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芸心不甘示弱,对萧梓轩的第一印象,就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见两人还要争执,桑晚夹在中间拦住:“殿下这个时辰怎会在此游街?”
萧梓轩笑容松泛得意:“孟大人都休沐三日了,本王自然也要休沐。”
可桑晚记得,他不是在凌老将军的军营里历练吗……
安顺见她疑惑,忍笑解释:“安王殿下早朝才和陛下告假,称孟大人和老将军一同监国,孟大人能休三日,老将军为何不可?”
珠月好似听懂了:“所以,凌老将军休沐,殿下也就不用去军营了。”
“聪明吧?今儿赶巧了,本王请你们到上京城最有名的酒肆饱腹一顿。”
萧梓轩眉眼上挑,身后站的几个家仆,说是小厮,看起来更像打手模样。
桑芸心敷衍地半屈膝:“多谢殿下好意,但晚儿难得出宫,我们叙旧,就不相送殿下了。”
眼见桑芸心拽着桑晚要进去,萧梓轩忙拉住她的袖角:“姑娘姑娘!本王与嫂嫂也难得宫外一见,一顿膳食而已。”
桑芸心见自己被拽住,还听他不改口,十分火大。
被身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制止:“芸心,女儿家的,别这般无礼。”
林婉柔许是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阿母!分明是他——”
桑芸心想说是萧梓轩先对她无礼的,转头一看,方才匆忙拉扯她袖口的手已经规矩收回,看不到方才半分。
暗暗对他说:“人模狗样。”
桑晚已经迎上去,被林婉柔好一番打量。
“好孩子,怎么带了面纱?”
桑晚怕她担心,特意取下面纱,露出粉白的半张脸:“昨儿不慎染了风寒,才以薄纱遮面。”
“那还出宫作甚,等好了再来就是,别又吹着风了。”林婉柔抬手紧了紧桑晚披肩的领口,“快进来说吧。”
那头桑晚和林婉柔絮絮叨叨地进去,阶下萧梓轩笑容满面,用气音回桑芸心:“辱骂皇族,信不信本王能当场治你的罪?”
“你有事求我们晚儿吧?”桑芸心丝毫不受胁迫。
萧梓轩沉默半晌,疑惑道:“有这么明显?”
桑芸心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殿下那么迫切,看晚儿的眼神就像看救命稻草似的。”
萧梓轩被看穿也不尴尬,压低声音:“我本要打兵部尚书之子,结果打错人……打成他老子了,现在正满城找是谁敢殴打朝廷命官。”
桑芸心乐开了花,给他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了啊小殿下,勇气可嘉。”
萧梓轩挺了挺胸膛,“那是自然。”
又细细看着桑芸心对他满脸嫌弃的表情:“你有本王大吗,就喊小殿下。”
“不重要。”
桑芸心只觉萧梓轩很是幼稚,摆摆手进了锦绣坊,萧梓轩誓不罢休。
怎能不重要?被占了便宜他都不知道!
来到二层阁楼,珠月和桑晚已经吃起糖葫芦,还剩两个桑芸心接过,在林婉柔的视线下,很不情愿地给萧梓轩递去一串。
就听林婉柔问桑晚:“怎得宿在帝王寝宫,竟连后宫都不入?”
萧梓轩边吃,边抢着接话:“后宫是老妖婆管着,皇兄怕委屈了嫂嫂。”
见众人一脸迷茫,他笑着解释:“哦,就是太后,那老妖婆可比流言可怕多了。”
桑晚神色微顿,如是这般,那萧衍之强留她宿在雍华宫偏殿,倒也解释得通。
桑芸心还是不放心:“你怎么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
“本王可是皇兄肚子里的蛔虫,尤其每次闯祸后。”
萧梓轩日日在军营受苦受难,竟感觉连糖葫芦都成了不可多得的美味。
“皇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她是本王皇嫂,错不了。”
萧梓轩啧啧嘴,意犹未尽地看向安顺:“还有吗?”
安顺:“呃……奴才可以去买。”
桑芸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林婉柔和桑晚都微微怔愣。
也不知该不该心疼他。
安顺刚下阁楼,见着不远处金鳞卫已经朝着这边走来,赶忙转身上楼,“姑娘,金鳞卫来了。”
桑晚正疑惑着,就见萧梓轩大喊了声:“嫂嫂!”
“金鳞卫只为皇家所用,他们肯定是冲我来的!”
