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可不是白来的,而是有人找到她,跟她说有办法治倒刘翠依,让她进周家的门。
天知道她做梦都想嫁给周敬三,倒不是他这个人有多好,而是周家的门第到底是伯爵府,虽然落魄了,可到底身份摆在那儿。
她一个商户之女,正常情况下是嫁不进有勋爵的人家的,又何况她自己家也已经大不如前。
若是能当上伯爵府的正头娘子,岂不比嫁给小门小户要强得多?
至于其他的,她都能忍。
可恨的是,他们好不容易哄转了周夫人,要把刘翠依扫地出门。
不知哪里冒出一个杀不死的温鸣谦来,硬生生将自己的路给堵上了。
如今,那人告诉她说刘翠依这一胎是和别的野男人有的,这不就等于把尚方宝剑递到自己手里了吗?
她可得好好利用。
“你说他骗了咱们?”周夫人皱眉,“到底是什么事?”
曹红玉却突然跪下了,哭着说:“姨母,有件事藏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为了这件事吃不下睡不着,犹豫着该不该说。”
“傻孩子,快起来,咱们娘们儿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难道你还信不过姨母吗?”周夫人在这么说的时候脸色也已经变了,她隐隐然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不敢去想。
第182章 道隐情
曹红玉这厢哭哭啼啼地说道:“还是年前,冬月的时候,有一天黄昏我在街上看见表嫂房里的赵妈妈有些慌张地走进城东的一条巷子。我觉得奇怪,不由得跟了上去。
她到了一处后门前站住,拍了几下门,随后那门便开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纵然这样,我也认得出,那应该就是表嫂。她们随后出了巷子上了车。不过为了慎重,我还是跟了上去。
马车径直回到咱们家,赵妈妈扶着表嫂下车进了府。
我只觉得怪,第二日又去了那巷子,前后查看了一番,发觉那里是一家绸缎庄的后门。
此后我便叫人时常盯着那里,想知道表嫂到底在做什么。
前后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月,方才查清楚。原来那家绸缎庄的老板桑三羊三十几岁还是个孤男,每次表嫂从后门进去,他也便在前店离开,到后院去了。
多则两个时辰,少则一个时辰,表嫂再如那次一样离开。而没多久,桑三羊也到前店去了。”
“你是说……”周夫人听了曹红玉的话眼睛都直了,“这贱人居然偷人?!”
“姨母悄声,”曹红玉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姨母未必肯信,可却是千真万确的。更有一样,这桑三羊不是别人,恰好就是温鸣谦贴身使女桑珥的亲舅舅。
你想啊,她可是费了老大力气将表嫂表保下来的。而表嫂能够安稳度日,就必须要给周家生个儿子。
他们串通好了这样做,不也是在情理之中吗?”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周夫人此时怒气攻心,竟找不出别的话来骂。
“姨母,我是断断不会说谎的,到什么时候我和你也是一条心。”曹红玉趁机表忠心,“我之所以犹豫着没说,也是怕气坏了你。可是现在不能不说了,毕竟关系到周家的血脉。”
“这贱人是个没脚蟹,最没有章程的,她一个人断断不敢做出这样丧天良的事来。”此时周夫人稍稍平息了一些,“一定是那个温鸣谦在背后给她出主意。”
“姨母说得对,根节都在那姓温的身上。”曹红玉连忙附和,她受了人的指使,一来要将刘翠依扫地出门,二来也是要把温鸣谦给攀扯上,所谓的一箭双雕。
虽然说捉奸捉双,可周夫人却觉得曹红玉说的有九成是真的。
“刘翠依为了留在周家,难免狗急跳墙。而那温鸣谦又是她的保人,算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周夫人咬着后槽牙说,“可恨的是这两个淫妇居然如此算计我们,真是烂了心肺!”
还有一点她没说,那就是刘翠依这一胎如此安稳,本身就透着反常。
“姨母,如今你打算怎么办?”曹红玉问,“表嫂有了身孕必然在家安稳养胎,不会再和那男的私会了。”
“怎么办?当然不能将这孽根祸胎留下。”周夫人道,“捉不到她的奸又如何?左右不要脸的事她已做下了,不信她不心虚!”
