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跑。”恩佐终于说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盛满情欲的蔚蓝色眼睛汹涌澎湃,名为欲望的海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专注地盯着她的唇,俯下身去就要继续。
眼疾手快地用手堵住他的吻,宿柳痛斥:“你究竟在搞什么啊!我们不可以这样!”
来自里世界胥黎川的教导涌上心头,一想到汽车旅馆中被胥黎川搂着一次又一次重复这些观念的记忆,她就愈发心虚,大声喊出的话语也渐渐熄火,“我们只是朋友,不可以这么亲密,这是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能一起做的事情。”
掌心传来濡湿的痒意,恩佐居然在舔她的手!
猛地抽走自己的手,宿柳被他的大胆举动惊到了。
“都跟你说了不可以!”她攥紧拳头狠狠地锤他脑袋,另一只手在他腰间用力一拧,在他吃痛下意识松手的间隙迅速脱身跳下来。
双脚落地的瞬间,她的气焰又嚣张起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对着恩佐轻哼,“现在你再想动我一下就完蛋了,我会狠狠揍你的。”
她那一下真的很使劲,像是在拆迁捶打承重墙一样,堪称钢铁巨力。恩佐揉着自己的头,“哎呦”了一声,就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似乎快要晕倒的样子。
看他这副反应,宿柳起初还得意地警告他不准再对她动手动脚,可他长久地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她才渐渐意识到不对。
“喂,你没事吧?”她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腿,想看他是不是装的。
谁知,脚尖刚碰到恩佐,他就如单薄的纸片一样,一推就倒。
“喂,恩佐,你没事吧!”宿柳这才慌了,她急忙蹲下来,掰起他的头想看看情况。
她的手刚碰到他的头,就被他大手一扯拉倒在地,他顺势翻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抓到你咯。”恩佐俯下头来看她,英俊的脸上挂着桀骜肆意的笑,哪里还有半分虚弱和痛苦,就连她前面打出来的挫伤棍伤都不见分毫。
他抓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撑在她颈侧的地板上,还是一上一下,这次两人的处境却完全相反。
以这样一个完全被动的姿势被恩佐压在身下,宿柳的叛逆劲儿也起来了,黑漆漆的大眼睛中燃烧起不驯的战意,抬起膝盖就朝着他的要害狠狠袭击。
恩佐痛呼了一声,撑在她颈侧的手瞬间泄力,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宿柳身上。
柔韧的胸肌刚好摔在宿柳脸上,她本来还正准备放狠话,话还未说出口,就猛然被两团弹性十足的饱满袭脸。
事实证明,恩佐不仅臭美,还很注重细节。淡淡的香气扑鼻,是浅淡而清爽的沐浴露味道,混杂着几乎难以察觉的肉.体清香。
说是难以察觉,喂到嘴里的时候也无法拒绝。
这可万万使不得!
双手还被他摁住,宿柳十动然拒地想要把他推开,撅起嘴来蠕动着嘴唇使劲,试图以一嘴之力撬动如山一般压倒在自己身上的恩佐。
她的本意是不想冒犯长辈,可越努力越心酸,对长辈的冒犯也越来越过分,湿润的唇甚至在其上留下暧昧的红痕。
一向知礼懂礼、尊老爱幼的宿柳哪里忍受得了这般屈辱,她愤怒地瞪视着恩佐——的长辈,哪怕他本人看不见,也要用眼神表达自己是被迫的清白。
恩佐的头埋在她颈侧,吃痛地缓缓抽气,喘息着平复疼痛时,还不忘出声逗弄她。
“你不让我亲你,怎么还一直非礼我?”声带的震颤在肩颈处泛起酥麻,炽热的呼吸扑洒在耳旁,“哇,原来小柳你喜欢主动出击呀。”
他带着坏心地在她耳垂吹气,激起她下意识的颤栗,“那你早说呀,我就喜欢粗暴一点的,就像你刚刚那样。”
被他厚颜无耻的语气气到,宿柳奋力抬起双腿,恶狠狠地又给了他几下。
他又兴奋起来,附在她耳边,贴着她脖颈摩挲着亲吻,笑着说:“我又……了,这是在奖励我吗?”
看宿柳的表情越来越差劲,怕真把她气到动了真格,恩佐这才收敛了几分不正经。
松开她的手,重新支撑起身体,轻轻拥抱着她,他求饶地轻声乞讨,“真的很痛哦小柳,让我抱会儿你吧,我保证乖乖的不再乱动,等我好了再惩罚我好吗?”
