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条线暂时走不通,她不可能将未来一周的时间都浪费在罗斐身上。
还有,凶手一定不止一个人。
当然他没有亲口承认,但有两点线索可以证明。
凶手一个人犯不下这几个案子,他身边一定有帮手,不仅限于罗斐。
他刚才说漏嘴了:“……我会亲手送他上路。”
这么说之前的案子不是他,但他极有可能是策划者。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到底图什么?
时间已晚,今天经历得实在太多,戚沨没有将电话打给江进,就这样整理线索一直到半夜三点,终于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翌日上午,厨房传来声音。
戚沨走出去一看,是任雅珍正在忙活。
任雅珍的眼睛和脸都是浮肿的,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说:“小沨,吃饭吧。”
戚沨说:“我还不饿。”
任雅珍接道:“人是铁饭是钢,哪能不吃饭,不饿也得吃。姐肯定希望咱们都健健康康的,特别是你的身体。你身上担子重,一定要吃好了睡足了,才有力气去查案,去找出真相。”
戚沨轻轻点头,说:“我先去洗漱。”
几分钟后,桌上已经摆上早餐,任雅珍嘴里念叨着,她起晚了,所以多做了点,就当是早午饭。
戚沨默不作声地吃着东西。
任雅珍又问戚沨,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什么时候能接回任雅馨的遗体,又担忧地说经过尸检是不是就不算全尸了,还能恢复原状吗?
戚沨耐心地一一解释,直到任雅珍放下疑虑。
接着戚沨又道:“因为亲缘关系,这个案子我不能介入调查,但我会尽快归队。”
听到戚沨要回警队,任雅珍宽了一半心:“就算不是你查,只要你在队里,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更重视。姐昨天还跟我念叨,说现在只希望你能快点回去,不要被她的病拖累了,连工作都……”
任雅珍的话没说完就哽咽起来,眼圈也红了。
“不会的小姨。”戚沨低声安慰了两句,又道,“我这个位子,只要我不犯错,谁都动不了。”
任雅珍用力点头:“好,好……”
……
中午刚过,戚沨就出现在刑侦支队。
许知砚藏不住事儿,下意识问:“戚队,你怎么回来了?”
戚沨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刚有亲人遇害,而且还是她的母亲。
戚沨只点了下头,便看向江进:“来我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门板刚合上,就有人问:“戚队是不是要回来了?”
“我看有可能。对付悲伤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高强度的工作去麻痹自己。”
“得了吧,这方法短期内有效,时间长了非得熬出心理病。失去亲人,一定要经历痛苦期,就算现在跳过去,将来也得还。最好的办法就是闷头大哭几天,把情绪都撒出去……”
屋里,江进正站在桌子前烧热水。
他就靠在旁边,问:“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家里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些以后有的是时间。”戚沨坐在对面的沙发里,面色严肃,眼神淡漠,将一张写了号码的纸放在桌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侦破眼下的连环案。只要找到凶手,我母亲也会瞑目。”
江进一顿,上前几步,将纸拿起来:“你怎么知道阿姨的事和……”
“凶手给我打了电话。”
“这就是那个电话?”
“嗯。我猜应该是经过GOIP或VOIP转化的号码。”戚沨说,“虽然很有可能无法锁定实名登记,这通电话的时长也已经超过三分钟,可以锁定一定范围的区域。还有,他应该用高倍望远镜或照相机在偷窥我,从我工作间的窗户望出去,一公里外有一片同等高度的楼房——他当时就在那里。下一步要排查的就是这份有关联的名单上,有谁住在那里。”
江进消化了片刻,直到热水壶那边停了,他低声道:“凶手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这等于是亮牌了,更像是一种‘预告’。”
“你猜得不错。”戚沨说,“他告诉我只有一周时间,如果我抓不到他,他会再杀一个我身边的人。他还说,这次他会‘亲自’动手。”
“你身边的人,亲自动手……”江进的反应和昨晚的戚沨如出一辙,“你身边就只剩下你小姨。朝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群体下手,有什么能耐。不过这通电话也等于直接将罗斐暴露出来,虽然不能作为逮捕罗斐的证据,但从逻辑上推断,罗斐肯定是知情者,甚至是帮凶。这也说明凶手已经步入下一个阶段,更疯狂,而且他不根本不在乎罗斐是不是暴露……”
戚沨点头:“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借此将警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罗斐身上,进而因此错过更重要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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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
第162章 四个人当中必有一个鬼……
江进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戚沨, 又抽出一张纸、一支笔,一边写一边说:“电话警告,明示之前的事是他故意安排的, 意在针对你……”
笔尖在纸上点了两下,江进抬眼:“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也是一种借题发挥。”戚沨说,“我同意你的结论。我妈这件事随机性很强, 根本不是预谋——她去找罗斐这件事没有和任何人说,凶手不可能预判。但凶手却摆出一种精心策划的姿态, 目的可能是对我进行施压,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来彰显自己的能力——这个人已经足够膨胀了, 还很嚣张。”
“其实不管是对你施压,还是他这种意淫, 归根结底都是膨胀的表现。”江进接道。
“是啊,即便是高智商罪犯, 也会陷入‘自我美化’‘自负自大’的心理陷阱。”
越是“成功”就越膨胀, 自我感觉良好, 原本这件事只有五成是个人的能力, 其余都是运气,却硬是想象成是十分能力。就像是有的人在他人眼中评价连三分都没有,自我评价却是满分。
而越是自我为中心, 极端的自私自利主意,就越会陷入这种“我是完美的”幻想。
膨胀,就是弱点。
炫耀心理、自我满足,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生出分享欲,巴不得对手为他鼓掌。
在这种前提下就一定会犯错。
江进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下一步会继续暴露, 这是机会。但它却是以人命为代价……而且还是你身边的人。”
“不能再死人了。”戚沨垂下眼,喃喃说道,“就算要动,也应该是我。”
“话不能这么说……”
戚沨却将江进打断:“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局里有鬼?”
