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失望,至于那些喜欢的人,将来收进房,做妾室,做通房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谢家的荣耀,表兄,你说对吗?”
她说的如此明白了,只要和她成婚,将来他纳妾,她绝不会反对,卑微至此。
谢玦拧眉,似是不快,凝视她半晌,反问:“我何时说过要纳妾?”
五公主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言下之意便是若是成了婚,他就会一心一意当个好丈夫。
看着她似是燃起了希望的样子,谢玦心中微叹,不愿再浪费时间。
“我想皇上已经告诉你我拒婚的理由。”他清冷提醒她。
五公主脸色一白,父皇的话再度荡在耳边。
“琇宸明确拒绝了这门婚事,他就跪在那,他说,他已心有所属,他求朕,第一次求朕,在合适的时机为他赐婚。”
她一直强忍着痛苦,羞耻,感觉到再一次的羞辱,终于爆发,声嘶力竭:“你怎么能那么做!她身份那么卑微!她根本配不上你!她也无法帮你承担起谢氏家族的未来!”
“她配得上。”
谢玦冷肃地看向她,眼底尽是对她轻视了那个人的不快,像刀子一样扎在五公主的心底。
“何况,若是谢氏的未来需要靠我的婚姻来维系,那是我的无能。”他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却是那样决绝,隐着矜傲。
五公主节节败退,她木讷地看着他,她忘了,谢玦看上去沉稳矜持,年纪轻轻就一派老成,总是云淡风轻的运筹帷幄,但他其实是个骄傲的人,他自小众星捧月,又怎么能容忍他的婚姻成为筹码,他可以娶一个不喜欢的人,甚至可以终身不娶,但绝不会让人拿捏着谢氏的前程来逼迫他。
还有一个她最不想承认的,这些或许都是他的借口,一个让他能明媒正娶到宛宁的借口。
这个理由几乎让她灵魂结块,注入不了一丝一毫的人气。
不知过了多久,死寂一般的书房谢玦再度开口:“公主,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宫了。”
五公主知道,谢玦绝不会对她有丝毫的怜惜,她恨谢玦,恨他的无情,她挺直了腰杆,第一次在他面前端起了公主的高贵,直视他,幽幽说了声:“那就祝公爷得偿所愿了。”
若说这是一句祝福,更像是一句温柔的诅咒,她看着他,没有感情地颔首,转身离开。
一直守在书房外的石通迎了上来,头也不敢抬:“公主,小的让人给您备车。”
五公主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多少,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为了她的颜面,她将自己武装起来,神圣不可侵犯,像只骄傲的孔雀,温柔之下极尽不可一世。
却在走出观澜院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宛宁。
一袭青色的襦裙袅娜多姿,站在一棵金桂树下,笑意盈盈地“指点江山”。
“不是,是那一枝!”
“小姐,这枝?”
“不是,你好笨。”宛宁有些气呼呼地蹙鼻,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
一颦一笑都在讽刺着五公主,告诉自己是个失败者,叫五公主恨之入骨。
宛宁不经意间回眸,正对上五公主冷漠的目光,她心中一颤,有些心虚地干咳一声,站好了。
今日她听说五公主这时候进了国公府,直接进了观澜院,神色也不太对劲,她的心就揪了起来,都黄昏了,这时候来找他做什么?还神色不对劲……
她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和隐隐的酸意,故意说要摘些桂花晒干了做甜汤做糕点,这就带着流霞来了。
没想到对上了五公主的眼睛,她的眼睛红红的,她哭了?宛宁一怔,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为何哭了?当着他的面吗?那他呢,有抱着她安慰吗?
一时间,宛宁握紧了手里的桂花,脸上藏不住地浮上酸意,还是秉着身份,朝她遥遥行礼。
石通见这两位主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生怕她俩有交集,忙道:“公主,车已经备好了。”
五公主冷厉扫他一眼:“怎么,你怕我寻她的麻烦?”
可不是嘛,瞧瞧您的样子像是要吃人。石通笑呵呵地否认。
石通是谢玦的心腹,他的态度几乎就可认做是谢玦的态度,看着他对宛宁着急的维护,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恨意,无视了宛宁,高傲地离开。
她不会在这寻她的麻烦,只会自降身份。
宛宁看着五公主离开,心中疑惑,流霞从树下跳了下来,扒拉着头上的树叶抱怨:“小姐!你都没认真听我说话!”
“什么?”
