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你可不许再提裴家五郎。”
“就算私底下也不行。”
盛菩瑶是年岁小,但又不是不懂事。
她赶忙点头如捣蒜:“三姐姐我真的知错了,我日后再也不会提他。”
“方才那话,姐夫听到了吗?”她害怕把身体缩成一团。
盛明雅把吓得惊魂失魄的小娘子搂进怀中拍了拍,异常冷静道:“不怕。”
“那些已经是过去的陈年旧事,这天底下姓裴的郎君更是多不胜数。”
“你方才不过是几个字的疏漏,听不出什么。”
盛菩瑶一阵后怕,白着脸许久说不出话。
火红的山茶花下。
盛菩珠指尖冻得通红,她捏紧火折子颤巍巍凑近烟火引线,火星将亮未亮时,一阵风过,吓得她闭眼往后缩了缩。
她的胆子,似乎并没有他认为的那样大。
月辉似水似雾,漫过她娇俏的倩影,更衬得她那张脸,姿色天然,是占尽风流的明媚张扬。
比起昨天夜里,她青丝汗湿,娇滴滴地哭泣,大半个身体都要被他凿进褥单里,他竟然生出要把她摁进绯红的山茶花堆,逼她因承受不住再次又哭又喊叫他名字的欲念。
谢执砚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竟会如此孟浪。
他无声无息立在廊柱的阴影下,双目幽深,指腹慢慢摁住右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这是他需要静心时,才会有的动作。
盛菩珠揉了一下冻僵的手腕,正准备气呼呼站起来。
忽然,一个比寒夜更让人无所适从的气息从背后覆上来。
玄黑大氅裹着凛冽柏子香,严严实实将她笼住。
谢执砚不知来了多久,宽大的掌心无声托起她捏着火折子的一双手,明明他是手不比她热多少,可偏偏在贴上来的瞬间,叫她指尖陷入一片灼烫中。
“怎么不点。”
“怕?”男人低低的嗓音碾过她耳尖,激得盛菩珠身体轻轻一颤,连呼吸都乱了。
一双手像是被抽了力气,连火折子都快拿不稳。
还未回头,男人掌心往前移了一瞬,稳稳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
“我。”
盛菩珠抿了一下唇,声音低不可闻:“我怕离得近,万一炸开。”
“嗯。”谢执砚好似笑了一下,胸膛贴着她的背脊,轻轻地震动。
“有我在,不怕。”
盛菩珠还是害怕,又被他拥着退无可退,只能往他怀里缩了缩。
谢执砚抬手,掌心牢牢扣住她的腰,缓缓道:“若是炸了,我护着你。”
“别躲。”他心情显然极好,薄薄的唇几乎贴在她耳廓上,很轻地叹喟一声。
“嗯。”盛菩珠一张脸几乎红得要滴血,这种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杜嬷嬷还在一旁看着呢。
他握紧她的手,带着点燃的火折子往前一送。
“嗤——”
引线燃起的刹那,盛菩珠想躲,却被他扣紧纤腰按住了身体。
烟火窜上天穹,轰然的响中,纷纷灿烂如星辰,炸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盛菩珠仰起头,眸中映着璀璨流光,一时忘了呼吸,清澈明净的一双眼睛,盈满了毫无保留的喜悦。
“郎君。”
“谢谢你。”她偏过视线,看向他。
谢执砚垂眸看过去,烟火在她眼中盛放,因惊喜而微微张开的唇,毛茸茸的风领贴着她细腻秀气的下巴,就连天上月华,都成了陪衬。
“夫人……”
谢执砚嗓音微顿,眼神毫无波澜,语气却比平常重了些许,“不必这般客气。”
他也说不上什么缘由,对于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礼节,莫名生出几分难以理解的烦闷。
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这种情绪的。
妻子有礼妥帖,他应该感到宽慰才对。
盛菩珠眼里心里都是这个烟火燃放过后的味道,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谢执砚那点捉摸不定的情绪。
她笑眯眯从袖中拿出一张干净无香的帕子,扭了一下腰,就轻而易举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雪白的绣帕,在已经燃放过后的竹筒外圈擦拭一遍,盛菩珠小心翼翼把帕子叠好收拢进袖中。
“夫人这是作何?”谢执砚俯下身,把竹筒从雪地里抽出来,对于她之前的举动明显感到不解。
“哦,没什么。”
“我就是好奇这烟火究竟是怎么制成的,竟如此神奇。”盛菩珠随口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主要用了硫磺、硝石,以及木炭。”谢执砚随意道。
“嗯?”盛菩珠惊了一下,没想他竟能如此快速给出答案。
谢执砚看着她,嘴唇轻轻扯了一下,眸色突然变得很深:“之前和突厥一战,他们从西域商人手中得到一种名为“火雷”的东西,导致我的部下伤亡惨重。”
盛菩珠不可思议看向他手中的竹筒。
“后来我发现‘火雷’和烟火的制成很像,不过是重新调整配方,又另添了石脂进去。”
盛菩珠听完,一阵后怕,战场险恶,“烟火”于他而言大概会勾起不太好的回忆。
想到这里,盛菩珠没由来一股酸涩涌上来,她清了清嗓子,默默从腰上挂的荷包里掏出一颗松子糖问:“郎君吃吗?”
