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声如同春风拂过剑鞘,带着一丝轻松:“我就猜到你会这么选。”
然后他转身望向东方,那边的天色已微微泛白,宛如鱼肚。
“明天跟我去玄天宗吧,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陆寒低下头,凝视着手心里的断剑。
剑纹中的青金色光芒缓缓旋转,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想法。
他又想起老匠头的话:“铁这东西,得有人拿着它,去保护那些该保护的。”
如今他终于明白,所谓求道,并非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是握紧手中的剑,守护身边的人,守护这人间的温暖。
晨光中,大柱伸手拍了拍陆寒的肩膀:“臭小子,想去就去吧,别忘了常回来。”
说着塞给陆寒一个布包。
“酱牛肉带着,路上吃。”
小桃紧紧拽着他的衣袖,眼含泪花,可怜巴巴地说:“阿铁哥哥,你可得早点回来给我修新木簪,我要那种刻着桃花的。”
陆寒轻轻摸了摸小桃的脑袋,又在大柱背上拍了拍。
随后,他转身走向萧无尘。手心里的断剑微微颤动,仿佛在期待即将到来的旅程。
无论是更广阔的世界,还是更严峻的挑战,他心中已无惧意。
他深知,自己这把剑,始终有着要守护的东西。
在他的识海深处,剑灵残留的意识发出一声清亮悠长的鸣叫。
这叫声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主人的忠诚。
第185章 剑意十六层,阿铁要上天!
清晨,当晨光倾洒在青石板上时,陆寒正手持断剑。
突然,他的手如同被炽热之物烫到一般。
其掌心的剑纹,好似被投入了火种。
刹那间,青金色的光晕迸射开来,而后顺着他的血管,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
陆寒一时立足不稳,踉跄地迈出一步,喉咙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哼。
这并非疼痛之感,而是一种如烈火灼烧般的鲜活体验,仿佛沉睡千年的血脉被灌入烈酒,身上的每一寸筋骨都兴奋得颤抖不已。
“阿铁?”
大柱哥在后方满含担忧地呼喊:“你这是怎么回事?”
陆寒并未回应。
他凝视着自己的手背,只见淡金色的光雾正从皮肤之下缓缓溢出,汇聚至指尖,凝聚成微小的剑影。
在他识海的最深处,此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的剑灵残念突然剧烈翻腾,宛如被春风唤醒的巨龙,伴随着清脆的剑鸣声,冲破了最后一层阻碍。
力量就此涌入。这与之前的剑意截然不同,先前的剑意,他需竭尽全力去追寻,且总是飘忽不定。
而此刻的力量,铺天盖地,还携带着上古时期的古老韵味。
如今,他能够听见风里细微的低语,能够数清十丈之外桃树上尚未开放的花苞数量,甚至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命运在眼前铺展。
并非具体的画面,而是一种极为开阔的感受,恰似站在云端俯瞰下方的江河,终于能够明白每一道波纹的走向皆有其意义。
“这……这便是问道·通天?”他轻声呢喃,然而体内震耳欲聋的剑鸣声,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
“折腾许久,这才是真正的开端。”
话语尚未说完,他周遭的金光陡然疯狂外溢。
大柱哥的眼睛瞬间瞪得极大,瞳孔猛地收缩。
他望着那个时常蹲在铁匠铺前打铁的瘦弱少年,此时仿佛被卷入一个巨大的金色龙卷风中。
那剑气裹挟着晨雾旋转,脚边的小碎石被卷至半空,在金光中相互碰撞,擦出诸多细小的火星。
大柱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不慎将脚边装有酱牛肉的布包碰翻,牛骨头“咕噜咕噜”地滚到陆寒脚边,刚触及那金光,便瞬间被切割成碎末。
“我的老天爷啊!”
大柱哥的喉结上下滑动,伸手欲擦去额头的汗水,然而他的手却颤抖如筛。
“这……这莫不是要成仙飞升了?我是否应当赶忙摆上香案,虔诚祭拜?”