“姨母不如先把赵妈妈叫来,她是表嫂的心腹,若是能先将她审出来,表嫂想抵赖怕是也没用了。”曹红玉给周夫人出主意。
“对,那个不要脸的老货,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周夫人恨恨,“我这就把她叫过来!”
说着吩咐老妈子:“去把大奶奶房里的赵妈妈给我找来,就说我叫她有事,让她快着些。”
赵妈妈听说夫人叫她,稍稍有些意外,但也没往别处想。
此时刘翠依正在打盹儿,她有孕之后能吃能睡,还不到午时就困了。
赵妈妈悄悄吩咐丫鬟们:“我去夫人那边,你们别贪玩,听着大奶奶有动静儿,赶紧进去伺候着。”
说着出来,径直来到周夫人房中。
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周夫人铁青着一张脸,旁边的曹红玉则面有得色。
“给夫人请安,给曹小姐请安,”赵妈妈依礼问安,“不知夫人叫了我来有什么吩咐?”
“赵妈,你好大的胆子呀!”周夫人狠狠盯着赵妈妈说,“你虽然是刘氏的陪房,可进我周家也有将近十年了,我竟从不知你如此的胆大包天。”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奴不明白得很。”赵妈妈压下心中的忐忑反问。
“什么意思?你们主仆做的龌龊勾当,我已尽知了。”周夫人冷笑,“打量着我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不知道你们都做下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吗?”
赵妈妈心下难免慌乱,可她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对方瞧出来。
“夫人,老奴便是再不堪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自问没做什么龌龊事。”赵妈妈说,“不知夫人是受了谁的蛊惑?”
“你不用和我嘴硬,我问你,刘翠依和那个姓桑的绸缎商是怎么回事?趁早给我说清楚了,好多着呢!不然我就报官,到他铺子里去搜检,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赵妈妈心下大惊,不防她提到了桑三羊的名字,心中纳罕她是如何得知的?
看样子曹红玉也掺和了进来,只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过听周夫人的意思,她们手里并没有什么实在的证据。
“赵妈妈,你看姨母都气成什么样了?赶快实话实说吧!俗话说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说纸包不住火,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先问问自己还经得起折腾吗?”曹红玉在一旁语气凉薄地说。
“曹小姐,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我说哪儿来的这股邪风呢?原来根子在你身上!你一直想进周家的门,把我们姑娘取而代之,可又偏偏不能如愿。
如今看我们姑娘有了身孕,和姑爷又恩爱。你便坐不住了,编出这样恶毒的瞎话来诋毁我们姑娘。你真是丧尽了天良!
夫人,她什么真凭实据都没有,就红口白牙地把奸情栽赃到我们姑娘身上,你怎么能信他的话呢?我今天若是不跟她分个清白,宁可一头撞死在这儿!”
第183章 通消息
温鸣谦刚把一封信并准备好的春衣等物亲手包起来交给桑珥,让她把这些给宫长安寄去。
慧心便带着个婆子进来了,甚至来不及在外头招呼一声,显然是有急事。
“温娘子,我是周家的婆子。”那婆子喘息着自报家门,“我是偷跑出来找您的。”
她说话的工夫慧心已然退出去了,她如今全然适应了出家的日子,每日里清心寡欲,倒也自在。
“这位婆婆怎么称呼?坐下慢慢说吧。”温鸣谦道。
“婆子我姓白,在周家灶上做粗活儿。我的女儿是夫人房中的二等丫头,叫玉梅。
因前年大少爷看中了她想要收房,我女儿不愿意,可又不敢不要主子,后来还是大奶奶解劝了才罢,因此我们一家都十分感激大奶奶。
刚才我女儿急匆匆找到我,说大奶奶有难。曹家的表姑娘在夫人跟前,造我们大奶奶的谣言,说她和一个开绸缎庄的私通有了身孕。
我们夫人竟信了,把大奶奶的陪房赵妈妈叫到屋里审呢。
我姑娘在外头听见了,连忙找到我,要我赶快出来跟娘子说一声,毕竟我们大奶奶的娘家是指望不上的,只有娘子您是真心实意帮她的。”
温鸣谦和刘翠依要好,周家上下都知道。
“那曹红玉手上可有什么证据没有?还是只是红口白牙的诬陷人?”温鸣谦问。
“哎呦,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女儿也是匆匆忙忙出来报信的,哪敢说太多呀!”白妈妈道,“不过她一定是诬陷我们大奶奶的。以我们大奶奶的为人,怎么会做出这种龌龊事来?
