠再三保证。
深冬,朝事暂歇,开始年假。
谢老夫人因为长子的事情,断断续续病了小半月,盛菩珠和寿康长公主虽日日抽空陪伴,但人上了年纪,一旦重病,便如山般倒下,要重新养好,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见效。
好在这个年过得还算热闹。
除了长房离开长安外,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因为秦氏不在,窦氏虽然依旧小心翼翼,但至少偶尔能鼓足勇气,接几句吉祥话。
众人在花厅用膳,盛菩珠吃到了包有金豆子的饺子,她用舌尖抵出来,立马有婢女端来清水洗净。
一桌子人,全都看着她笑。
“这好运气,这可是今夜唯一的彩头。”寿康长公主含笑道。
“是个有福气的。”老夫人夜里精神尚可,有将嬷嬷在一旁精心伺候着,算是比前几日多用了半块点心。
花厅内,宫灯明亮,满堂锦绣生辉。
盛菩珠执起青玉
盏,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晃,她颊边顿时浮起两抹胭脂色。
既然中了彩头,她自当饮酒,好在也没有人劝她多喝,浅浅抿了一口,便搁下酒盏,认真谢过每一个人的祝福。
等到谢执砚时,因为两人离得近,她本能身体朝他倾了倾,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然而男人薄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偏偏坏心思一个字也不说,起初盛菩珠还以为自己没听清,等耳廓擦过他唇瓣时,男人借着众人看不到的视线盲区,唇峰微抿,衔住的却是她的耳垂。
一触即分,却同样叫她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郎君。”盛菩珠有些恼的暗暗推了他一下。
谢执砚面不改色地给她夹了一颗翡翠汤圆,反手将一杯新的果子酒推过去。
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把她吞进去,嗓音低低,分明是诱哄:“果子酒度数低,并不醉人。”
明知这话是骗鬼的,盛菩珠还是如同被蛊惑一般,接过了他手里的果子酒。
试探性的只是浅尝一口,甜滋滋的,带着花香,还有桃子的清甜。
理智让她喝两口就强行搁在桌上,等一颗翡翠汤圆吃完,盛菩珠觉得有些腻了,想要喝茶。
嗯。
今日茶水很香,还带着点甜滋滋的后劲,等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她的茶盏子在谢执砚手中,而她手里端着的分明是一杯果子酒。
“怎么了?”谢执砚低了嗓音。
盛菩珠看了看手里的酒,又看看手旁搁着的茶水,想也没想,把自己的酒盏塞给他,十分自然拿起他喝过的茶水,饮了一大口。
“夫人醉了?”谢执砚平静看着她。
“没有,我喝的是茶,不可能醉的。”盛菩珠眼尾发红,饱满的唇沾着酒气,皱着眉心,认真回答。
“是吗?”
谢执砚的声音像寒冬里温暖的、无法抵御的火,带给她热意的同时,像是要连同她一起烧尽。他掌心宽大,手指修长,小小的酒盏在他指尖上一颠一颠的。
盛菩珠感觉呼吸变得重,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她又吃了一颗翡翠汤圆,脸颊鼓鼓的,水润的眸子睁圆看他:“郎君不吃吗?”
“不了。”
“夜里再吃。”
谢执砚声音忽然变得温柔,眸色却愈发幽暗。
也不知想到什么,抿唇扯出一点笑,又亲自给她夹了一筷子鲜时蔬:“荤素搭配,不可挑食。”
盛菩珠嗯了一声,也很乖地全部吃掉。
她醉时就是这样,做什么都乖巧,动作很慢,若不熟悉她的性子,基本看不出她的任何醉态。
新年家宴,在子时来临前结束。
盛菩珠由杜嬷嬷搀扶着,身旁跟着耐冬,两人脸上表情同样心惊胆战。
“郎君。”盛菩珠突然停下来,朝后看。
谢执砚俯身看她:“我在的。”
盛菩珠忽然朝他嫣然一笑:“郎君说夜里再吃,您夜里要偷偷吃什么呀?”
“还是偷饮我藏的果子酒?”
半个时辰前的话,她记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接着她又问:“要荤素搭配吗?”
“嗯,不许挑食。”
“那夫人现在醉了吗?”谢执砚忍了又忍,挑眉看着她。
“没有。”
盛菩珠依旧答得坚定,廊下灯影摇曳,映着她眼眸一层潋滟水光。
酒意早已漫上双颊,将那白玉般的肌肤染作石榴红,被酒液浸透的唇,抿出些娇浓的艳色。她歪着头,满头珠翠叮当作响,脖颈上大片的肌肤,如朝霞映雪,是占尽风流的独一无二。
谢执砚眸色骤深,接着无奈叹口气,挥手让杜嬷嬷等人退远。
“那我这不算乘人之危,毕竟夫人未曾醉酒。”
“嗯。”盛菩珠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他说什么,她都是乖巧配合地点头。
“那我抱夫人回去?”
盛菩珠乖乖朝他张开手,从来没有过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