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祛机感受到她的雀跃,抬眸望向她,漆黑的眸子浸润了月色,光华流转。
之后便是一个自然而流畅的吻。
一片宁静之中,其势未歇。沈祛机疾步抱她回到屋中,在二楼的茜纱窗前,揽住了她的纤腰。
一番纠缠,仅是吻无法止渴,反倒勾起了更深层的欲念,这时便觉此地无处施展,他抱着她,转了场地。
沈祛机的床榻很是简单,素纱帷幔,竹席凉枕,一目了然,干干净净,如他这个人一般冷清。
但那都是表象,季姰对此心知肚明。
沈祛机临时找出一床软被垫在她身下,细密的吻随之落了下来,起初还带着克制,但抬眸时望见她迷蒙神态,那理智的弦骤然绷到极致,宛如坠着千钧的一根青丝。
纵使有心理准备,季姰还是被他眸底的暗色瞧得心惊,咽了咽口水,刚要说什么,他便顷刻俯身,舌尖攻入她毫无防备的牙关,攻城略地,几乎要将她的灵魂搅碎。
季姰忍不住发出惊呼,却没成功出声,一只温凉的手掌自她腰窝而上,来回游弋,她身前的衣带骤然一轻。
她不自觉地睁开眼,就见那素来无欲无求,好似神祇的玉白面容上已然染了绯红,昳丽无比,如同水墨画忽地有了颜色。
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无形的重量覆压下来,侵蚀了她的神智。
沈祛机深吸了口气,终于舍得离开她的唇畔,吻自那娇嫩皎白的肌肤缓缓而下,轻啄密吻,留下了数点淡红。
“沈潋……”
“乖。”
一连串的触感,季姰几乎受不住,抬手推他的脑袋,刚一有动作,手便被他按在枕边,动弹不得。
沈祛机那轻软的衣袍不知何时已经散了,严丝合缝地贴着她,偶有起身之时,便露出流畅漂亮的肩胛,利落的背肌,高挑的身躯将身下人笼罩的密不透风。
他这个人实在称得上清俊漂亮,此时此刻又添了与平日截然相反的缱绻情动,眼中有浓重的迷恋。
竹制的榻前所未有地晃得厉害,纠缠在一处的香气在宛若天罗地网的帷幔中蒸腾,隐隐可见嵌得严丝合缝的影子,异声之中不知何时又添了绵密的水声,少女的手受不住地将帷幔抓得变了形状,又被一只玉白修长,青.筋分明的手毫不犹豫地压回去,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令人窒息的吻再次覆了上来,与那几乎将人灼穿的动作同步,仿佛将她的神魂也一并烧着了,要将她研磨焚烧殆尽。不知过了多久,沈祛机才将汗津津的她捞出来,又情不自禁地在她颈边轻嗅。
季姰早就累得不省人事,沈祛机抱着她躺了一会儿,而后迅速地施了净尘诀将自己恢复如常,又重新铺了床,为她换上新的里衣,将人清理好,便捡起方才扔到角落,已然沾染了不知是谁气息的衣物,绕到侧屋,放入盆中搓洗。
恢复了疏冷的眉眼仍是掩饰不住地餍足,他几乎是享受一般地感受着为她揉洗贴身衣物的过程,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充盈。
她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与他有关。
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衣物,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的存在。
沈祛机出神地想着,洗衣的动作不停,将水换了,再次淘洗之后拧干,晾在他的书架旁边,与他的笔搁一步之遥。
半晌,他垂眸,在腕间一点,一截红绳便露了出来,上面缀着的白玉小兔憨态可掬,朝着他笑。
他压下眸中暗色。
那时候,他的确说了谎。
天机锁中的数年,他并没有忘。
是以渴念愈增,不能抑制,即便元神剧痛,也在所不惜。
沈祛机无声地笑了笑,朝帷幔垂下的竹榻走去。
【作者有话说】
季姰:年轻人请懂得克制。
沈祛机:嗯,这是克制后的结果。
小沈的双标其中一种表现:对自己用净尘诀,却非要亲手洗(哔——)
写得我胆战心惊的真的……
久等啦!
第102章 重返妖界
璇玑丹会正式开始之际,季姰等人奉槐安真人之命,重返妖界。
此t次一行,除了她,沈祛机,以及朝绯玉和朝问羽之外,还额外召集了朝家弟子,与他们四人分两拨行动,在妖都会合。
至于谢既,他出来之后便打算重返九玄城,亲自调查他的族人,比起寻找挽月弓的箭矢,于他而言,这才是当务之急。
这当然无可挑剔,锋金人本就是这重重疑点中的一环,与妖族,甚至是鬼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以槐安真人并未有异议,同意了他的请求,只是说不可贸然行事,打草惊蛇,为此特地嘱咐裴行期和他一块行动,也算有个照应。
谢既已经忘了曾经还背地里把人家称作黑无常了,他此时也没了往昔调侃的心思,被这么安排也没什么反应。季姰一行人下山的那天,她一早起来就在院中的石桌上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乾坤袋,上头没有灵力禁制,打开一瞧发现是一些机关暗器,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没和她们告别。
季姰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日头从云端浮出,她懵然抬头,望着海棠树葱郁的树叶,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
是不舍,不安,还是宽慰,释然?
也许都有。
恍惚间似乎又看到那个高大瘦削的身影,斜倚在树干上,瞧见她便弯起满是戏谑的琥珀眸,露出一颗虎牙来,满身的恣睢不羁。
“呦,小师妹这就被感动了?”