萧梓轩这一声嫂嫂喊的中气十足,桑晚被吓得后退两步。
桑芸心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看来兵部尚书被打的不轻,金鳞卫都来了,阵仗不小啊。”
林婉柔和桑晚还迷茫着,听的云里雾里。
萧梓轩一脸桀骜:“打就打了,错的又不是本王。”
“还说请嫂嫂去酒肆吃一顿呢,饭先欠着,但嫂嫂一定要救我啊!”
听脚步声,金鳞卫已经进了锦绣坊,桑晚心里没底:“我如何能救你?”
萧梓轩:“皇兄肯定听你的,记得多给他吹枕边风。”
桑晚顿时后悔问他,就知他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
金鳞卫带头的小将已经上到阁楼,拱手作揖:“安王殿下,请随属下们走一趟。”
萧梓轩哪有半点犯错被捕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下楼。
小将又冲桑晚作揖:“姑娘,陛下请您一同回宫。”
桑晚顿时失落,抓着林婉柔的手不愿松开。
“我让宫女回去通传过,午膳在外用。”
小将为难道:“属下不知,陛下口谕是让姑娘回宫。”
“好吧。”桑晚起身,感觉还没说几句呢,一时着急,掩唇咳嗽连连。
也不知帝王怎得了,
他们出宫时乘的车驾还在小巷口停着,就这样和萧梓轩被一同请回宫里。
林婉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去好生养病,等好了再出来就是。”
桑晚点头,又不舍的看了眼桑芸心,转身下楼。
锦绣坊外停了两辆车驾,金鳞卫出动,注定引人注目。
不多时,安王在一片恭送声中上了马车,后又出来一女子,轻纱掩面,侍女搀扶,上了另一辆车驾。
一前一后朝皇宫驶去。
锦绣坊本是皇家经营,里面做工的女娘虽惊讶,也比外人的反应镇静许多。
桑芸心在二层阁楼的窗扇向外看去,心思重重。
林婉柔过来抬手关上,“人自有命数,你担心也无用,我看晚儿并不像受了委屈的,陛下许是真心待她。”
桑芸心乱糟糟的,玲珑坊和锦绣坊只隔了一条街。
昨日桑慧月和桑绮南在里面是什么样,她路过皆看在眼里。
葛峰因想强占公主,言语对桑晚冒犯,傍晚便传来皇帝送他进宫当太监的消息。
她们身为南国后妃和公主,在锦绣坊营生皇家铺面,更得小心才是。
林婉柔:“更何况,我们能有今日,也都因陛下善待晚儿,不能再牵累她。”
“我明白的阿母。”
桑芸心转身,将手中没吃完的糖葫芦塞到她手中,抱着胳膊撒娇:“我就是担心她在宫里,难免孤寂无依。”
林婉柔人如其名,为人婉转,极其温柔,如今女儿依偎在身旁,便是最幸福的事。
“晚儿有陛下照顾,你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安顿下来后也该议亲了,十七岁的姑娘还倚着我撒娇,一点长不大。”
“长不大。”
桑芸心伸手环住林婉柔的脖子:“我要永远赖在阿母身边,才不要嫁人。”
……
车驾一进宫门便停下,萧梓轩和桑晚分别下来。
这头桑晚还有轿辇来接,萧梓轩一看就是要被带走,疯狂给桑晚挤眉弄眼。
惹得珠月忍笑连连。
桑晚看金鳞卫都跟在萧梓轩身后走了,有点担心:“殿下没事吧……”
安顺御前侍奉多年,笑着请桑晚上了轿辇:“姑娘放心,安王殿下每次惹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咱们陛下护着安王呢。”
桑晚似懂非懂:“那殿下为什么让我救他?”
轿辇抬起,安顺走在侧面,说的直白:“殿下想少关些日子的禁闭。”
桑晚:“……”
珠月恍然大悟,笑道:“安王殿下可真是个活宝。”
安顺吓得连忙说:“哎呦,珠月姑娘,慎言慎言!这话陛下说得,可不是咱们能说的。”
珠月捂嘴点头:“奴婢失言。”
行了一半,珠月看见宫道旁跪了一人,隐约像锦书。
桑晚坐在轿辇里,看不见外头,自然不会注意到。
安顺也看到了,本想默不作声过去,却见锦书在轿辇还有几步距离时就朝桑晚磕头:“姑娘万福。”
轿辇停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