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那我们还要做些什么呢?也不能只放着刘阿娘一个人和周家的那些人周旋吧?”桑珥问。
“这个自然。”温鸣谦说,“把我的外衣取来,我要去见一个人。”
“阿娘,用我陪着你吗?”桑珥忙问。
“不必,你还是去寄东西。”温鸣谦说,“放心,这光天化日的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事。”
“阿娘,”桑珥站在那里没去拿衣裳,“你……你不觉得我舅舅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么?”
温鸣谦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笑道:“这世间的是非对错并不是一条笔直的线,翠依也好,你舅舅也罢,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世俗的道理他们不是不知道,想来也是经过挣扎顾虑的。
于我们这些外人而言,其实不该过多去评判他们,也更不该干涉什么。说到底我们只能做自己的主,别人的事我们说了不算。”
第184章 绝不认
再说周家,因为赵妈妈说什么也不肯认,周夫人没办法,只好说:“先将这老货押下去,看管起来!”
私刑她暂且是不会动的,觉得还没到这地步。
“去把那贱人给我叫来,我当面问着她!”周夫人命人把刘翠依找来。
“姨母,依我看不如等表嫂到了直接跟她说赵妈妈已经招了,多半能省些口舌。”曹红玉准备使诈,她觉得连奸夫的名字都有了,刘翠依听了肯定招架不住。
果然等刘翠依进了门,周夫人立即劈面骂道:“下作小娼妇!还不跪下!周家的门庭都被你给污糟了!”
“夫人息怒,凡事有个缘由,我并未做出对不起周家的事。”刘翠依睡醒之后不见赵妈妈,听说被夫人叫来了,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可她也早就打定主意,面对周家人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懦弱无能,大不了还有一死。
可纵然是死,也要鱼死网破,绝无可能坐以待毙。
既想通了这一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所以她神色镇定,丝毫不慌。
“亏你说的出口,脸皮可真是厚!”周夫人恨恨,“你和那个姓桑的的奸情我已然都知晓了,现有证人在这里!赵妈妈也招认了,每次你们两个私会都是她在把风,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曹红玉也赶紧说:“表嫂你就认了吧,是我亲眼看见的。我还叫人跟了你好长一段时间,绝不会出错。你每次都从桑记绸缎庄的后门进出,是也不是?”
刘翠依听了她们两个的话,心中确是震惊无比,没想到她们她们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可她不信赵妈妈会出卖自己,于是稳了稳心神说:“我的确常去桑记那里买料子,可绝没有偷情一说。你说赵妈妈承认了,让她来与我当面对质,我且听听看。”
周夫人没想到刘翠依居然没被吓唬住,不禁看向了一旁的曹红玉。
曹红玉自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尖刻地说道:“表嫂,我以前只以为你是个贤良的女子,如今看来你竟是这般的狡猾。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吗?”
“曹大姑娘,我自认对你不薄,可你又是如何对我的呢?这话若是别人来说还罢了,偏偏是你。你打的什么算盘,我知道,你知道,夫人也知道。你又何必站在那里装好人呢?”刘翠依横眉冷对,“莫说是周家人,便是外头的人也知道你觊觎我的位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见我有了身孕,你按捺不住,又想这歹毒的法子来诬陷我。
夫人,你可千万要擦亮了眼睛,别被她骗了,我腹中怀的可是您的亲孙子。
他曹家的姑娘嫁不出去,要硬生生往周家塞。却不知他们家如今也已是捉襟见肘,对外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曹大姑娘,你最爱的那对七宝手镯怎么没戴出来?想必还在有润当铺的仓库里躺着呢吧?”
“你……你胡说!”曹红玉的脸腾地就红了,“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干净!近几年表哥的孩子不是小产滑胎,就是先天不足。你自己也是这样,为什么这胎这么牢固?”
“曹大姑娘,你又没生养过,张口闭口就说这些话,你还要不要脸?!”刘翠依不仅冷笑,“我们家大少爷正值英年,身子骨结实得很,你为什么这么咒他?