他扭头看向小桃,期望从小桃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却见小桃正踮起脚尖,眼睛瞪得溜圆,宛如两颗黑葡萄。
小桃的手指紧紧捂住嘴巴,指缝间传出细微的吸气声。
她瞧见阿铁哥哥头顶的金光中飘着许多字,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持剑刻于天际。
“剑破苍穹”这几个字,笔锋利落,比村东头老秀才所写的字还要干脆。
再看“问鼎乾坤”,最后那个“坤”字的竖画,仿佛金粉仍在不断流淌。
还有最后一个字,模糊不清、歪歪扭扭,好似有人急于刻完,又怕被烫伤。
小桃眯着眼睛端详许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像是‘别炸村’呢?”
这一笑,宛如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
陆寒周遭的剑气瞬间凝滞。
他低下头,只见小桃踮脚时,小辫歪向一侧,发梢还沾着昨夜躲避命轮主宰时蹭上的草屑。
大柱哥用来包裹酱牛肉的布包也掉落在地,油渍在青石板上浸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圆。
那是大柱哥今晨特意包好的,还说路上牛肉凉了,切成薄片配炊饼吃再好不过。
此时,识海里的剑鸣声陡然柔和几分。
陆寒伸手,金光自动收敛,如一层薄纱般裹在他身上。
就连脚边被剑气卷飞的桃枝,也轻轻落回原位,一片花瓣未少。
“傻丫头。”
陆寒弯腰捡起小桃的木簪。
这木簪昨夜混战中断成两截,此刻在他掌心被金光一裹,裂痕如同春日之冰遇暖消融。
“刻着桃花的木簪,阿铁哥哥何时骗过你?”
小桃眼睛盯着复原的木簪,突然扑过去抱住陆寒的腰。
她将脸紧紧贴在他发烫的衣料上,耳畔传来如潮水般的轰鸣声。
她眼睛亮晶晶地仰起头问道:“阿铁哥哥的肚子里是不是藏了条金龙?我刚瞧见它冲我眨眼睛了!”
陆寒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笑,他体内的剑意随之晃动,吓得远处老槐树上的一群麻雀扑棱着翅膀纷纷飞起。
“好小子。”萧无尘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几分赞许的轻笑。
陆寒转身,只见那白衣剑修不知何时已收剑,背着手站在五步开外。
他的目光在陆寒周身的金光上扫视一圈,又落在若有若无的剑影上,手指轻轻按了按腰间的剑鞘,这是只有剑修才懂的、对同辈的一种示意。
“你这层剑意,与我当年突破之时相比……”他话至中途停住,突然抬眼望向镇外的山坳。
“多了些烟火气。”
陆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晨雾尚未散尽的山路上,似有一抹红衣闪过。
昨夜他听萧无尘说要带自己前往玄天宗,又想起老匠头临死前塞到自己手中的铁牌,以及识海中已然完全苏醒的剑灵。
此时,那剑灵安静地盘踞在识海深处,宛如晒太阳的小猫。
这让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真正的剑,并非为斩断某物而存在,而是为守护某物。
“师父。”他紧握断剑,掌心的金光与剑纹相融。
“我们何时出发?”
萧无尘未作回应。
他突然眯起眼睛,望向镇外乱葬岗的方向。
那边的晨雾正诡异翻腾,仿佛有东西在雾下挣扎。
陆寒也感觉到了,那是命轮主宰残留的气息,比之前更弱,却透着近乎疯狂的不甘心。
“不着急。”
萧无尘唤出拂尘,轻轻扫去陆寒肩头的金粉。
“有些事,需等你的剑更炽热些才行。”
他话音刚落,远处乱葬岗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仿佛有东西撞破土层,吓得正在啄食的母鸡四处乱飞。
小桃缩了缩脖子,钻进大柱哥怀里:“阿铁哥哥,是不是那个黑幡怪又……”
“别怕。”
陆寒摸摸小桃的脑袋,目光却紧紧盯着乱葬岗的方向。
他察觉到,那残留的气息中多了新的东西。
不再是先前的阴毒,而是近乎歇斯底里的愤怒,宛如被抢走骨头的恶狗,红着眼蹲在暗处。
此时,识海中的剑灵突然抬头,发出一声清亮悠长的鸣叫。
陆寒看着掌心的断剑,剑身上的金纹随心跳闪烁,仿佛在说:过来。
在乱葬岗下方的暗穴里,此前被陆寒撕碎的黑幡残片突然剧烈抖动。
这些残片裹着半块烧焦的黑乎乎骨片,还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血珠滴落在地,竟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