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旗以为他是受对面那两口子的刺激了,见林听还没一岁大就开始学外语,而元宝每天在胡同里招猫逗狗,生怕元宝以后落后。
劝道:“咱们家元宝也不用非得上大学会好几门语言,以后跟着我学门技术,也能过好日子。”
但一听金俊伟说元宝没正经学过外语也能分出是什么外语,周红旗一骨碌地坐起来,拍板道:“学!这个星期天你就带她去少年宫报名!”
星期天上午,穿着一身武术服的元宝拿着根擀面杖在院子里嘿嘿哈哈,林听趴在沙发靠背上练习站立,跟着“哈”了好几声,是个小学人精。
金俊伟洗一件衣服就叹气不下三次,难得见他这么发愁,关月荷就顺嘴关心了一下。
又叹一声气。
“想着给她报个外语班学习,路过武术班,她就赖在那儿了。”
“……挺好的,身体强壮了,以后学起东西来就,脑子就转得快。”实在学不来,一身的牛劲也不愁过不好。
金俊伟刚想叹气,忽然抬头看了眼关月荷,心情一下子就转好了:跟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
“对,挺好的。”
第177章 确定了
元宝彻底迷上了练习武术, 她的小伙伴看得心痒痒,闹着家里人也要报名,她就这么多了五个打架的伴儿。
心痒的还有谷雨, 谷满年招架不住,就给她也报了个班, 每个星期天都得送她去少年宫。
“也好,一身的牛劲有使劲的地儿了,省得到处在胡同里瞎跑。”
江桂英不放心,反复叮嘱谷雨在少年宫里也不能瞎跑。
“妈,我在教室外头看着她呢。”
“那也得小心。别说在外头了,在胡同里、家属院, 也得注意, 现在人贩子的手段多了去了。新家属院那儿, 人贩子拿着玩具进去, 迷晕了两个孩子带出来,得亏人贩子正面遇上了人贩子, 不然……”
新家属院出了人贩子,这个消息刚出,厂里保卫科的人就跑银杏胡同做宣传,让家里有孩子的得看好孩子、不要留太多钱放家里以免遭贼。
但就这点措施, 大家还是不放心。
现在的小孩多金贵啊, 有的夫妻就一个娃,要是被偷走了, 那不是挖心?
晚上胡同口的彩电电视没了, 瓜子王家撤掉了彩电。
担心大人带着孩子出去看电视又看不住孩子,万一有坏人趁着天黑,把孩子给引到胡同口外面再迷晕抗走, 这么大的罪过,瓜子王觉得自家承担不起,就只能把彩电给收了回去。
胡同口没了彩电可看,但还能去邻居家看电视。
同时,也因为这事儿,银杏胡同在短短一个星期里,又有七八户人家添置了电视机。
关月荷和刚下班回来的林忆苦商量,是现在买本地产的彩电,还是再等等,买别的。
“买津市电视机厂的彩电?”
关月荷哦了声,假装不经意道:“我问过了,出国有额外的补贴,每个人可以带一大一小的家电回来。”
林忆苦反应快,惊喜道:“出国的事情确定了?”
前几天,负责政审的工作组去了他部队了解情况,他们还说可能要快到元旦了才能有结果。
关月荷没再按压嘴角,嘿嘿笑了好几声。
“定下来了!领导让我做好准备,手头的工作早点安排下去。不过,”关月荷叹气,竖起三个手指,“这次考察可能要去三个月,不一定能赶得上过年。”
考察团最终名单确定下来的速度比她想得要快,出发时间也已经定好了,元旦后第二天出发,暂定去三个月。
她手头的工作几乎都交给了新同事谭爱莲,她猜测,以后她要是被调走了,应该就是谭爱莲同志来接她的班了。
林忆苦刚高兴没一分钟,就听到她说要出门三个月,说没半点不舍是不可能的。
只有什么听不懂的林听在一个劲地乐呵。
“让我看看有多不舍?”
关月荷贫嘴完,见他要解扣子,立刻抬手制止,“打住,你闺女还没睡着呢。”
离睡觉的点还早得很,林听的眼睛比屋里的白炽灯还亮,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生怕他们玩游戏不带她。
林忆苦没停下解扣子的动作,转头就去柜子里拿了身干净衣服,一句话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了:我没那个意思,你想到哪儿去了?
等林忆苦洗澡回来,两人又忙着学习、哄林听睡觉,一断电,就默契地钻被窝。
谁也没再提起到底要买哪儿的彩电。
部里的文件一下来,关月荷当天下班回家就给家里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她,关月荷同志,要代表国家出去做考察,也将可以坐上飞机了!
家里几个长辈被好消息给砸了个迷糊,反复确认了三遍才信。
“文件都出来,这还能有假?”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信,就是没想过,家里人居然还能有代表国家出国考察的一天。
虽然心里想过关月荷可能会有出国的机会,但真没想过,这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重点不是出国,而是代表国家出国考察。
关沧海和江桂英乐得手忙脚乱,只会高兴地哎哟、哎呀,话都说不明白了。
“二姐,这坐飞机是怎么个流程?坐一趟飞机贵不贵?”
