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的红还没褪尽,可心跳声却盖过了夜风,一下下撞着耳膜:白霜子的气息明明淡了,怎么会......
“出来吧。“
她突然开口,匕首尖挑起一片碎镜棱。
“躲在墙后看姑娘家守夜,算什么本事?“
墙根的动静顿了顿,接着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白霜子从阴影里踱出来,月白道袍纤尘不染,发间玉簪却泛着幽蓝——那是被阴毒功法侵蚀过的痕迹。
她望着墨鸦紧攥匕首的手,唇角勾起抹冷笑:“小刺客倒是机警。“
“你到底图什么?“
墨鸦后退半步,将陆寒所在的镜狱门护在身后。
“装成正道长老这么多年,连药王谷的丹方都偷了三卷。你以为你能一直装下去?“
白霜子的指尖轻轻抚过玉簪,那抹幽蓝突然顺着她的手腕爬上手背:“我?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卒子罢了。“
她抬眼时,眼底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
“真正的棋手还没落子,你们这些棋子倒先急着拼杀——“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模糊成一片淡雾。
墨鸦的后颈瞬间泛起凉意,直觉挥匕首向后撩去。
金属交击的脆响中,白霜子的手刀擦着她耳际劈下,带起的风割得脸颊生疼。
“小心她的手!“
镜狱内传来陆寒的低喝。
墨鸦这才发现白霜子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幽蓝透黑,方才交击的匕首刃口竟泛起细密的蚀痕。
她旋身避开第二击,反手用匕首柄砸向白霜子腕脉。
这是幽冥宗刺客最擅长的“锁筋“手法,可白霜子的手腕却软得像没有骨头,竟顺着她的力道缠住了她的手臂。
“小丫头,你以为学了两招刺杀术就能......“
“松开她!“
一道清光破空而来。
陆寒握着玄铁剑冲出镜狱,剑身上的金纹流转如活物,竟在半空劈出道半丈长的剑气。
白霜子慌忙松手后退,道袍前襟被剑气划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绣着幽冥鬼面的里衣。
“好个正道长老。“
陆寒的声音比剑气更冷。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剑意正在翻涌,方才镜中对决后沉淀的安宁被这声打斗搅起涟漪。
但不同于以往的躁动,此刻的剑意像被锻打过的精铁,虽烈却驯顺。
“幻心前辈说过,镜狱的镜子能照见人心。你藏得再深,也照得出鬼影子。“
白霜子抚了抚被划破的道袍,突然笑出声来:“照见人心?那你可知镜中除了自己,还藏着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陆寒手中的玄铁剑。
“你以为剑心重塑就万事大吉了?告诉你,当年那把剑的主人......“
“住口!“
陆寒的玄铁剑突然发出嗡鸣。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有团金芒在翻涌,像是被白霜子的话刺到了痛处。
但这次他没有慌乱,反而握紧剑柄,让归寂剑意顺着经脉漫开。
清光裹着金纹,将那股躁动稳稳压了回去。
白霜子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望着陆寒眼底逐渐清晰的金纹与清光,突然脚尖点地向后暴退:“算你走运!“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融入夜色,只留下半片染血的玉簪,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她跑了?“
墨鸦抹了把嘴角的血,方才被白霜子指甲擦过的地方正泛着青肿。
她望着夜色深处,匕首却仍未松半分。
“刚才她说镜中藏着什么......你没事吧?“
陆寒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眼感受体内的剑意流动:第九层“斩我“的壁垒比之前稳固了三倍,金纹与清光像两条纠缠的溪流,在识海深处缓缓盘旋。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识海最深处突然闪过道极淡的黑影——快得像是错觉,却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没事。“
他睁眼时,目光已恢复坚定。
“但她说得对,镜中或许还有别的东西。“
他蹲下身拾起那半片玉簪,幽蓝的光泽刺得指尖发疼。
“更麻烦的是,她背后的人还没现身。“
墨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狱内的双面镜。
月光透过破碎的镜面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其中一片镜棱突然泛起微光,照出陆寒身后模糊的影子。
不是他的,也不是墨鸦的,倒像是个持剑的背影,正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上。
“那是......“
墨鸦刚要指,那影子却随着夜风消散了。
陆寒转头看向镜面,只看见自己的倒影:金纹与清光在眼底交融,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摸了摸心口,识海深处的黑影已经消失,只剩下剑意如潮水般涌动,在经脉里掀起阵阵热流。
“该回宗门了。“
他将玄铁剑收入剑鞘,伸手替墨鸦擦去嘴角的血。
“苏璃还在等我们查她家族灭门的真相,萧师尊也该等急了。“
墨鸦望着他染血的指尖,耳尖的红又深了几分。
她刚要说话,镜狱内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那面双面镜的裂痕又延伸了寸许,露出里面夹着的半张泛黄纸页,隐约能看见“剑灵““轮回“几个字。
陆寒的脚步顿住了。
他望着镜中透出的纸页,又想起镜中人与他对决时那句“当年我的主人就是因为......“。
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转身扶住墨鸦:“先处理伤口,其他的......“
他握了握剑柄,金纹在剑鞘上亮起暖光。
“慢慢来。“
夜风卷着碎镜渣掠过两人脚边,远处传来更清晰的夜枭啼鸣。
墨鸦望着陆寒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那影子里多了道若有若无的金芒——像是剑,又像是光。
她握紧他的手腕,能感觉到他脉门处的跳动,和着剑意的韵律,一下下,像是在敲打着什么封印。
而那面双面镜里,未被发现的半张纸页上,“轮回之主“四个字正在月光下缓缓浮现。
第89章 剑心重塑,我可斩天!
月光漏过镜狱残垣时,陆寒缓缓睁开眼。
他原本混沌的识海此刻清明如洗,却有暗潮在深处翻涌。
那是剑意突破第九层“斩我”后,金纹与清光彻底交融的力量。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玄铁剑柄,掌心传来的震颤让他喉间溢出低笑:“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我。”
话音未落,身侧枯树突然爆响。
他甚至没看清自己如何出剑,那合抱粗的树干已被削成齐整两半,断面在月光下泛着寒芒。
“陆寒!”
墨鸦的惊呼撞进耳膜。
她踉跄着扑过来,指尖悬在他手腕上方不敢触碰,只盯着他眼底翻涌的金纹:“你、你刚才的眼神......”
她咽了口唾沫,想起方才镜中那道持剑背影。
“像要把天地都劈开。”
陆寒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掌纹里流转的金芒让他想起识海最深处那道黑影——方才脱困时,那黑影又闪了闪,却在剑意暴涨中被压回更深处。
他反手握住墨鸦微凉的手腕,脉门处的跳动与剑意同频:“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可他能感觉到,体内有团火在烧,烧得他想握剑,想斩开所有遮蔽真相的迷雾。
“那玉簪......”
墨鸦瞥向他腰间的半片幽蓝玉簪。
“还有镜里的纸页......”
“先回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