阿耶离世那一年,菩瑶有时夜里哭闹,她怎么也哄不住,后来学了一个法子,只要菩瑶一哭,她就往她嘴里塞松子糖。
所以松子糖在盛菩珠心里,是可以平复悲伤的万能灵药。
谢执砚盯着她雪白掌心上,立着一块琥珀色的糖,本能蹙起眉心,想要拒绝。
偏生那块糖,被她柔软的手掌心小心翼翼托着,像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他无声暗叹,鬼使神差俯下身。
舌尖卷过她滑腻的掌心,松子糖甜味顷刻间在唇齿间炸开,属于她身上独有的香,喉咙不动声色滚了滚。
“唔。”盛菩珠在那抹温热湿意落下的瞬间,惊呼出声。
她感觉手掌心如同被火灼过,酥麻从那一小片皮肤爆开,顷刻间传遍全身。
怎么可以这样!他可是端方的郎君。
这是在外面。
不啊!
就算是在房间里也不行。
盛菩珠心口起伏,看着他的唇,不禁想到昨天夜里他从她侧颈一路滑至……
虽然只是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但那样出格的举动,差点要了她半条小命。
“你!!!”盛菩珠抿了一下唇,想指责他孟浪,然而视线落在他拿着烟火竹筒的手,冷白的皮肤沾了漆黑的污渍。
这种情况下,他好像只能用嘴。
盛菩珠给了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罢了,这是小事,她是大度的女郎,不应该为此计较。
雪夜,昏暗幽静。
两人回到屋中,各自沐浴。
白日醒后盛菩珠并没有觉得太累,等终于能躺下的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浑身骨头如同要散开,手脚发软就算了,还酸胀得厉害。
若是杜嬷嬷守夜,她必然要劳烦嬷嬷帮她按一按,再拿热乎乎的毛巾敷一下,可惜身旁睡的人是谢执砚。
别说劳烦这样矜贵的郎君动手,就算是想一想也算一种罪过。
盛菩珠在锦衾里踢了踢脚尖,她小腿酸得有些疼了,难
免睡不踏实,闭着眼睛窸窸窣窣连着反复翻身。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谢执砚宽大的掌心禁锢住她的腰,转眼就把她扣在身下。
“夫人,若不觉得累。”他炙热的鼻息落在她脸颊上,声音嘶哑。
“郎君我很累的。”盛菩珠挣了挣发现无济于事。
“那为何不睡?”谢执砚很认真问。
“我没有。”盛菩珠声音有点难为情,唇紧紧抿着就是不说。
“夫人若不解释清楚,我只当你不够疲惫。”谢执砚身体往下压了压,已经有很明显的帷幄之态,若是她身体允许,他并不打算隐忍克制。
他们是夫妻,夜里他身体所展现出来最真实的反应,他认为这不叫逾越。
盛菩珠被这话吓得,连睡意都散了大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变成小心翼翼地试探:“我腿有些酸。”
谢执砚嗯了声,等她继续。
“因为太酸了,杜嬷嬷不在,没人帮我按一按,我难受得睡不着。”盛菩珠可怜兮兮道。
说完,她重新把眼睛闭上,一副已经累惨了的模样。
谢执砚一怔,沉静看着她:“既然不适,怎么一开始不说?”
盛菩珠闭着眼睛哼哼,全然是那种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疲惫。
心里想的却是,说了有什么用,难不成让金尊玉贵的谢家三郎屈尊给她摁腿,想想就是天方夜谭。
“这里酸?”谢执砚坐起来,伸手扯掉她身上的锦衾。
素白里裤勾勒出他完美的下半身,其中一条腿屈起,膝头支着手肘,单手掌心握住她脚踝往上的位置,偏凉的体温透过轻薄的亵裤,冰得她整个人一抖,脚尖绷得紧紧的。
“郎君,你?”盛菩珠触电般往后缩,却被他掌心轻而易举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