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剑影已然消散,但心口的印记却愈发清晰。
“你胸口在发光!”
陆寒低头看去。
他瞧见左胸位置的剑纹正泛着幽蓝的光,那光比归凡的白芒更为深沉,宛如深潭底部的星辰。
识海里突然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大雪纷飞的山谷中,白衣剑修将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溅落在剑纹上时,他说道:“这道纹,守护的并非剑,而是人。”
“谁……”
陆寒按住胸口,声音沙哑。
那光突然灼痛他的掌心。
有个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千年霜雪的冷意,却又暗藏着一丝暖意:“该苏醒了,我的……传承者。”
“寒哥?”
苏小璃的手覆了上来。
“你脸色煞白。”
陆寒摇了摇头。
他望着村口铁匠铺的方向,父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只余下炊烟仍在飘荡。
小石头拉着他去看新长出的剑纹,苏小璃翻找药囊欲为他擦汗,风里飘来隔壁王婶呼喊孩子吃饭的声音。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眼眶酸涩。
归凡剑意仍在震颤,可那道陌生的意识却如一块压舱石,让他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他摸了摸小石头的头,又握了握苏小璃的手,最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剑纹。
“不管你是何人。”
他轻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既然苏醒,便陪我一同看看……这尘寰之道。”
山风裹挟着槐花香吹过。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铁匠铺的叮叮声再度响起,一下,两下,第三下——恰似十二岁那年,父亲唤他回家喝红薯粥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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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剑纹异动,混沌来袭
晨雾尚未消散之际,陆寒已然在铁匠铺架起风箱开始劳作。
这一日,是他归乡的第七日。炉中烈火正旺,火星噼啪溅落在铁砧之上,映照得他额角细密的汗珠熠熠发亮。
苏小璃常言他愚笨,明明已是能够御空飞行的修士,却偏偏守着这叮叮当当打铁的老本行。
然而,当他握住铁锤的刹那,掌心的茧子摩挲过木柄的纹路,恍惚间,他又看见了十二岁那年,父亲手把手教导他握锤的模样。
“寒哥,喝口茶。”
苏小璃端着粗陶碗走进铺子,药香混合着槐花香,弥漫了整间屋子。
她今日身着一件青布衫,发尾用一根草绳随意系着,较之在药王谷时,显得鲜活了许多。
陆寒接过茶碗,指尖触碰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今早帮王婶采药时划破留下的痕迹,他心口微微一疼,刚欲开口,风箱突然“嗡”地响了一声。
炉中的铁水泛起诡异的蓝焰。
陆寒的手一抖,茶碗“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凝视着铁砧上正在锻造的那柄旧剑,这是前日张猎户送来的断剑,本是凡铁,此刻剑身上竟浮现出淡青色的纹路,宛如活过来的蛇一般。
更让他难受的是左胸部位,剑纹从皮肤下凸起,仿佛被火钳烙着一般,疼得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铁架。
“寒哥!”
苏小璃扑过来想要搀扶他,却见他额角的汗珠成串滚落,脸色苍白如炉灰。
“别……碰我。”
陆寒咬着牙推开她,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
识海里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比前日更为清晰,带着锈铁般的腥气:“归墟未灭,宿命未终。”
他猛地睁大双眼,这声音与那日传承者的声音不同,好似从极深的地底挤压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骨茬般的疼痛。
“寒哥你怎么了?”
苏小璃急得眼眶泛红,伸手想要去摸他的胸口,却被一道蓝光弹开。
陆寒低头,看见剑纹正顺着锁骨向手臂蔓延,幽蓝之中泛着妖异的紫色,宛如被墨染脏的星河。
他突然忆起昨日小石头说的话:“后山的老槐树叶子全卷起来了,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此时,村口的老槐树上传来一阵轻笑,那声音如同两片琉璃相互碰撞,清脆得扎人耳朵。
陆寒抬头,看见树桠间坐着一位身着墨绿裙的女子,发间插着一根白骨簪,正绕着指尖的红线笑着说:“一线牵魂,三生定命。”
她手腕轻轻转动,红线“咻”地射向陆寒,在空中拉出半透明的光轨,那是因果丝,专门锁定修士的命数。
“小璃,带石头躲进屋!”
