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没动,比动了更要命。
两人僵持, 谁都没有再进一步, 但也没后退一步。
厨房里气温越来越高,气氛犹如锅里的汤汁,再这么加热下去,早晚会沸腾顶起锅盖, 溅得哪里都是。
林孟随迫切想扭转局面,又想不出办法来,心一横,干脆直接跑了得了,丢人就丢人。
正要这么做,陈逐忽然往前再走了一步。
林孟随心脏跟着他的脚步一阵紧缩,头皮在发麻,呼吸在加速,各种想法一时全涌上来。
她甚至想到如果他们真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大不了?都成年男女了。
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又骂自己怎么能这样无所谓?
那是陈逐,不是别人。
林孟随进退两难,脸上越来越红,像个挂在枝头颤巍巍的桃子,眼里噙着团水雾,似乎一掐就能淌出汁来……
然而,陈逐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他静立着,始终和林孟随保持那一点距离,站了良久,他探身拉开冰箱旁边柜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支烫伤膏。
然后,他执起林孟随的手,将药膏挤在她还红着的手背上,再用指肚轻轻推开,帮她上药。
这一瞬,刚才的攻势也如清凉的药膏一般,化开了,恢复原样。
林孟随那颗心也从过山车上跌落到棉花堆上,软绵绵的。
她说:“我自己来就行。”
陈逐没放开她,继续揉涂,问:“送你的项链为什么不戴?不喜欢?”
“没。”她摸摸脖子,“昨天洗澡才摘下来。”
今天为了钓鱼,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她不想再多道工序。
陈逐“嗯”了声,涂好药膏,往后退了几步,背过身说:“出去等吧,饭一会儿就好。”
林孟随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麻利逃了。
等厨房门一关上,陈逐双臂张开,颓然地撑在厨台上,重重呼了口气。
*
林孟随坐在沙发上玩小游戏。
玩一关死一关,广告倒是没少看。
她口渴得厉害,却不敢问陈逐要水,只能是逼着自己继续玩,好早一点把注意力转移。
万幸也没难受太久,离离就来了一条工作微信。
林孟随看了后,去拿随记本和笔,她思考问题不喜欢干想,而是在本上写写画画,一点点连成线索。
去包里翻了一圈没翻到,她才想起来今天出去钓鱼,她压根没往包里搁工作相关的东西。
离离那边等着回信,还挺急,林孟随只得又来到厨房。
扒在门边上,她问:“你这里有笔和纸吗?”
陈逐正开冰箱拿水,听了回答:“书房里有。”
“我借用下,可以吗?”她瞄了一眼冰凉凉的矿泉水瓶,吞口口水,“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杯?”
闻言,陈逐将水瓶放到一边,转身去直饮机那里斟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林孟随没说什么,接过去又说:“书房我方便进吗?”
陈逐重复之前的话:“自由活动。”
关上厨房门,林孟随一口闷掉整杯水,有点热,不如冰水来得爽快。
她将杯子放在吧台上,穿过客厅,往过道那边走。
房间大多集中在这边,有三扇门,最里面的肯定是主卧,那剩下两间中的一间估计是书房了。
林孟随打开离她最近的那扇,是间客房,她又去开对面那间,结果这个房间是锁着的。
她愣了下,以为是陈逐上锁忘记告诉她,正要折回去和陈逐说,陈逐端着一碟油焖笋出来,直接道:“书房在这边。”
他指了位置。
林孟随“哦”了声,又看看面前紧闭的房门,心下生出一丝奇怪。
她明明闻到这个房间散发出来的墨香,怎么会不是书房呢?
算了,人家有人家的安排。
林孟随从走廊出来,往空中庭院旁边的房间走。
陈逐还没回厨房,见她经过庭院时,头埋得很低,好像在刻意避免看到窗外的景象,心中也生出一丝奇怪。
不是喜欢高处?
