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劈下的瞬间,他足尖点地向后掠出三丈,玄铁剑却逆着他的动作向前刺出。
这是他昨夜在剑心石里悟到的“逆锋”,专破刚猛招式。
“当!”
金属交击声震得众人耳鼓发疼。
傀儡的利爪被削去半截,青铜碎屑溅在冷月仙子脚边,烫得她慌忙退开两步。
她腕间银铃早没了先前的清脆,此刻只余哑哑的震颤,眼尾晕开的朱砂像两滴凝固的血。
“有点本事。”
玄骨老祖阴恻恻一笑,其余八尊傀儡同时动了。
它们呈九宫阵形将陆寒围在中央,青铜脚掌砸在地面的闷响像敲在人心上。
陆寒能感觉到剑气在体内翻涌,归寂剑意还未完全收束,此刻又有另一股更锋利的力量在经脉里乱窜。
那是断我,剑灵说过的第七层剑意,斩人先斩己的决绝。
“断我!”
陆寒暴喝一声。
他的左眼突然渗出鲜血,顺着下颌滴在玄铁剑上。
剑身上的血珠没有滑落,反而被吸进纹路里,整柄剑瞬间泛起血红色的光。
七重涟漪状的剑意从他脚下扩散,所过之处,青铜傀儡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第一层涟漪绞碎了它们的膝弯筋脉,第二层震裂了肘部的活扣,第三层...
“轰!”
最后一尊傀儡轰然倒地时,水晶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玄骨老祖的傀儡残骸堆成小山,青铜碎块间还缠着几段未完全断裂的人筋,在地面微微抽搐。
陆寒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攥着胸口的衣襟,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前襟。
断我剑意需要以自身精血为引,他能听见心脏在肋骨下疯狂跳动,像要挣破血肉牢笼。
“你...你是守道者后裔?!”
玄骨老祖踉跄着扶住椅背,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恐惧。
千年前那场大战的记忆突然涌来:血月当空,白衣剑修持着染血的剑,每斩出一剑,就有七重血浪掀翻魔修的法坛。
他当年就是被那七重浪掀飞的,至今左肩还留着剑痕。
陆寒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满地狼藉,落在苏璃身上。
她的睫毛动了动,嘴唇翕动着像是要说什么,却只咳出更多黑血。
他撑着剑站起,玄铁剑插入地面的瞬间,裂纹顺着地砖爬到玄骨老祖脚边。
角落里,秦昭的拇指还停在腰间玉佩上。
他望着陆寒染血的左眼,嘴角的笑越来越深,像条正盯着猎物的毒蛇。
“不错,果然觉醒了。”
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灰衣属下说,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传令下去,准备启动‘归墟计划’。”
灰衣人低头应了声,身影在阴影里融成一团黑雾,眨眼间消失不见。
冷月仙子突然捂住嘴。
她看见陆寒胸口的剑心石在发光,那光比刚才更盛,透过染血的衣襟,在地面投下一片青中带红的影子。
那影子里仿佛有无数剑影在游动,每一道都刺得她后颈发凉。
这哪里是普通的剑意,分明是...
“咳...”
陆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剑意像团烧红的炭,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第七层断我刚收束,第八层的壁垒就开始松动,更深处有个声音在呼唤,像极了剑灵第一次苏醒时的低语:“来,再往前一步。”
水晶宫外的闷雷还在滚。
陆寒抬头望向穹顶,夜明珠的光被乌云遮得只剩一线,却恰好照在苏璃脸上。
她的脸色比方才更白,可唇角竟勾着极淡的笑,像是知道他一定能赢。
剑心石的热度突然飙升。
陆寒听见体内传来脆响,像是某种桎梏被打破的声音。
他望着掌心的血,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傀儡残骸,突然笑了。
原来所谓断我,不是斩断自己的退路,而是斩断所有阻碍他护道的东西。
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藏在剑意最深处的力量,正在缓缓苏醒。
第82章 我靠,这是要搞事情啊!