况且如果他真是这样,你又何必急着挤进门来?难道是为了守活寡吗?还是为了自己无后?还是说,你自己本就不能生育,所以才……”
曹红玉是嫁过人的,但不到半年就和离了。
“我……我……姨母,我绝对没撒谎,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说的有假就天打雷劈!”曹红玉急了,她是真没想到刘翠依居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天打雷劈?你发誓还真会选时候,选在这不会打雷的正月里。”刘翠依此时心中已经认定她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又进一步说道,“我如今要和你到公堂上去对质,你也对着堂上的老爷发誓吗?”
“夫人,别的不说,只要现在把赵妈妈叫上来,她当面说我与别人有私情,我就算冤死也绝不会再辩解一句。”刘翠依叫号道,“我这一胎之所以稳固,是因为温姐姐从长公主那里讨了秘方给我,我吃下去才这般灵验。曹大姑娘怎么不说是长公主给我拉的皮条呢?”
刘翠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算准了周家人不可能去问长公主。
“这……”到了此时周夫人也犯了难,她原本是倾向曹红玉的,可现在又纠结起来。
如果真像刘翠依说的,曹家已经没了钱,那曹红玉就算进门了,对自家又能有什么帮衬?
还不如刘家呢!
曹红玉一见形势不对,后悔自己轻敌了。
可她又怎么能甘心?于是说道:“表嫂,举头三尺有神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到底有没有私情,你知道,我也知道。你不过就是仗着没有捉奸捉双罢了,我回头再去找证据罢了!”
“曹大姑娘,你今日里这般诬陷于我,我也是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你要有本事找来证据将我证死还罢了,如果留我一口气在,你也别想过安生日子!”刘翠依心里恨死了曹红玉,自己没有伤过她分毫,可她却一直和自己作对,恨不得将自己置于死地。
自己为什么和桑三羊有了私情?不也是被他们步步逼迫,才走了这条路吗?
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绝不可以有半分气馁。
至少她能确定,不管是赵妈妈还是桑三羊,都绝不会出卖自己。
而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撑住,不可以出卖这两个人。
又何况这件事不光牵连到他们三个,还有自己的孩子以及温鸣谦等人。
曹红玉离开的有些仓皇,她没有回家去,而是直接奔向了柳家。
坐在车上她心里也颇为埋怨,柳家是堂堂的郡王府,既然想让自己当刀,那就应该给出十足的证据来,也不至于让自己陷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如今刘翠依抵死不认,周夫人又是个没章程的,她只能到柳家来讨主意了。
第185章 用阳谋
曹红玉从郡王府出来,已经过了午。
她在柳家用了午饭,心情很是不错。
“有靠山就是好。”坐在马车上,她不禁轻叹,“有人给出谋划策,还有人给撑腰。”
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新戴上的珊瑚串珠,啧啧,这成色也只有郡王府里才有。
她不过是个商户家出身,做梦也没想到能攀扯上郡王府。
她已然打定了主意,这条大腿无论如何也要抱住。
他们不但能帮自己顺利赶走刘翠依,当上周家大奶奶,将来好多事情上都有裨益。
由于心情太好,她不想回家,吩咐车夫道:“到天顺街去,逛一逛再回家。”
直逛到天色将晚,她才不慌不忙地往家赶。
他们租住的地方稍微有些偏,京城的房子租金太贵了。刚开始到京城的时候,周家倒是邀请他们在府上住,不过她既然想嫁进周家,就不能住在那儿,自然是为了名声着想。
马车拐进巷子,走不多远就被拦住了。
“车里的可是曹小姐?”来人声音粗犷,身形也高壮得吓人。
车夫吓了一跳,顿时变成了结巴:“你……你是什么人?”