以前还说要去高空跳伞,坐世界最高的摩天轮。
不待陈逐解惑,林孟随进入书房,他的思绪也戛然而止。
陈逐的书房和涂老师有一拼。
除去门的位置,所有墙面前全是书架。
陈逐强迫症的作风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一个相关领域占一列,一列里又按照语言各自规划,再根据书本大小从高到低排列。
林孟随有冲动都给弄乱了。
但想到刚才压迫感十足的某人,还是别欠。
她来到桌前,桌面上放着电脑和几摞文件,文件码得和豆腐块一样齐,台灯下是素白的便签纸,旁边的笔筒里插着几支笔。
一看到这些笔,林孟随又想起当初在医院里落在她床上的那支,现在还在她抽屉里躺着,等有机会了,也该还给它的主人。
林孟随坐下处理工作。
一可以写了,她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没耗费多长时间,就给离离回了消息。
等她完事收拾好桌面从书房出来,餐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
除了油焖笋,还有红烧鲫鱼,娃娃菜闷鸡腿肉,单看这些已经是色香味俱全,引人流口水。
而陈逐这时又端着一道蚝油生菜出来,桌上多了这抹绿色,更加诱人。
“还有吗?”林孟随问,“再多就得浪费了。”
陈逐说:“还有鲫鱼汤。”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林孟随和陈逐落座,陈逐用公筷先给林孟随夹菜。
林孟随冲他笑了笑,尝一口,点点头:“好吃。”
陈逐没应声,他习惯食不言,只经常给林孟随夹菜,看她小餐碟里一空,就有新的菜添上。
林孟随并不喜欢被人投喂。
小时候她挑食,家里阿姨为追她多吃口饭,楼上楼下满场跑。后来她大了,没人喂她,就改成给她夹菜,每次她看到碟子里堆着的菜,都会倒胃口。
可对于陈逐的夹菜行为,她却觉得很受用,大概是他手艺确实很好,而且他每次夹菜都是等她吃完了才给她夹。
林孟随不知不觉吃了好多,算是她回国后吃得最饱的一次。
陈逐给她算着位置,知她还有一点余量时,给她盛鱼汤。
林孟随用勺子搅着鱼汤,等它变凉,她和陈逐说:“你厨艺又长进了,看来这几年没少下厨。”
陈逐嘴里有食物,不方便说话,也就没告诉她,他已经很久没下过厨了。
没时间、没精力,更没心气。
之前涂静山说尝过他的手艺,也仅仅是一次而已。
陈逐咽下食物放下筷子,抽纸擦了擦嘴,说:“再尝尝汤。”
林孟随应言尝了一口,大为惊艳,她还以为光那四道菜就很好了,没想到这道鱼汤才是王炸。
“你将来要是不想搞技术了,就开个餐厅。”她由衷建议,“一定也会火。”
陈逐给自己也盛了一点,说:“喜欢就把剩下的带走。明天热一热,味道不会差太多。”
连吃带拿的是不是不太好?
林孟随这么想着,对面陈逐斯文地尝了口汤,又说:“零食也都带走。”
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孟随想说什么,又心有忌惮不敢说,只能拿眼夹陈逐。
陈逐眼帘低垂,并没接收到她的不满,唇上挂着一滴残留的汤汁,他无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又抿了一下,低头继续喝汤。
林孟随叫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弄得有些脸热,不免思绪放飞,又去想某人那处的手感。
硬邦邦的,并不怎么好摸。
可是能清楚感到中间有道沟壑,沟壑两边是垒块分明的肌肉,不过分健硕,但绝对坚实有型。
林孟随越想越入神,直到陈逐连叫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陈逐问她怎么了?
林孟随摇头,视线胡乱扫了扫,蹦出一句:“你把衣服脱了。”
陈逐:“……”
林孟随:“……”
林孟随想抽自己的嘴:“不是!我没想看你胸……我的意思是,你回头把衣服脱下来,我送去干洗店清洗。”
说罢,两人又是无声对视起来。
过了会儿,陈逐起身,往走廊那边去。
林孟随问他干什么去?不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