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骨老祖突然跪坐在地,双手抱头嘶吼:“原来宗主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们不是侵略者,是...是被迫封印那把魔剑!”
他布满皱纹的脸扭曲成一团。
“可你说过,只要等到剑灵转世,就能解开封印...”
“住口!”
秦昭甩袖射出一道黑雾,直接洞穿了玄骨老祖的左肩。
老人痛呼着栽倒,黑雾却顺着伤口钻了进去,瞬间让他的皮肤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那是幽冥宗秘传的“蚀魂毒”,中者三息内便会沦为傀儡。
陆寒的剑又往前送了半寸。
他能感觉到,秦昭身上的气息与剑心石里的剑灵残魂截然相反,一个是阴毒的封印之力,一个是凌厉的杀伐之威,像天生的死敌。
可更让他心悸的是秦昭方才的话。
如果当年的“正邪大战”另有隐情,如果所谓的“守道者”其实是被封印的“魔剑”......
“你说谎。”
陆寒咬着牙。
“萧师尊说过,守道者是为护人间才...”
“你那好师尊知道什么?”
秦昭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像极了某种凶兽。
“他不过是被上一代护道者骗着守墓的蠢货!”
他举起青铜碎片,碎片上的咒文突然发出幽蓝光芒。
“看见这个了吗?这是当年封印剑灵的‘归墟印’残片。千年前那场大战,根本不是什么正义降魔,是剑灵失控,要屠尽六界生灵!我们魔修、正派、甚至妖族,都是被迫联手封印它的!”
全场死寂。
冷月仙子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她望着秦昭手中的青铜碎片,又看向陆寒胸口发亮的剑心石,突然想起昨夜在密室里翻到的《幽冥秘典》——上面记载,归墟印与剑灵本是一体双生,一个主封,一个主杀,缺了任何一方都会失控。
此刻两片残印同时现世...
“不可能...”
她喃喃出声,指尖发冷。
青鳞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却见陆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剑心石的光芒正在减弱。
陆寒能感觉到,第九层剑意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浑身脱力的虚弱。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璃身上——她已经昏了过去,苍白的脸贴在冰凉的地砖上,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雪。
“苏璃...”
他踉跄着迈出一步,玄铁剑“当啷”落地。
秦昭的冷笑更盛:“别急着感动,小剑修。”
他将青铜碎片收入怀中。
“归墟计划已经启动,等我集齐所有印片,你我...还有你怀里那位小药修,都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他转身走向水晶宫后门,黑雾在脚下翻涌成路。
“不过在那之前——”
他突然回头,目光扫过陆寒染血的衣襟。
“替我问候萧无尘,就说他师父的剑,该物归原主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融入黑雾消失不见。
陆寒跪在地上,颤抖着将苏璃抱进怀里。
她的体温低得惊人,可心口还有微弱的跳动。
他抬头看向水晶宫穹顶,乌云不知何时散了,夜明珠的光重新洒下,恰好照在方才秦昭站立的位置——那里的地砖上,留着一个菱形的焦痕,与青铜碎片的形状分毫不差。
冷月仙子望着那焦痕,又摸了摸腰间的玉牌。
牌面突然发烫,她掀开一看,里面竟映出半枚与秦昭相同的青铜印纹。
“仙子?”
青鳞轻声唤她。
冷月仙子猛地合上玉牌,指尖在牌面上按出红印。
她望着陆寒怀里的苏璃,又望着地上的玄铁剑,喉间突然泛起甜腥——那是九阴玄体在示警。
“走。”
她转身走向偏门,声音比往日更冷。
“回宗门。”
青鳞犹豫片刻,跟上时瞥见她攥着玉牌的手在发抖。
水晶宫内的夜明珠在头顶明灭,将冷月仙子的脸割裂成明暗两半。
她盯着秦昭消失处那道菱形焦痕,喉间的甜腥突然上涌——《幽冥秘典》里“归墟印与剑灵一体双生”的记载如钢针刺进脑海。
当秦昭取出青铜碎片时,她腰间玉牌里那半枚暗纹突然发烫,此刻正隔着衣料灼得皮肤发红。
“那是......‘归墟信物’!”
她猛地转头,玄色裙裾扫过满地碎砖,眼尾的朱砂痣因情绪激荡微微发颤。
九阴玄体自动运转压制内息,可声音仍带着破音的尖锐:“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寒正用玄铁剑支着身体站起,苏璃的头垂在他颈侧,发间沾着的血珠顺着他锁骨滚进衣襟。
听见这话,他睫毛颤了颤。
方才秦昭的话像重锤反复敲打他的认知,萧师尊说的“守道者”、“护道后裔”,竟成了被欺骗的“守墓人”?
此刻被冷月质问,他望着她腰间发烫的玉牌,突然想起秦昭临走前那句“归墟计划启动”,喉间泛起苦涩:“我也想知道。”
话音未落,青鳞突然低喝一声。
这个总垂着兽耳的侍从不知何时绕到了水晶宫角落,掌心浮起淡金色妖力。
那是妖族特有的破阵术。“咔嚓”一声脆响,原本封锁门窗的困仙阵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他回头时,兽耳在发间竖起,眼底泛着妖类特有的幽光:“快走!秦昭那话是说给幽冥宗听的,他们不会容你活着离开。”
陆寒瞳孔微缩。
他能感知到,原本分散在四周的幽冥宗弟子正以扇形阵型逼近,袖中透出血色法诀的微光。
那是幽冥宗“锁魂阵”的起手式。
苏璃的体温越来越低,他低头看见她攥着药囊的手指已经泛青,指甲缝里还嵌着方才替他挡阴火时崩裂的砖块碎屑。
“青鳞!”
冷月仙子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冷得像冰,玉牌在掌心压出红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背叛宗门——”
“仙子。”
青鳞打断她,声音放软了些,兽耳却仍紧绷着。
“我能闻见他们身上的血锈味。”
他指腹擦过阵眼处的裂痕。
“玄骨老祖中了蚀魂毒,现在水晶宫外至少有三十个被控制的傀儡。您以为他们是来保护夜宴的?”
冷月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想起方才玄骨老祖被黑雾侵蚀时扭曲的脸,想起秦昭说“归墟计划”时眼底的癫狂。
或许从她被选为圣女候选人那天起,就只是这盘棋上的棋子。
玉牌在掌心烫得更厉害了,她突然松开青鳞的手,别过脸去:“走。”
“陆寒!”
青鳞又喊了一声。
陆寒将苏璃抱得更紧,玄铁剑在地面拖出刺耳鸣响。
他刚迈出两步,心口的剑心石突然灼烧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唤醒。
那些本因脱力而消退的剑意,此刻如潮水倒灌,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是苏璃!
她的脉搏越来越弱,弱得几乎要和他的心跳重叠!
“啊——!”
陆寒喉间溢出痛呼。
他看见意识深处那道被封印的剑影突然睁开眼,剑身上的裂痕里渗出青红二色的光。
第九层“斩我”的剑意不再是召唤,而是反噬!
那些被他斩去的执念、犹豫、软弱,此刻竟化作更锋利的刃,逼着他去斩断所有阻碍。
“轰!”
整座水晶宫的穹顶突然炸开。
陆寒的玄铁剑自动出鞘,悬浮在他面前嗡鸣。
他的左眼完全被暗红覆盖,右眼却清明如镜。
这是“斩我”初现的征兆:一半是觉醒的剑灵,一半是未失的人性。
剑气从剑尖喷薄而出,像无形的巨刃劈开夜空,将原本合围的幽冥宗弟子掀飞十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