陆寒喉间腥甜翻涌,第七层“断我”的反噬如千刀刮骨。
他能听见骨骼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却仍死死盯着五步外的苏璃。
她蜷缩在碎砖堆里,指尖还攥着半片染血的药囊,那是方才替他挡下玄骨老祖阴火傀儡时留下的。
“噗!”
又一口血溅在玄铁剑上,剑身嗡鸣震颤,剑心石的青光突然暴涨三寸。
陆寒的左眼泛起暗红,那是剑意侵蚀神魂的征兆,可他反而笑了——痛吗?
痛。
但比起苏璃咳出黑血时皱起的眉,这点痛算什么?
“第七层·断我!”
他低吼一声,染血的左手按在剑柄上。
刹那间,水晶宫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玄骨老祖最后两架阴火傀儡的眼灯同时炸开,黑紫色的火焰被无形剑气绞成碎片,连傀儡胸口的阴魂玉都被劈成齑粉。
玄骨老祖踉跄着撞翻身后的檀木案几,左肩旧疤突然裂开,鲜血浸透了玄色道袍。
那是千年前被守道者剑浪所伤的旧伤,此刻竟随着陆寒的剑意共鸣作痛。
“这...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冷月仙子退后半步,九阴玄体自动运转,仍止不住后颈发凉。
她看见陆寒脚边的地砖裂成放射状纹路,每道裂缝里都渗出细密的剑气,像活物般啃噬着地面的青金石。
青鳞立刻挡在她身前,兽耳在发间抖动。
作为妖族混血,他比人类更敏锐地感知到,那剑气里混着上古战场的杀伐气,像极了传说中斩过魔神的“诛邪”。
陆寒没理会四周的惊呼。
他能感觉到第八层剑意的壁垒正在崩解,更深处有个声音在呼唤,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他自己,又像是某个沉睡千年的存在:“第九层·斩我。斩去执念,斩去犹豫,斩去所有让你软弱的东西。”
“阿寒...”
极轻的一声呼唤撞进耳里。
陆寒猛然转头,正看见苏璃抬起染血的手,指尖虚虚碰了碰他的方向。
她的唇色已经接近于透明,可眼底还亮着,像暗夜里最后一盏灯。
剑心石的热度突然烫穿衣襟,在陆寒心口烙下一个青红相间的印记。
他听见体内传来金铁交鸣般的脆响,那些曾束缚剑意的桎梏。
对平凡的眷恋,对杀戮的恐惧,对自身身份的迷茫——在瞬间碎成齑粉。
“第九层...”
陆寒的声音低哑如裂帛。
“斩我。”
水晶宫外的闷雷恰在此时炸开,穹顶的夜明珠被乌云遮住大半,却将陆寒的身影照得愈发清晰。
他的瞳孔里浮起层层剑影,每道剑影都裹着青红二色,连站在十米外的秦昭都能看清——那是上古剑灵的残魂在苏醒。
“你终于觉醒了。”
阴恻恻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陆寒抬眼,正见秦昭从阴影里缓步走上高台。
这个原本伪装成正派修士的男人,此刻周身魔气翻涌,腰间的玉佩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块青铜碎片。
那碎片呈不规则的菱形,表面刻着扭曲的咒文,每道纹路里都渗出漆黑的雾气,腐蚀着接触到的空气。
“你究竟是谁?”
陆寒玄铁剑一横,剑尖直指秦昭咽喉。
他能感觉到,这把跟随自己三年的铁剑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像见着宿敌的战魂。
秦昭的拇指摩挲着青铜碎片,冷笑里带着几分癫狂:“我是‘归墟之战’唯一幸存的封印者,也是你们所谓‘正义’的真正敌人。”
他话音未落,台下的散修们已炸开锅:“归墟之战?那不是千年前正邪同归于尽的那场大战?”
“封印者?难道当年镇压剑灵的...是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