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出了新规定,明年的高考限定年龄,一般不得超过二十五岁,特别优秀的才能放宽至二十八岁。大部分人在年龄上就被卡住了。
明年的高考还把外语成绩按10%计入总分。很多人连外语的字母都没认全呢,更别提去花时间学习备考了。
白大妈在二号院门口点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地热闹了一阵,好奇的邻居都赶来问她家有啥好事。
“你家向红还是跃进要摆喜酒了?”
“早着呢,我不着急。”他们结不结婚都不算事儿,但她堵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出完了,这是大喜事!
白大妈神神秘秘的,只说自己高兴,乐意放鞭炮庆祝,但就是不说为了啥。
有知道情况的邻居给其他人解惑:“向红原来那对象又落榜了,白大嘴高兴呢!”
“……这老白也挺记仇啊。”
“是我我能从我们十号院铺一路鞭炮到胡同口,招呼邻居们一起庆祝!”
得,这个江桂英也很记仇。
关月荷第二天去上班,见着白向红,还给她说了这个消息。
“白大妈是这个。”她竖了个大拇指。
儿女受了气,她就帮着出气,怕影响白向红在厂里被领导批评,忍着气在家偷偷烧符纸,放鞭炮庆祝也没大剌剌的宣扬出去。
白向红也是一颗心酸酸涨涨的,“我妈给我们兄妹三个操心是真不容易。”
才说了几句话,关月荷朝办公楼前的公告栏旁看去,示意白向红看过去,“有人想找你。”
她们没聊几分钟,那个人频频往这边看,似乎是想找白向红。
那个人还是白向红的前对象。
白向红一看,脸上的笑说没就没,“月荷姐,我去上工了,下次我回家了再找你聊。”
直接换个方向回车间。
那男的还想追过去,被关月荷喊住。
“小关科长,有事吗?”眼看着白向红快走到车间了,心里着急了起来。
“没事啊。”见他要走,关月荷提醒道:“咱们厂厂规上写有,骚扰女同志的,一经发现,立即开除。”
“我绝对没有!我……”
“没有就好,我就是想起来了,提醒你一声。”关月荷不听他的辩解,直接往人事科的办公室走。
吓得人拔腿就跑,回了自己所在的车间。一整天都在忐忑:小关科长不会是去人事科告他的状了吧?
要是小关科长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当面斥责他:你自己心里有鬼,别把我想成你这样乱七八糟的人!
小关科长是来交个人材料的。
她九月初去学校报道,在厂里算是“停职留薪”。未来三年,她不在厂里工作,职务没有了,但每月还是从厂里领工资。
现在正按照厂里的规定办手续,待会还得去跑一趟财务科呢。
肖科长见她过来,亲自给她办手续,顺便问:“小关科长以后还回厂里的吧?下次回来可就是关科长了啊。”
关月荷心说还真不一定,但没多解释,笑着道:“借您吉言。”
“哎呀。”肖科长拿着印章重重地按了下去,感慨道:“我都看着你去上两次学了!”
“应该不会有第三次了。”关月荷:“就是有第三次,也轮不着您来给我盖章了啊。”
轮不着他来盖章,那不就是往上升了?肖科长笑得更高兴了,“我也借您吉言了。”
互相吹捧完,肖科长才假装不经意地问:“你这一去上学,计划科得再提个人上来吧?领导找你谈话了没?”
干部提拔,会参考前任领导和现任领导的意见,关月荷和龙科长也都被领导喊去聊过了。
但关月荷双手一摊,“我们计划科人才济济,谁上都成,符合条件的我都提了,最后选谁,领导应该有想法了。”
反正就是和她这个即将要去上学的人没关系了。
“行,那我就等着厂里的公告了。”肖科长笑呵呵的,心里却在想:小关同志这么些年,也混成老油条了,想找她套句话真难。
关月荷这套说辞,谁问答谁,以至于陶诚都有些不确定了:最后不会空降一个其他科的人吧?
被陶诚拦着问时,关月荷也很是认真地回他:“我也提你了,但我真不知道结果。”
陶诚脸色发苦,但又不能和她明说:你就不能只提我一个?
计划科的新副科长还没定下来,关月荷还得继续忙这个位置的活,但关键的工作已经挪到了其他人手上。
她现在活少,每天准时上下班就行。
所以,她一下班就跑肉站去买猪骨头回来熬汤,隔三岔五地买猪肉,给她和林忆苦补身体。
她找人换了不少肉票,今年的秋膘从夏天开始贴!
林思甜要是能按时下班回来,也会过来蹭上一碗热乎乎的骨头汤。
林思甜连着蹭了三天,这天忽然想到她和月荷探讨自己从胡同大爷大妈们听过的食补方子。
“人家都说以形补形,你本来是给我哥补……你这补骨头是不是不太对啊?”