她手上就算有什么证据也必然是作假。”
“白妈妈,多谢你。若是能捎话给翠依,就告诉她我会想法子帮她,要她千万忍耐。”温鸣谦听了之后没再多问,只是说,“你赶快回去吧,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又让傲霜出去给白妈妈雇了辆车,把她好生送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鸣谦皱眉,“曹红玉凭什么诬陷翠依?这种事情若是没有当场捉住,到头来也只是谣言呐!
怕就怕周家人偏听偏信,往死里作践翠依。”
桑珥在旁边听白妈妈的话后,早已是又气又惊,听温鸣谦如此说,开口道:“真要是诬陷就好了,毕竟清者自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鸣谦猛地看向她,心里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我说这一回还真不是诬陷,”桑珥无奈道,“白妈妈口中所说的那个开绸缎庄的,阿娘以为是谁?就是我那不争气的舅舅!”
“什么?你说你舅舅和翠依……”温鸣谦的眼睛不自觉睁大,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这么吃惊过了。
“是真的,我曾经撞见过他们两个。”桑珥垂着头道,“我也曾经跟桑三羊吵过,可他迷了心窍,压根儿听不进去。
我犹豫再三没有跟阿娘说,不是有意要瞒着您,实在是……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难怪……”最初的震惊过去,温鸣谦恢复了冷静,也勾起了之前的蛛丝马迹,“我总觉得近些日子来翠依的性情活泼了不少,像变了个人似的。还有她这一胎不是一般的安稳,应该……应该不是周家的。”
“所以说这事实在棘手,若真是被诬陷的至少自己是问心无愧的。可偏偏……唉!
那个姓曹的手里若真有什么证据,可怎么办呢?
所谓做贼心虚,我怕刘阿娘自己先撑不住,毕竟她性子软弱。”桑珥急红了脸,“偏偏桑三羊那个老东西出门去了,不在京中。”
“你舅舅不在京中反倒是好事,”温鸣谦迅速看清形势,“就算那姓曹的手中有证据又如何?只要翠依咬死不认,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办法。”
“可刘阿娘能做得到吗?”桑珥气馁道,“周家人可是一窝子狼,还有那个姓曹的。再说了,这也不光是他们两个的事,一旦坐实了,阿娘你也一定会被牵连的。”
“你倒是提醒了我,”温鸣谦笑了,“说到底这件事多半是奔着我来的。”
“冲着你?为什么呢?”桑珥一时不解。
“你想啊,那姓曹的客居京城,她有什么本事能捉到你舅舅的奸?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你舅舅那人做事有多周全?
他与翠依有了这样的事,必定会竭尽全力保她万全,怎么可能弄出疏忽大意的纰漏?”温鸣谦分析道。
“说的也是啊,”桑珥也渐渐冷静下来了,“那老东西虽然不要脸,可还没废材到这等地步,那会是谁……”
“既然是冲着我来,多半就是郡王府了。”温鸣谦一笑,“那柳县主如此嚣张跋扈的人,怎么可能讨了没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呢?”
“我之前也觉得奇怪呢,那么气势汹汹的之后就再没了动静。”桑珥说,“原来是躲在背后耍阴招呢!”
“你也不用担心翠依会撑不住,虽然她表面看上去软弱可欺,实则心底里头是有股子劲儿的。更何况她是断不会出卖你舅舅的,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温鸣谦与刘翠依相交多年,这一点还是能拿得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