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砚的手掌一寸寸压下去,碰到腿窝的时候,盛菩珠没忍住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呼吸变得急促,双颊嫣红,连脚背都泛起烟霞般的粉色。
“不必了。”
“不必如此劳烦郎君。”实在太难耐了,他一双手像是染了某种诱引她的欲,她好怕自己会失神哼哼出来,喉咙里声音已经软得快成一滩水了。
盛菩珠轻轻眨了眨湿润的眼睫,悄然无声一寸寸往后挪。
“躲什么?”谢执砚轻松钳制住她,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盛菩珠被他箍紧小腿,连起都起不来,更别说要躲开。
她既觉得害羞,又恼他力气之大:“郎君,可以了,我觉得我也不是那么酸。”
“既然不酸,那就做些别的事情。”谢执砚面无表情说。
盛菩珠感觉都要被吓死,她虽涂了药,但身上羞人的地方还难受着呢,怎么容纳得了他,可能真的会死掉的。
她觉得他神情实在太认真,一点没有吓唬她的意思,毕竟还欠着无穷无尽的“补偿”呢。
不行不行,她这几天都不要和他的“小郎君”亲密接触。
于是盛菩珠也不管谢执砚看不看得见,她用力摇了摇头:“郎君,我觉得还是不太行,身上酸得厉害,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谢执砚目光偏过去,对上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那要休息多久?”他声音淡淡问。
盛菩珠见他竟然这样好说话,胆子就越发大得没边了:“也不用休息多久。”
“妾身恐怕明日、后日……嗯,大后日都起不得床了。”
“就算这样,还要抽出时间陪阿娘解闷,陪祖母吃饭。”
“耽搁时日太久,郎君不如先行回府,等妾身在家中静养个十天半月的,再回去。”
她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到飞起,偏偏又用那种无奈的语气和无辜的神态,娇滴滴地说。
谢执砚凝眸打量她,唇角紧抿着,半晌他说:“夫人回明德侯府是祖母点头同意的,夫人要何时归家,全凭夫人意思,并无不妥。”
长辈都已经发话,谢执砚自然没有意见。
只是他没说,夫妻一体,他不得冷落妻子,自然得跟着她一起留在明德侯府小住。
……
这一夜,盛菩珠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觉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翌日清晨,她慢慢伸了一个懒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金灿灿的暖阳透过窗子洒入屋内,细碎的光影落在帐子上,窗外鸟雀的声音都变得悠扬起来,香炉的熏香夜里已经燃尽,空气混着前庭随风涌入的花香。
盛菩珠懒懒拥着锦衾坐起来。
这次早起,她像是要一雪前耻,先去母亲院子请安,然后又陪祖母说体己话,连园子里疯跑的狸奴都被她逮到手里嘀咕一番。
“大姐姐今日可真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盛明淑已经能下地走一刻钟了,脸颊也多少有了一点血色。
盛菩珠骄傲哼了一声,慢悠悠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整齐叠好的丝帕,递上前。
“二妹妹闻一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盛明淑摊开帕子,上面沾着黑褐色的粉末,她凑近鼻尖慢慢吸口气。
“对吗?”盛菩珠紧张地问。
“嗯。”
“当时他把我从湖下淤泥拉起来的时候,我的确从他衣袖上闻到了和这个一样的味道。”盛明淑肯定道。
盛菩珠在找到真相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也不禁提了提。
谨慎起见她还是和盛明淑如实道:“那天在宁亲王府,我已和长宁郡主确认过,在梅园里放烟火的除了长兴侯世子外,并没有其他郎君参与。”
“所以那天把你拉起来的神秘郎君。”
盛菩珠斟酌一下语气,一字一句说:“除了长兴侯世子,恐怕没有别人。”
“糊涂愚钝之人,竟然是我自己。”
随着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查下来,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固然早有心理准备,盛明淑还是一下子白了脸。
她身体晃了晃,撑着桌子站稳。
“大姐姐你说他,这是何必呢?”
“坏了我的名声,娶我进府对他能有什么好处,而且连着这几日他都不忘叫人给我递信,字字句句都在宽慰我。”
盛明淑明明失望至极,脸上却露出笑容来:“我也算见识到这世间竟有这样心思恶毒的郎君。”
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眼底泪意逼回去,掌心捂着眼睛,忍到极致,就算难受到连气都喘不上了,她也逼自己不要哭出声。
“莫哭,不值钱的郎君,哪比得你身子骨要紧。”盛菩珠握住盛明淑的手,她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性子,从来都是有脾气当场就得闹出来,否则憋到第二日,会对身体不好,还会影响她的美貌。
“眼泪擦擦,你如果有力气就和我一同出府,我想法子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但身子倘若已经撑不住,你就好好睡一觉,我给你办妥。”
盛菩珠皱了皱眉,已经雷厉风行吩咐嬷嬷让人去套车。
“大姐姐,我们也去。”盛明雅和盛菩瑶不知在外边偷听多久。
盛明淑低着头,如同自嘲:“我这身子最坏也就再病几日,可这口恶气不除,实在叫我如鲠在喉,难以病愈。”
马车停在通济坊,姐妹几人扯开车帘一角,盯着那一户青瓦朱门的宅院。
盛菩瑶挥了挥肉乎乎的拳头:“我出门前特地多吃了两块点心,现在有的是力气。”
盛明雅不确定地问:“我们先找这女郎的麻烦?”