陆寒吼了一嗓子,反手抓起墙角的柴刀。
然而,那红线根本没有碰到他,刚到他三寸前方就“啪”地断成两截。
绿裙女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猛地站起身来,发间的骨簪掉落了两根:“这不可能……你已不再是修士,怎会如此?”
陆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感觉到剑纹在皮肤下翻涌,仿佛有活物要破体而出。
方才被压制的道意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甚至听见了剑鸣,那并非归凡剑那种清越的声响,倒像是千万把剑在熔炉中淬炼,带着毁天灭地的狠劲。
“砰!”
铁锤砸在铁砧上的声音震得房梁落灰。
陆寒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了铁锤,方才那一下,竟将三寸厚的花岗岩铁砧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更令人惊骇的是他的手臂,原本淡青色的剑纹此刻泛着金色,从胸口一路蔓延至指尖,每一道纹路都如同流动的熔金,在晨光中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
他嗓音沙哑,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臂上的金纹。
这次没有疼痛,反而有一股暖意顺着血脉往上窜,好似有人在他识海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前日传承者的话:“这道纹,守的不是剑,是人。”
可此刻这金纹里翻涌的,分明是比守护更为暴烈的力量。
“寒哥!”
苏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手在流血!”
陆寒这才发现,掌心被铁锤柄硌出了血。
血珠滴落在金纹上,如同滴进了活泉,转瞬就被吸得干干净净。
他抬头望向村口,不知何时,那里弥漫起了黑雾,如同泼在水里的墨,正顺着青石板向铁匠铺蔓延。
绿裙女子已不见踪影,只余下半根红线飘在树桠间,泛着诡异的紫色。
后山方向传来鹤鸣。
陆寒猛地转头,看见半山腰的老松树下,黑水婆婆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原本佝偻的背挺得笔直,手里握着一柄锈剑,那是昨日他帮她修理的,此刻正嗡嗡震颤。
小石头立于她脚边,仰起头拉扯她的衣袖,说道:“婆婆,您的手在颤抖。”
“嘘。”
黑水婆婆的声音轻柔如微风,她凝视着村庄方向的黑雾,眼底的浑浊刹那间消失殆尽。
“有不洁之物来了。”
在后山老松树下,黑水婆婆枯瘦的手指紧紧掐进剑柄,那柄锈剑震颤的频率陡然升高,震得她虎口渗出了鲜血。
小石头正蹲在她脚边拾取松塔,被这动静惊得跳了起来:“婆婆,您的手……”
话未说完,便看见婆婆浑浊的眼珠里涌起如星芒般的光芒,宛如突然被点亮的古灯。
“你师父的麻烦即将来临。”
黑水婆婆的声音好似砂纸摩擦石片,她抬头望向村庄方向,那里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笼罩了铁匠铺的青瓦。
“方才那因果丝断裂得颇为蹊跷,混沌会的人绝不会轻易罢休。”
小石头歪着头思索了片刻,突然忆起昨日在村东头目睹的怪事。
篱笆上挂着一根半透明的线,风一吹便朝着铁匠铺飘去,他当时伸手去抓,那线却“嗤”地刺入他的指尖,疼得他直甩手。
“是命运线!”
他猛地挺直身子,小小的身躯绷得如同竹枝一般。
“我好像看见有人用那种线追踪师父!”
话音刚落,他便撒开腿朝山下奔去,布鞋踩得松针簌簌作响。
陆寒正握着渗血的掌心发愣,便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石头冲进门槛时带翻了竹篓,野菊和药草撒了一地:“师父!师父!我看见有人用命运线……”
他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手指拼命指向天空。
“就像、就像婆婆说的那种坏东西!”
陆寒手臂弯处的剑纹突然跳动了一下。
他蹲下身子,按住小石头的肩膀,能感觉到孩子后背的汗水湿透了粗布衫:“慢慢说,在哪里看见的?”
“村东头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