她想说话,猛然回神,就见这一片绿意之间唯有清风掠过,簌簌作响。
而谢既应该早就离开了。他这人要面子,也不喜欢这么郑重地道别,何况来日又不是没有相见之时。
压下心头怅然,季姰抿了抿唇,将他留下的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放进自己的乾坤袋。
也就是在拿出最后一样之时,才在最里面的空间中发现一张薄薄的纸。
季姰愣了一瞬,将那张纸拈出,发现这是包梨花糖酥的糖纸。
上面什么也没有,在她对着天空仔细端详的刹那,终于看清糖纸上画的透明符印,霎时间金光一闪,那张纸变成了数点梨花的花瓣,落了她满身。
她微微一笑,眨去眼眶中的湿润。
今日,明日,都会是个好天气。
*
这几日中,朝连陌也受邀参加璇玑丹会。但这不过是明面上的由头,实际上的原因还是受槐安真人相邀,秘密商讨妖界相关诸事。
谈判的内容,朝绯玉和朝问羽一概不知。朝连陌在离开泰宁殿之际,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膀,瞧不出神色如何,径直离开了。朝绯玉对此疑惑不已,追上去询问,也不过得了一个态度,朝连陌让她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必有所顾忌。
这是……谈拢了?
她不敢确定,朝问羽不以为意,叫她宽心。
“阿姐,既然大伯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必过多思量。”他勾起嘴角,“先完成眼下的事不好吗?”
这话说得也没错,朝绯玉思绪回转,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地道:
“朝问羽,你跟我说一句实话。究竟是你要摆脱六伯的控制,还是说你才是实际的琊州朝氏掌权者?”
“阿姐为何这么问?”朝问羽闻言一怔,很快又笑了起来,笑吟吟的眼睛深不见底。
“如果和你说的一样,六伯对你早有防备,利用你的驱鬼之能壮大家族,却不给你实际的权力,他又怎么会肯让你留在郢州,跟着我?”朝绯玉皱眉,“你说你是他安插在这边的眼线,权衡利弊之后才反正,道出实情,但事到如今,身边连个监视你的尾巴都没有。”
“许是家父自知不敌,同样也知晓郢州朝氏的能耐。”朝问羽笑得温和,却无端让人心里发冷,“阿姐是在怀疑我吗?我当初既然同你做了交易,就绝不会违反,阿姐这么看着我,当真是叫人伤心。”
“是你没说实话。”朝绯玉不为所动。
“我确有难言之隐。”朝问羽负手而立,又瞧向她,眸光一动,“但我可以起誓,绝不会做对阿姐有害之事。”
朝绯玉本就是顺势试探,此时被他眼中浓重的肃然瞧得心惊,心中陡然生出无端的不安,这种不安无关于他这个人扑朔迷离的身份,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逃避危险的本能。
她不再说话,下意识将这个话题三言两句搪塞过去,说起朝氏人手布置的情况,没一会儿便匆匆离去了。
朝问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漫不经心地一笑。
“阿姐,怎么就不信我呢?”
那一声无奈的喟叹,骤然飘散在风中。
*
季姰等人先是去了孟州,再次来到希夷庙,见到了空玄。
“沈道友,季姑娘,好久不见。”空玄朝他们抱拳。
“空玄道长,最近希夷庙中情形如何?”季姰问道。
“神像还是老样子,不过闹鬼的情况好一些,没之前的频繁了。”空玄道。
朝问羽闻言,自觉这是他得表现出价值的时候,索性和空玄进行了好一番交谈,又指引他在后山寻找被雷劈了的桃木,以及如何用鸡血等极阳之物来压制魂魄等等。
空玄自然大喜,仿佛遇到了知音,希夷庙中的人也纷纷动了起来,朝绯玉头一回瞧见他出力,难免稀奇,寻了处空档,问他如何知道这些。
“你怎么知道鸡血能辟邪?”
“因为之前,他们取的是我的血。”朝问羽仍是笑靥,眼中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可经受不起,自然得想方设法研究些旁的来替代,不然早就血尽而亡了。”
朝绯玉愕然,没再问下去。
她也不明白朝问羽的血为什么能有此一用,说真的,单是瞧他那阴恻恻的神情,雪堆一般的面容,说他像鬼一点也不为过,谁能看出来这是个驱鬼的能手?
季姰和沈祛机见状也吃了一惊,但他们无暇顾及这些,按姬梵当初所说,在正殿的神龛下找到了一封信。
沈祛机解了上面封着的灵力禁制,信中没说其他,只画着一张图,指明了一道妖界的隐藏入口,不仅能省很多脚程,还能直通姬梵的府邸。
既然姬梵当初能想到这么多部署,说明他的府邸很有玄机,不至于已经陷落。
这下才算是有了眉目。
朝问羽和空玄就没回来,连夜改造希夷庙中的布置,而季姰、沈祛机和朝绯玉在禅房中稍作休息,等待朝问羽回来。
“师姐,朝问羽究竟是什么来历?”季姰疑惑,“没想到他还真是深藏不露。”
朝绯玉也没法回答,这一点她比谁都要好奇,但同样也是一无所知。
话题进行未果,几人又说起眼下的局面。
妖界本就对修士有所压制,场域灵力对他们不利。这也是为什么月微宫没有派一众弟子和他们前来的原因之一,在妖族的地盘,便是龙游浅滩,十分的力气也使不出多少,倒不如朝家弟子,既熟悉情况,也不太受这方面的限制。
“最坏的情况,是得亲自潜入妖宫。”
季姰抱膝,歪着头,“如果真是如此,师姐你们家的人到时也无能为力。”
沈祛机在一旁给她剥着栗子,闻言淡道:“先找到姬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