“难道不应该找长兴侯府?”
盛菩珠捏了一下拳头:“长兴侯府蛇鼠一窝,但有些仇还是一码归一码。”
“先把她推明淑落水的仇给报了再说,至少我们得弄清楚,长兴侯府到底背地里在算计什么。”
盛菩瑶似懂非懂点点头:“嗯,我知道的,二哥哥有说过柿子要挑软的捏。”
盛菩珠给驾车的魏婶子使了个眼色。
魏婶子会意,笑吟吟走到宅院门前敲了敲:“不知刘家小娘可在家?”
“奴家是刘姨娘院里的管事嬷嬷,得了姨娘的吩咐,特意给小娘子送些滋养的食材。”
没多久,院门被一个垂髫小童从里面拉开:“我们家娘子方才刚歇下,娘子说东西留下
,告诉刘姨娘暂且先别派人寻她。”
小童话还没说完,就被盛菩珠带着三个妹妹给退了进去。
魏婶子眼疾手快,哐当一声把门锁上。
“你你你!”
“你们是谁?”
“我们娘子可是侯府的姑娘。”
盛菩珠似笑非笑:“哪个侯府?”
“我倒是第一次见,有人把侯府姑娘藏在这种偏远宅院养着的。”
许是她声音透着股冷傲,把屋子里那位已经“歇下”的刘家小娘给惊出来了。
“你是谁?”刘娇娥从未见过这样的仗势,特别是面前的女郎满头珠翠,贵气失端雅,就算她那日在宁亲王府见到的郡主娘子,也比不过眼前女郎的美貌。
盛菩珠冷哼:“我当是什么野心勃勃的女郎!”
“既然有胆量把盛家二娘子推湖里去,眼下怎么怕成这般模样?”
刘娇娥眼神一抖,终于落到走在最后的盛明淑身上。
她当场面色骤变,诚惶诚恐往后退了一大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盛明淑上去就是一耳光,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的。
刘娇娥不敢相信偏过脑袋:“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凭什么打我?”
盛明淑扯了一下唇:“哦,真没做?那薛瀚文怎么与我说是你勾引的他。”
“说若不是你骗他喝了几盏酒,与他有肌肤之亲,非逼着他与我退婚,他也不用出此下策。”
“我没有,不可能!薛表哥不可能这样说我。”刘娇娥不敢相信捂住小腹的位置。
盛明淑厌恶瞥了她一眼:“啧,我不过一炸,你就真信。”
“看来刘家小娘子与长兴侯世子爷不见得有多深的情谊啊。”
刘娇娥显然也没想到盛明淑说的都是假话,她当时兜头就被一耳光给打懵了,加上几个女郎的气势更是她害怕的。
“说说吧,你与长兴侯府要怎么算计我家明淑。”盛菩珠慢悠悠恍恍自己明晃晃的拳头。
盛菩瑶有样学样:“你最好老实交代,我大姐姐一拳能打死老虎。”
盛明淑轻轻咳嗽,脸颊看着有些苍白,可气势一点都不输:“你再不说,我就让人把你送官。”
“长宁郡主赏花宴蓄意闹事,把我推到湖里,你觉得按照大燕律法该如何处置。”
刘娇娥身体抖了抖,扑通一下朝几人跪了下来:“求你们饶过我,之前的事都是薛表哥逼我做的,我肚子……”
她一咬牙:“我肚子里已经怀了长兴侯世子的孩子,我之前是被逼无路才猪油蒙了心,做了那般蠢事。”
“他们怎么逼你的?”盛菩珠冷笑。
刘娇娥跪在地上:“表哥与姑母商议,只要坏了盛家二娘子的名声,盛家顾及面子只会急嫁。”
“只要二娘子嫁入长兴侯府,加上清誉有碍,就算后头知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二娘子恐怕也只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盛明淑听到这里,没忍住又扇了刘娇娥一耳光:“毒妇!”
刘娇娥摔在地上号啕大哭:“我也没办法,谁让我怀里表哥的孩子。”
“分明是他允诺要给我名分的,结果等生米煮成熟饭,我才知道原来他早早就定了亲事,我能怎么办,我来长安不过是仰仗姑母的疼爱。”
盛明雅呸了一声:“仰仗长辈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