他的声音真的很可怜,想到两人先前的愉快相处,宿柳还是心软了。
她的头终于从长辈热情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如释重负地在恩佐肩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别扭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一声“好”。
混乱的房间重新恢复寂静,恩佐也果然如他承诺的那样,只是静静地拥抱着,并没有再做什么额外的事情。
良久,紧紧相贴的胸前,隐隐传来讲话时胸腔内部协调运动的嗡鸣,闷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柳为什么说那是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能一起做的事情,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话虽这样说,可其实恩佐本人都不明白“喜欢”究竟是何意义。
这个问题难倒了宿柳。
她对于两性之间的一切知识都是来源于胥黎川,他当时说互相喜欢,她确实是喜欢胥黎川的、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所以他们一起做.爱是可以的。
可是恩佐呢?她喜欢恩佐吗?
她当然是喜欢恩佐的。他是她穿越以来、甚至是有生以来碰到的最有趣的人,他们年龄相仿、爱好相同,他又是那种天生阳光健谈的、她最有好感的那一类人。就连他的外型都完美符合她的喜好,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那为什么不能和他做.爱呢?
回想起胥黎川的话,宿柳渐渐开始怀疑自己。
对啊,为什么不能和恩佐做.爱呢?
分明她喜欢恩佐,他肯定也是喜欢她的,否则他们不会相谈甚欢,不会成为好朋友。她对恩佐的喜欢和对胥黎川的一样,由于讨人厌的胥黎川本体的影响,甚至她对恩佐的这份喜欢更甚于对胥黎川的。
那既然她能和胥黎川做.爱,是不是也说明她其实能和恩佐做.爱呢?
不知何时抬起头、始终紧盯着宿柳的恩佐对她脸上的思索、犹豫看得一清二楚,他无辜茫然地眨了眨了眼睛,再次问道:“为什么和我不可以呢?”
恩佐向来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罐会死缠烂打的人,也从没有什么羞耻意识。察觉到宿柳态度的松动,他乘胜追击,势必要从她口中得到真相和许可。
“是谁规定的不可以?万一他说的不对呢?”
“小柳不如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析,总比你一个人钻牛角尖好。”
他循循善诱,在此刻展现出与大大咧咧形象完全不符的耐心与心计,引导着让她说出更多。
他实在是太懂得利用人心,宿柳在完全懵懂且信赖的情况下,刨除和胥黎川约定好的要保密的事情、把里世界的那段没上完的生理学课程全盘托出。
老不死的贱货,仗着年纪大懂得多就随便哄骗小女孩,真没想到你私底下这么不要脸。
刻意睁大、保持着无辜神情的眼睛眯了眯,没忍住低声暗骂了几句,恩佐把话题的矛头抛向胥黎川。
“可是,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只有恋人才能做这种事情吗?你们是恋人吗?”
“什么是恋人?”模仿着恩佐的发音,生涩地说出“恋人”这一词汇,宿柳问。
“恋人啊……”天然令人信服的湛蓝色眸子转了又转,光看外表完全想不到,恩佐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在心里揣踱着怎么骗人。
某种程度上,恩佐和胥黎川的心思一样,都不想让宿柳被别的坏男人骗,但却要把自己从中刨除出去。
苦苦思索了半天,他压制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夹带私货道:“恋人就是像我们一样,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有很多的共同话题,想要一直在一起。”
“那我和胥黎川也是恋人呀?”宿柳举一反三,“他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他,我和他也有很多共同话题啊。”
“你看,你自己都避开了最后一个要求。”恩佐没慌,气定神闲地指出她的漏洞,“你想和胥黎川一直在一起吗?他那么讨人厌的家伙,都不正眼看人的,跟他相处得多累啊。”
恩佐说的倒没错。
仔细想了想,宿柳发现,哪怕真的是里世界的26岁版胥黎川,她也不太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胥黎川虽然体贴细心,永远不急不缓,包容她的一切行为,有条不紊地照顾她的生活,可是那样的相处方式太奇怪了。无论多么偶然的一个瞬间,她忽然回头,都会和他那双沉郁的碧绿色眼眸对视。
他似乎永远都在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压抑着某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有点过于浓郁、深沉,会令她喘不过气来,让她下意识想要逃离。
被恩佐说服,宿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所以我们是恋人,你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对呀。”恩佐毫不犹豫地点头,脸上是阴谋得逞的坏笑。他凑近宿柳的脸,吧唧一口亲上去,“小柳宝贝太聪明了,被你发现了我的小心思。”
“我们就是恋人呀,所以以后不能和胥黎川做.爱,只能和我,我也只会和你,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吗?”