关月荷也不知道,她没坐过,票是考察团统一定的,多少钱没说。
关沧海乐呵得非要拉林大爷一起喝一杯庆祝。
“我也喝一杯。”关月荷立刻举手,反正林听已经断奶了,她现在喝一点也不影响。
“去拿你藏起来的好酒。”关沧海催她去拿,他惦记她那些酒都一年多了,她喝不上,他就只能干看着。
“我去拿。”林忆苦起身,不到三分钟,就拿了一瓶茅台酒回来。
关沧海刚要开拧开,才发现瓶身上印有“三大革命”字样,还印了个五星标志。
“咋和我买到的不一样?”
“去年买的,您得排队去买。”但就他那老胳膊老腿,排队了不一定能抢得着。
去年陈立中叔叔托人买了不少,是打算拿来送亲友的。知道她喜欢囤点酒,陈立中就顺便帮她搞了半箱回来。
她当时怀着林听喝不了,看见了会馋,就让林忆苦把那半箱酒给放地窖里。
要不是老爹今晚特意说要喝她藏起来的酒,她差点想不起来她还有这么多“宝藏”!
江桂英也给自己拿了个杯,“给我也来点儿,今天高兴,我得抿两口。”
最后,除了林听,家里其他人都端上了酒杯。
林听喝着白开水,学大人,喝一口就哈一声,自己把自己逗得鹅鹅乐。
才小小一杯,就把关沧海给喝醉倒,说话都大舌头了,说着说着还捂脸哭了起来。
江桂英骂他酒量不行还好酒。
关月荷像是要把前面落下的酒给补回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那多好啊,我爹买一瓶酒能喝上半年,省钱了。”
“我还没醉呢你就说我坏话!”真是个倒霉闺女,净埋汰他。
“哈哈,醉了的才嘴犟说自己没醉。”她老爹几十年如一日的破酒量,家里人谁不知道啊?
足足喝了三杯的关月荷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醉了。
拉着林忆苦说了半晚上的话,夸领导眼光好,然后大夸特夸自己优秀。夸完自己,也没忘记感谢林忆苦同志和林听小同志。
“我觉得很高兴。”她已经说了三遍了。
“我也为你高兴。”
她的记事本,已经写了一半,出国这件事似乎是件特别特别大的事情。
但还有一半的本子空着,谁也说不好,将来还有有怎样的际遇。
没两天,几个发小们知道她元旦后要出国考察三个月的事情,纷纷说要给她庆祝。
可惜许成才和秦子兰十一月格外的忙碌,连休息时间都没有,更没法给她庆祝。
“我早说了让你好好准备服装厂的招工考试,不听。看看,人家厂里三班倒都忙不完单子,这个月的奖金不得上百?”
白大妈得意地嗑瓜子,“何止啊,车间工人拿得更多。”
厂里的单子不断,她家向红已经连续半年都拿上百的工资了。所以,向红一说要在外头买间自己的平房,她就每天早出晚归地找人打听附近私人平房的情况。
白大妈的话把别人给酸跑了。
关月荷也酸,捂上耳朵跑回了家。
白大妈一转头,傻眼了,她正想着找月荷问问有没有合适的男同志介绍给向红,眨眼的功夫,月荷就溜了。
—
十二月初,各家的炕都用了起来。
胡同口热闹了一早上,全是忙着囤过冬大白菜和土豆。
关月荷、谷雨和林听她们三挨靠着,半躺在小房间的炕上,都穿上了新做的红色毛衣背心、红毛衣,屋子都被这三抹团红色而衬得喜气洋洋。
林听两只手紧紧抱着关月荷的左手手臂,小小一团全贴着关月荷。谷雨则是团抱住林听,时不时地就低头亲一下林听的肉脸,亲完还要一脸陶醉地说:“妹妹是大白兔味的雪糕。”
实际是林听喝奶粉喝多了,身上都冒着股奶香味。
大冷天,江桂英不准谷雨吃雪糕,谷雨就把林听当成了雪糕。
关月荷都怕谷雨会忍不住一口咬下去。因为她一个大人,盯着睡着了的林听,也会有忍不住想张嘴咬一口的冲动。
为了让谷雨不惦记着雪糕,关月荷继续拿着书本给她们讲故事。
书是成霜给留下的,一本去年才引进出版的武侠小说。
她整理书架时才发现一堆看不懂的书里掺了一本武侠小说,她甚至怀疑,这才是成霜要把书放她这儿的根本原因——不想丢掉这本书,但又不想送出去,以免暴露自己居然还爱好看这类书本。
书里的内容很好看,可惜关月荷讲得不够有趣,谷雨和林听也听不太懂,等关月荷发现她俩没声音了时,一低头,姐妹俩挨靠到一起睡着了。
谷满年那个大忽悠,说好了,等她有孩子了,就帮她带。
结果呢?她现在一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