江进一顿,想了想说:“我一直有在关注,可到现在都没有头绪。也许不是在队里?”
“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戚沨说,“我昨晚想了很久,既然凶手主动下战书,那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人揪出来。”
江进颔首,又问:“好,你有怀疑对象吗?”
戚沨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四下,每点一下就吐出一个名字,声音很低,近乎于气音:“张法医、袁川、夏正,还有许知砚。”
而江进听到每一个名字,瞳仁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呼吸也越来越轻。
四个名字落下他心头,每一下都是震颤,但还不到震惊的程度。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曾怀疑过他们四个。
许久过去,江进落下眉眼,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四个人当中必有一个鬼。但我想不通为什么。”
“‘为什么’是抓到人以后,他自己需要交代的,而不是我们应该去想的。”戚沨说道。
“你说得对。”
无论是张法医还是袁川,都曾直接接触这几个案子的受害人尸体。张法医负责尸检和给出结论,袁川负责记录,因此他们都是第一个掌握尸检结果的人。接着就是拿捡材送去化验,张法医会交给袁川,袁川是从尸检到实验室之间唯一的沟通桥梁,最后再将结果传递回张法医。
至于夏正和许知砚,这就不用多说了,两人都是队里的年轻骨干,有冲劲儿、有脑子,总能第一时间接触到线索,也很轻易就能拿到尸检报告。
“待会儿我要去见王队。案子既然已经扯到我头上,我不能置身事外等结果,接下来我一定会参与——只要王队同意。”戚沨说。
停顿疫苗,她又道:“抓鬼的计划就交给你,你有点子么?”
江进吸了口气,靠进椅背说:“还真有一个。办法是老套点,但胜在百试百灵。”
“哦,说说看?”
……
门外正有组员议论着。
“你说,这次戚队是不是该回来了?”
“我觉得不是,昨天出了那件事,现在哪有心情谈工作啊?”
“戚队可真坚强……”
“欸,就算回来,这个案子也要避嫌。”
另一边,夏正和许知砚也频频往门口看。
许知砚终于忍不住,小声跟夏正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夏正一脸疑惑。
只听许知砚道:“我很担心戚队,那么大的事,加上之前那些,会不会刺激到她?万一她直接离开警队……”
“不会的,要真这么打算,今儿就不会来了。”夏正接道。
“可我怎么觉得,她现在是在跟江哥做交接啊?可能待会儿就要去找王队了。”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就算是交接,也就是一阵子,她总得处理好家里的事吧?”
“哎……”
几秒的沉默,夏正又朝门口看了一眼,遂对许知砚说:“再说,戚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我从没见到她将个人的事带到队里来。我的感觉是,她现在和江哥聊的是案子。”
“昨天才……怎么可能现在就聊案子啊,又不是机器人!”许知砚摇头不信。
夏正却说:“如果是聊家事,聊悲伤,那也不会来这里说。既然来了,就说明和案子有关。遇害的到底是亲生母亲,作为女儿一定会注意到别人不知道的细节,可能戚队有发现也说不定?”
许知砚没有反驳,只是将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门。
而此时的门里,江进和戚沨也正说到许知砚和夏正。
“这段时间你有关注过他们两人吗,有什么发现?”戚沨原本也没想过能问出东西,毕竟一个接一个案件已经够眼花缭乱了。
没想到江进却说:“还真有两件事。”
随即他站起身,来到戚沨的办公桌前站定:“那天我就坐在这里接了你的电话,内容我随手就写在纸上。我记得很清楚,我只用了浮头的第一张纸,我拿走的时候,下面还垫了两张。可是等我再回来一看,那两张纸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