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石?”
神秘女子的声音突然变了。
陆寒望着苏璃逐渐清明的眼睛,又望着她掌心震动的石头,喉结动了动。
山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那震动不似恶意,倒像在呼应什么沉睡的东西。
“阿寒。”
苏璃的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好像......”
她的话被一声刺破云层的鹤鸣打断。
陆寒抬头,便见远处天际有七道赤红光点逼近。
是幽冥宗的追魂鹤,载着秦昭的亲卫。
“走!”
神秘女子抓住他的手腕,灵气如潮涌来。
陆寒最后看了眼萧无尘。
那位长老正站在断崖边,望着飞鸢坠落的方向,问心剑垂在身侧,像柄被主人遗忘的剑。
他又低头看苏璃掌心的剑心石,那石头的震动突然加剧,在两人手间泛起幽蓝的光。
山风裹着云气涌来,模糊了视线。
陆寒抱紧怀里的人,跟着神秘女子冲进云团。
他听见苏璃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好像......记起一些事了。”
而剑心石的震动,正顺着他的血管,往识海最深处钻去。
山风卷起苏璃额前的碎发,她掌心的剑心石突然迸出幽蓝光晕,像有活物在皮肤下翻涌。
陆寒臂弯的肌肉骤然紧绷。
那石头正沿着她的血管往他体内钻,像是要在两人血脉里织成一张发光的网。
“阿寒......”
苏璃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指尖微微发颤。
“它在抖,像......像在应和什么。”
她仰起脸,眼底的水雾还未散尽,却多了丝困惑的清明。
陆寒这才发现,她原本苍白的唇色竟泛起了淡粉,连那道横亘在左颊的旧疤都淡了几分。
是剑心石在修复她的伤势?
神秘女子的指尖按在剑心石上方三寸处,玉佩与石头共鸣的嗡鸣声陡然拔高。
她垂眸时,眼尾的细纹里浮起几分郑重:“它感应到了另一个剑灵碎片的存在。”
山风卷着她的衣袖,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银鳞纹。
“在苍梧山。”
陆寒的喉结动了动。
苍梧山他听过,是宗门典籍里记载的“万剑冢”,传说上古剑修陨落时将本命剑埋在那里,百年后剑气凝云,连化神期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
他低头看苏璃掌心,蓝光已蔓延至两人交握的指缝,像条活过来的灵蛇:“那是什么?”
“比你我都古老的存在。”
神秘女子收回手,玉佩的光映得她眉眼冷冽。
“先离开这里,秦昭的追魂鹤最多三息就到。”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鹤鸣的尖啸。
陆寒抬头,七道赤红光点已近在咫尺,为首那只鹤背上,玄铁打造的甲胄闪着冷光。
是幽冥宗的“血煞卫”,秦昭最精锐的死士。
他抱着苏璃的手紧了紧,余光瞥见断崖边的萧无尘。
那位向来端方的长老仍站在原处,问心剑垂在身侧,剑穗上的银铃被风吹得轻响。
他望着陆寒的方向,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垂下眼睫。
山雾漫过他的玄色道袍,他突然弯腰拾起脚边的半块玉佩。
是飞鸢坠崖前碎裂的“同修”信物。
“萧师叔......”
陆寒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想起昨日清晨还在演武场看萧无尘教小哑巴练剑,想起长老总嫌他铸剑时火候不够,却在他被炉灰迷眼时偷偷递过帕子。
此刻那人的身影被雾色浸得模糊,像幅快被雨淋湿的画。
“走。”
神秘女子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不会追来的。”
话音刚落,萧无尘突然开口。
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的雪:“你母亲......也会为你骄傲的。”
他没有抬头,只是将半块玉佩收进袖中,转身走向仍在冒烟的宗门废墟。
断梁下露出玄阳子的道冠,他跪下身,用染血的手将那顶缀着星纹的帽子摆正,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谁。
陆寒的呼吸一滞。
母亲?
他从未听萧无尘提过自己的身世,只知道是长老在铸剑村的废墟里捡回了他。
此刻山风卷着焦糊味灌进鼻腔,他望着萧无尘逐渐消失在尘埃中的背影,忽然想起幼年时总在梦里见到的白衣女子。
她站在满是剑痕的崖边,怀里抱着个襁褓,嘴角有和他一模一样的梨涡。
“阿寒!”
苏璃的指尖掐进他手背,将他从恍惚中拽回。
追魂鹤的唳叫已震得耳膜发疼,最近那只鹤背上的血煞卫已挽弓搭箭,箭头淬着幽绿毒光。
陆寒咬了咬牙,将苏璃往怀里拢了拢,跟着神秘女子往山后狂奔。
山径被碎石割得脚腕生疼,他却不敢停。
直到三人拐进片密竹林,神秘女子突然抬手,指尖凝出道青色法诀。
竹枝无风自动,在头顶织成道翠绿屏障,将追魂鹤的鸣叫声隔绝在外。
“暂时安全了。”
她转身时,鬓边的玉簪闪了闪。
“这里离苍梧山有七日脚程,我们得尽快出发。”
陆寒将苏璃轻轻放在块干净的石头上。
她掌心的剑心石仍在震动,蓝光顺着她的手腕爬上脖颈,在锁骨处凝成朵半开的莲花。
“这石头......”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
“它好像在告诉我......我和它有渊源。”
“你本就是守道者后裔。”
神秘女子取出个青瓷瓶,倒出颗朱红药丸递过去。
“剑心石认主需血脉共鸣,你昏迷时它主动钻进你掌心,说明你体内流着守道者的血。”
守道者?
陆寒想起飞鸢坠崖前的吼声“你是真正的护道者”,又想起萧无尘说的“你母亲”。
他摸向识海深处的玄铁令牌,那东西此刻正随着剑心石的震动发烫,像在应和某种古老的召唤。
“守道者是什么?”
他抬头问神秘女子。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远处被云雾笼罩的山巅。
风掀起她的面纱一角,露出眼尾颗朱砂痣。
和陆寒梦里的白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等你拿到苍梧山的剑灵碎片,自然会明白。”
她转身时,玉佩的光映亮了半片竹林。
“现在,先记住你的名字:陆寒。不是谁的徒弟,不是谁的棋子......”
“我是我自己。”陆寒接口道。
他望着山风卷着残叶掠过竹梢,忽然想起玄阳子断气前说的“道在人心”,想起小哑巴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的“家”。
此刻那些画面像褪色的旧布,被风一卷就散了。
他低头看苏璃,她正将药丸塞进他嘴里——是治外伤的,带着清苦的药香。
“我们该走了。”
神秘女子已经转身。
“玄天宗的封印快撑不住了。”
陆寒抱起苏璃,跟着她走出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