看宿柳还在犹豫,他抓着她的手轻轻啄吻,给她画下有关“恋人”身份的大饼。
“和我做恋人,我可以带你去我的里世界,我的里世界和胥黎川那个贱货的可不一样,里面好多活人,有各种各样好玩的地方和东西,你肯定喜欢。”
“不止我的里世界,佐伯的你也能去。哦呀,我忘了跟你介绍,佐伯是我弟弟,他的就是我的,如果你是我的恋人,他的里世界也会为你开放的。”
他说着,还阎王点卯般细数起黑鸢尾的人员,从住在1号房的霍兰德开始,一一列举出每个房间的人的名字。
“我可是这里最强大的那一个,你讨厌谁,我就能去帮你收拾谁,这是只对小柳宝贝开放的福利哦~”
“胥黎川昨天打了你是吧,你放心,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我一会儿就去帮你报仇,就算弄不死他,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恩佐像一个幼稚园的小霸王,也像一个急功近利的推销商,面面俱到、不遗余力地向宿柳安利着成为他恋人的好处,生怕介绍得不够无法打动她的心。
宿柳真的被打动了。
疗养院里的恩怨瓜葛对她吸引不大,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恩佐口中的里世界。
在胥黎川里世界的那几天实在是太快乐太刺激了,在一无所知的环境中冒险、从零开始探索世界,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梦寐以求的生活。
仔细衡量了一下胥黎川和恩佐的条件,胥黎川只有一个里世界,恩佐却有他和他弟弟的两个,此为一胜。
包括黎叙在内,里世界虽然有很多个胥黎川,但外面这个本体真的很讨厌,很好地弥补了人数差距。而恩佐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格外讨她喜欢,此为二胜。
同样享受刺激的冒险、喜欢收藏物品,胥黎川却爱好安静和读书,收藏的都是她不感兴趣的书籍古迹。她却是坐不住的性格,感兴趣的藏品不分种类,只要合眼缘就通通带走,这一点和恩佐不谋而合,此为三胜。
总而言之,无论是哪一方面,恩佐都完胜胥黎川!
虽然迟钝但并不傻,宿柳很快作出取舍。望着恩佐满含期待的眼睛,她点了点头,“好,那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恋人了!”
简简单单的恋爱宣言,被她一本正经地说出来,颇有种歃血为盟的庄严即视感。
“一言为定!”从地板上弹跳起来,恩佐兴奋地抱着她狂亲,像举玩偶一样把她高高举在半空中转圈,“那以后小柳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宝贝了,谁都别想抢走!”
他的语气怪怪的,宿柳只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摸不着头绪。
她将这份淡薄到几近于无的疑惑暂且按下,在恩佐庆祝完后,才开口提醒道:“情绪检测仪,你是拔掉了吗?”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宿柳回到卧室寻找,终于在乱糟糟的床脚找到仪器主体。苦恼地拾起仪器尾针凑在眼前,她望着上面干涸的血迹,思考怎么交差。
仪器一人一份,也不知道有没有备用的,要是这个作废不能用了,她该怎么和霍兰德解释呀?
她的心事全都写在脸上,恩佐懒散地仰躺在床边,一眼就看出她在担心什么。
“再试试看还能不能用,坏了的话我去找霍兰德要个新的。”他拍了拍左胸,饱满的肌肉抖动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蜜色波浪,“别不开心嘛宝贝,没人敢为难你的。”
有道理。
宿柳本来也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无论仪器坏没坏,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担心都于事无补,不如先试着看能不能解决。
从医疗小推车上翻出消毒棉片,仔仔细细地给尾针上下消了毒——这点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宿柳把电源接好,举着尾针和电线,眼神示意恩佐过来。
个高腿长的青年老老实实地半蹲在她身前,赤裸着上半身张开手臂,任她举着尾针比划着寻找下针点。
“宝贝,轻一点哦,我怕疼。”嘴上这样说着,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害怕,全是逗弄她的嬉皮笑脸。
宿柳当然不傻,稳准狠地下针,头也不抬地冷漠道:“哦,那你忍着点哦。”
“宝贝你好无情,我们刚确定关系,你就对我这么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