看着宛宁迷糊的样子,流霞无力地指着一枝高处的金桂:“我问你是不是那一枝嘛,我手都酸了。”
宛宁将手里的金桂推给她,咕哝一句:“你最没用了。”
说完自己走近了些踮起脚尖,伸直了手臂去捞那枝最繁盛的,谁知将手指拉长了也还差一点,她不服气,让流霞搬来一块石头,踩了上去,再去捞。
宛宁在石头上踮着脚尖,脚下顿时不稳,往后踩了下来,撞上了一方硬挺的胸膛,她蓦然回首,就看到谢玦优美如玉雕的下颌线,他贴着她的背,伸出手时碰到了宛宁僵持的手指,轻而易举采下了那枝金桂。
猝不及防,碰擦在指尖的温度直抵她的心尖,她耳珠红红退开了一步,看着谢玦递过来的金桂,她抬眼看向他。
“不是这一枝?”他淡淡问道。
宛宁撇嘴:“公爷这儿的东西自是都是好的,哪里就这一枝好呢,不然也不会引得旁人都往这堆了。”
谢玦好整以暇看着她,她的一点小性子小心思,就让他因今早她的冷淡聚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清冷的眉眼浮上薄薄的笑意:“这话听上去有几分酸意。”
宛宁眼尾微挑嗔他一眼,带着无心的娇:“谁酸了?我只是想着可惜了,这么好一株金桂偏偏长在这儿,可惜,真可惜。”她摇摇头,偷偷瞄一眼谢玦,他静静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几乎要将她看穿,这人可真讨厌!
宛宁干咳一声,脸颊如桃花映雪,扯过他手里的金桂在手中把玩,仿似随意问一句:“五公主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谢玦将她的手抬起,用锦帕将她手指沾染的灰尘细细擦去:“有些事。”
感情就是此消彼长的,他低一回头,宛宁就放肆一步:“那她为何红着眼睛,她哭了,她哭了!你惹她哭了?”追问着,莫名就感到一股委屈。
谢玦微微诧异:“她哭了吗?我倒是没在意。”
宛宁眼珠如浓墨顿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倒是你,早上眼圈红红的,昨晚回去是不是又哭了?”他抬手轻抚了两下她的眼角,语声极其轻柔。
宛宁遮住眼睛:“我才没有,是今早上妆沾了脂粉,揉红的。”
谢玦气定神闲:“撒谎。”
宛宁放下手,瞬间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眸盯着他,他心神一晃,力持自然道:“明日你爹就进京了他,我已吩咐府里设宴,到时我也会作陪。”
这件事宛宁已经知道了,是老令公身边的荣叔告诉她的,可此时再听谢玦说一次,感觉不太一样,她能感受到谢玦的重视,奇怪的,昨晚的酸涩伤心好像被抚平了。
翌日一早,她是被梵玥一等人的尖叫声喊醒的,她吓得惊坐了起来,急忙披着披风快步走了出去:“怎么了?”
梵玥目瞪口呆地回头,指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一株金桂,支支吾吾:“......见鬼了。”
宛宁哑然,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过去压下一枝金桂闻了闻,神清气爽:“不会啊,很香啊。”
梵玥审视着她:“平白多出来的一株金桂,你这得意的小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宛宁不理她,转身回房,梵玥追着她问:“你一定知道这金桂怎么回事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
流霞还呆愣在树下,一脸不可思议,只是因为小姐说一句喜欢,公爷就将金桂移过来了?她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
辰时从明正院请完安出来,宛宁和梵玥就直接往前院去了。
荣叔走到老令公身侧低语:“老爷,二公子今日特意跟青庄馆告了假,此时已经往前院去了。”
老令公正用了一些点心,漱了口,拿过丫鬟呈上来的巾帕擦了嘴角,冷嗤一声:“一个商人,他
倒是放在心尖上。“见荣叔欲言又止,他道,“说吧。”
荣叔道:“公爷也回府了,换了常服也往前院去了,听说霍仲还特意在城门口迎接。”
擦手的动作微顿,老令公眸光骤变,片刻后,将巾帕扔进了丫鬟举着的托盘内,起身往内堂走去,荣叔跟着。
“那晚你说姜家小儿离府时脸上带着伤?查清楚没有?”
荣叔道:“据他自己所言,说是天黑没看清路,撞的,姜老夫人虽有疑惑,但姜小郎到底是在我们府里受的伤,她也不敢多追究,就这么罢了。”
老令公虽年逾耳顺,一双眼睛仍旧锐利,看向荣叔,问道:“依你看,琇宸是个什么心思?”