关月荷愣住,“我也没说要给他补这个啊!”
就算要补,但要她去买猪鞭回来做菜……她又继续买骨头买肉,“等他真需要补的时候再说吧。”
她连着熬了一星期的骨头汤,补得自己面色红润,十分满意自己的成就,又去找人换肉票。
这天下班回来,被街道办的同志喊去接电话时,她一路都在猜,应该是春梅的电话吧?
心想着,等接到电话了,她一定要批评她,这么久不来信,她等得都要生气了!
谁知,终于接通了电话,却是学校老师找她。
老师想让她早点去报道,早点适应研究生的生活,顺便去帮忙干活。
她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顺便”!
第96章 小秘密
“通知书不是写下个月八号才去报道吗?”
“通知书是这样写, 老师说人手不够,让我去帮忙。”
她也是服气了, 几年前她读工农兵大学时,老师们现编教材,现在她要去读研究生了,老师们还在现编教材,回回都让她赶上。
虽然早知道她要去上学,但突然提前大半个月,林忆苦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接受这个消息。
“哪天去?”
“我得找厂里说明情况,就这几天吧。”关月荷一回头,见他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要临时出任务的时候, 她也会舍不得和不适应。
隔天, 关月荷去找了龙科长说明情况。龙科长大手一挥同意了, 把剩下的一点工作交给了陶诚,她在卓越服装厂的工作又暂时告一段落。
顾不上感慨她在卓越服装厂当工人的种种经历, 看到陶诚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就有了猜测:“恭喜?”
陶诚笑得更高兴了, “同喜。”
下午厂里就出了最新的人事调动通知:陶诚终于当上了计划科的副科长, 莫知南也当上了采购科的科长。
李鹏程气得要死,见到谷满年哼着歌招呼关月荷一块儿回银杏胡同, 更气了:这个谷满年肯定是早知道了莫知南要调到采购科当科长的消息!
同时又在懊恼自己算计错了,应该申请调去计划科的!
谷满年一出厂大门,甩开了下班的大部队, 迫不及待地幸灾乐祸道:“看见李鹏程刚刚那表情没有?都气绿了。”还不得不站公告栏前咬牙切齿地强颜欢笑。
让李鹏程为了升职暗戳戳地想坏他名声!哼哼,竹篮打水一场空!活该!
关月荷看到了,但她只关心他家后来还闹不闹?
“让他算计人, 也是踢到铁板了!”谷满年道:“他那个表妹不是简单人,李鹏程给她介绍了个电风扇厂的工人,现在结婚了才没继续闹。”
不然,李鹏程家在家属院的最后一点脸面早晚被他表妹撕碎。
要不说恶人还得恶人磨呢。
“你这上学也挺突然的,厂里都没做好准备。”
关月荷笑,“是我上学,厂里还要做什么准备?难不成还要在月底的工人大会上给我戴大红花表扬?”
“厂里给你做了条横幅,还没做好挂厂门口呢。”
关月荷一脸的遗憾,“错过一个显摆的机会!”
不然,她得大早上去厂里,站横幅下面迎接同志们上班。
谷满年:“……”
或许是工作结束得太突然,关月荷心里还没对“暂时,也或许是从此告别卓越服装厂”涌起不舍。
拒绝了谷雨“姨姨、次次”的请求,她开始忙着收拾要带去学校的行李。
衣服从衣柜里搬出来,衣柜瞬间空了一大块。
录音机得带走用,书本和磁带都要带走……嘶!她怎么攒了这么多书!
她正一边收拾一边嘀咕东西多时,林思甜带着一身的药水味回来,招呼她去澡堂搓澡。
“你去上学了,我都找不到朋友和我一起来搓澡。”
关月荷给她介绍合适的搓澡搭档,“你和曹丽丽适合一块儿来搓澡。”
这俩都是不经搓的,用点力就嗷嗷鬼叫。
“咱俩才是好朋友,那不一样。”林思甜叹气,“从许成才开始工作后,我们要聚一块儿真难。后来我和你还轮流上学!”
虽然她在单位、进修班、学校都交到了不错的朋友,但她和月荷才是最好的!
关月荷侧头看了她一眼,肯定地道:“你有秘密!”
澡堂里的人越来越多,林思甜没接她的话,和她说起今天医院里有人在病房闹事,她的患者跑去看热闹,把自己的伤口笑裂了。
澡堂里的大妈大姐们立刻围了过来,纷纷打听:“是不是新家属院那边的人?听说有人怀疑自家那口子乱搞男女关系,在家被婆婆骂,最后查出来是自家公公在外头乱搞,老头被进了医院,真的吗?”
关月荷也顾不上林思甜的小秘密了,也催着她赶紧说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