曹红玉和小丫头在车里听到了也十分害怕,将车帘微微挑起一线。
“我们主子有话要跟曹小姐说,还请下车移步。”那人的语气很硬,不带一点儿商量。
车夫想要把马车退回去,可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两个黑铁塔一样的男人站在了车后头。
“这可是……可是天子脚下,你们眼中没有王法了吗?”曹红玉得嗓子变得又紧又尖,看得出十分惧怕,可还要强装,“告诉你们,我可是郡王府的常客,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为首的大汉听了不禁笑了一下,说道:“曹小姐不必跟我们说这些,我们主子以礼相请,还望你识抬举。否则的话我们这些粗人难免手重,若不小心伤到了你,我们可是不会包赔的。”
说着上前,一把将车帘扯掉了。
曹红玉捂着脸尖叫,像杀猪一样。
那人伸出大手,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拎着曹红玉出来,大踏步往巷子里走去,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
“主子,人带到了。”那大汉说着把曹红玉丢到车上。
“你是……”曹红玉晕头转向,一抬头就看见了温鸣谦。
车里有一盏风灯,温鸣谦端坐在车厢里,脸上还带着浅笑。
“是你……你要做什么?!”曹红玉是认得温鸣谦的,看到是她,胆子不免大了起来,“这可是京城,容不得你胡来。”
“怎么是我胡来呢?不是曹大姑娘你一直都在胡来吗?”温鸣谦一笑,“你屡次逼迫翠依,我和她都不曾找你的麻烦,你为何还要得寸进尺?”
“你们做下的龌龊事,难道不许人揭发吗?”曹红玉道,“谁叫她刘翠依怀了鬼胎,否则你又何必来找我?”
“曹大姑娘,如果我说让你不再插手这件事,你答不答应?”温鸣谦的眼睛乌沉沉的,看着曹红玉。
“我凭什么答应?”曹红玉道,“就凭你此刻劫持了我吗?”
“我并没有劫持你,不过是请你来说话而已。”温鸣谦道,“曹大姑娘,我只是劝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些事我不想提,你不要逼我。”
“温鸣谦,你这话说得未免太怪,我和你能有什么过往?我又不曾欠你的。”曹红玉不禁冷笑。
“你当初为什么和离?”温鸣谦问她。
“你不也和离了吗?”曹红玉反问,“律法上写得明白,是许人和离的。多管闲事!”
“曹大姑娘,你以为你瞒得好,实则你的底细我全都知道。你当初过门不到半年,对上没有忤逆公婆,对下也没有苛待仆婢。
好端端的就和离了,且将嫁妆留给夫家一半。外人都说你做得仁至义尽,却不知那一半嫁妆大有封口之意。”温鸣谦语气平淡,“只因你在进香路上为山贼掳去,失了贞洁,不得已才与孟家和离。
在戴城安身不得,才奔了京城来。是也不是?”
随着他娓娓道出,曹红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到最后额头上甚至都起了冷汗。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只有孟家人……”曹红玉慌乱又羞耻,甚至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些我早就知道,在你当初企图将翠依取而代之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听到了。”温鸣谦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但我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翠依。我宁肯借助几位诰命夫人之力让周家妥协,也没有把你的伤疤当众揭出来。
因为在我看来,你遭遇那样的事,实为不幸。同为女子,我不愿拿它来对付你。”
曹红玉本来低垂着头,听温鸣谦说到后来猛地将头抬起来,怔怔看着温鸣谦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是受谁的指使,但又能怎么样呢?你把我们往绝路上逼,你自己何尝不是站在悬崖边上?真到了无可奈何之时,我不说也得说。
你想想,倘若你的过往被揭出来,那你所说的话还会有人信吗?人们只会认为你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为了能够嫁入周家不择手段,极力诬陷翠依。
而无论翠依结局如何,周家都不可能再让你进门,非但如此,你在京城也无法再待下去了。你说是不是?”温鸣谦直接把底牌摊开。
柳家人和曹红玉想要玩儿阴谋,她偏偏用阳谋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