荣叔这一回没有打圆场,正色道:“不好说,单看这回他亲自主张设宴款待宛家老爷,还亲自迎接,只怕不是寻常的一时兴起。”
老令公冷笑:“一时兴起?你也是看着琇宸长大的,你何时见他一时兴起过?你派人去查查这个宛中鹤,还有宛宁在朝夏的生活日常。”
荣叔立刻明白了老令公的用意,颔首应了。
老令公舒展一口气坐在罗汉床上,整理了袖襕衣摆,意有所指:“准备准备,待会你去迎一迎我邀请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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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璃今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得知宛宁的爹爹进京,还要进府宴饮,更是早早跟青庄馆告了假,连姜至问他为何告假,他都故意藏着心思没有说,他想着先跟宛老爷打好关系,赢得宛老爷的喜欢,自然比姜至占了优势的。
梵玥看着自己的二哥光芒万丈的自信,得宛宁一句夸奖后,更是欢喜藏不住,不由心生不忍,其实她已经看出,宛宁对二哥是一点没有那个心意,她只把二哥当好朋友甚至是好哥哥,却无半点儿女私情。
正喟叹一声,抬眼就见谢玦从容而来,轩然霞举,沉稳矜持,顿时将谢璃衬得无比青涩,尤其在谢璃看到谢玦时,目瞪口呆的样子,更显得孩子气。
“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玦看到他在,眉心微蹙:“你跟青庄馆告了假?”
谢璃点头:“是啊,今日阿宁的爹爹进府,我要作陪的。”说着他转头朝宛宁朗朗一笑,宛宁回以一笑,转而对上谢玦不快的目光,她歪头一笑,笑得更加灿烂。
谢玦的不快消散了些,站到了前头,谢璃自然而然拉着宛宁往后站了站,按规矩站好,谁知前头传来谢玦冷淡的声音:“宛宁,你站过来。”
宛宁微愣,谢璃忙道:“大哥,这怕是不合规矩。”
谢玦回视,眸光清冽不容拒绝:“来者是宛宁的父亲,有何不妥?”
谢璃语塞,宛宁立即提着裙摆小碎步上前,乖乖站到了谢玦身边,抬头朝他盈盈一笑,露出雪白的细牙,可爱乖巧极了,谢玦神色淡淡,却在别过脸去时,唇角勾了一个极小的弧度,被石通看在眼里。
梵玥越发觉得大哥不对劲,狐疑地看在宛宁斜后方悄悄观察,谢璃看着宛宁站在大哥身边,清丽婉约的模样,俨然像是大哥的妻子,他“唰”的白了一下脸色,克制幻想,不会的,不会的!大哥是要和公主郡主成婚的人!专心地站到谢玦斜后方。
府门的那些小厮府兵都看傻了眼,知道今日来的是亲家公宛老爷,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位位高权重的亲王!竟然他们公爷亲自相迎!
不一会儿,就看到国公府外的辅街尽头驶进一辆马车,霍仲骑着大马随行在侧,爹爹怎么只有一辆马车?宛宁先是一喜,又是一惑,但很快看到宛老爷掀开帘子看过来的脸,她顿时雀跃飞扬,等不及跑了过去。
“爹爹!”
宛老爷也兴奋地喊停车,跳下车来,趔趄一下,扶着宛宁站稳,宛宁立刻扑进了他的怀中,撒娇喊着爹爹,宛老爷顿时眼眶一热:“我的宁儿。”
抬眼就看到谢玦走来,一派清华的气质,顿时让他眯了眯眼,没想到谢玦不但在府中宴请他,还亲自出来相迎,意外之下还不忘感慨:“多时不见,谢公爷愈发的威严,气质更胜从前了。”
谢玦在他跟前站住,不疾不徐清隽有礼:“您一路还顺利?”
宛老爷愣了一瞬,眼前的谢玦虽还是那副克己复礼清清冷冷的样子,但总觉得与上回见到时,不太一样了,好像没有那种礼貌之下的疏离之感?说不上来,不过宛老爷也不是纠结的人,顿时大悦道:“顺利啊,就好像有人安排好了一切似的,一路顺畅舒心。”
谢玦颔首,没有多言。
宛老爷搂着宛宁道:“小女给您添麻烦了。”
谢玦看着宛宁娇俏的模样,心道是有些麻烦。
谢璃跳上前来热络道:“一点都不麻烦,我们府里上下都很喜欢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