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同学还是同事,谁也不敢走,有的去办理手续,有的去买水买饭。
见到戚沨,立刻有几名同学围上来,小声问现场情况。
不管怎么说,这里有一半人都是公大毕业的,现在也都在相关岗位,对于案件的敏锐度远超过普通人。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每个人脑子里都有一番“还原”,也曾回想过李成辛是否和人结仇,这案子的性质是更符合寻仇,还是因情或是财。
戚沨扫过每一个人的表情,在说与不说之间停顿了一秒,这才道:“我只能说,我离开之前,他们在员工通道里找到一点线索。”
戚沨没有提到刀和制服的事,却也没有做到完全不透露内情,就这样吐出一个模棱两可,说了却没全说的答案。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也在她心头浮现:虽说当时所有人都在包厢,大家可以互相作证,但这也未必就是真的。
包厢里三桌人,期间有人去洗手间,有人去补妆,有人去准备惊喜,来来回回谁也说不清是不是在案发时集体都在包厢内。
而当大家赶到现场时,走廊和门口外挤满了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门里李成辛身上,自然不会注意到外面是否少人,或“突然”多一个人。
也许有人一直不在,而是等大家都挤到门口时才从走廊另一边无声无息地凑上来呢?
不管大家是同学还是同事,抛开公职不谈,就“嫌疑”这一块尚不能完全择除。
当然,她个人当然是倾向于今天所有来道贺的人都不是嫌疑人。但这并不是出于个人希望,而是纯粹从“如果我是凶手”的角度去思考。
这个凶手挺有头脑,居然能做到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作案,还来了一个“现场蒸发”。
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更像是预谋已久,所以才会连地形、时机都考虑到了,甚至连仅两名酒店员工才有的储藏室钥匙也拿得到。
而今天来的同事、同学没有一个是在酒店工作的,平日里都和李成辛有些交情,真要是伤害李成辛倒也没必要非等今天。
“员工通道?”其中一名负责准备惊喜名叫方冶的同学反应过来,“难道是酒店的人干的?”
另一个接道:“那动机呢?这也不合理啊。”
方冶犹豫了一瞬,才说:“额……前段时间成辛和这家酒店的人吵过一架,还闹得挺凶的。我当时都以为他不会再在这家办了,但后来成辛说酒店已经道歉了,还给打了折,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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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发现到点了,差点又忘记放存稿箱,赶紧登录!
红包继续
第128章 “对了,罗斐的嫌疑………
戚沨没吭声, 只是回忆着刚才在现场看到的细节。
化妆室也是更衣室,内部自然不会安装监控,员工通道里也没有安装, 而外面的监控则设置在通往化妆室之前的一个拐角处,再往里包厢附近就没有了。
遇到这种案件最怕的就是,出事点没有监控, 或有监控死角,或监控记录“不翼而飞”。
现在起码还保留一个监控, 就是化妆室前面那个, 安在角落,方便照到两边的走廊, 除非记录被人删除,或监控坏掉, 否则应该能拍到嫌疑人的身影。
再说方冶提到的工作人员,只是因为吵了一架就将人害成这样, 倒还不至于。
看今天的现场, 行凶者的心理素质可谓非常强悍, 伤人之后还不着急走, 还要将玩偶服给李成辛穿上,这绝不是一般冲动作案的人会干出来的事。也就是说从犯罪行为上分析,仅因为口角就做到这部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且从概率上说,此人应该不是头次犯案。
至于储藏室的钥匙和此人对酒店地形的熟悉程度,以及对李成辛安排惊喜行程的了解,他应该是李成辛的熟人,且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有交集。
这样一想,范围一下子就变窄了。
而且毫无疑问的是, 此人和李成辛一定有仇,且心思阴毒,这才会想到选在李成辛最开心的日子动手。
还有,李成辛是狱警,无论是身体底子还是反应动作都远胜过普通人,那么行凶者必然不会是“草包”,要么就是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制住李成辛,要么就是趁李成辛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
但问题也在这里。
李成辛是前胸和腹部中刀,就是说凶手动手时是正对着李成辛。
李成辛不可能没有看到对方出手,按理说应该会挣扎反抗,甚至是反击。但是化妆室里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如果两人真发生缠斗,李成辛见势不妙,必然会制造出声响,惊动包厢这边的人。
可这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
几个小时后,李成辛终于被医护人员推出手术室,说是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能否苏醒还要看个人体质,后续还要密切观察是否有并发症。
周丹听到这话,腿一软,幸而旁边有人立刻托住她。
旁人看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丹是医护人员,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番话的意思——李成辛很可能醒不过来。
而周丹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又因为李成辛被刺而受到惊吓,体力不支是很正常的。
可戚沨一眼扫过去,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那个托住周丹的男人,正是周丹的同事之一,也是今天唯一现身的周丹的男性朋友,是同一家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单身,在聚会刚开始时还和戚沨攀谈过几句。
他叫乔垒。
戚沨不搞封建那一套,但这一幕却令她本能地生出疑问。
周丹身边有一圈人,其中不乏同性,可乔垒出手最快,他的注意力也一直在周丹身上,同事之间这样高的关注是不是有点反常呢?起码说明了乔垒单方面有意思。
大概是职业病,这会儿她看谁都带着问号,任何人都不能排除嫌疑。
直到离开医院,时间来到傍晚,支队那边忙完一轮,该询问的都问了一圈,戚沨终于接到了江进的电话。
戚沨此时已经在家,任雅馨刚吃过饭,走了几圈便躺下休息。
因为要照顾任雅馨的身体,戚沨特意租了一套房子。她自己的房子没有第二间卧室,而任雅馨的房子远在林新,总不好放她回林新,身边无人照顾。
如今小姨任雅珍尚在看守所,争取到缓刑的认罪认罚已经签了,按照程序,可能还要等一两个月才能放出来。
“喂。”戚沨坐在床边的书桌前,面前的白纸上罗列了一串人物关系。
江进开门见山地问:“你后来去医院有没有发现什么?”
两人在现场没有过多交流,想法却很一致——熟人犯案。
“有个叫乔垒的,是周丹的同事,他对周丹的言行很关注,已经超过普通同事的关系。但是否和本案有联系还需要调查。”
江进应道:“就现场来看,仇杀和情杀的动机更为明确,基本可以排除财杀的可能。”
这倒是,李成辛并不是有钱人,家境小康,因此不太可能借巨款给他人而招来杀身之祸。他自己向人借钱的可能性也不高,即便真借了,对方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给他两刀,难道不想把钱要回去了吗?
而且李成辛的身份是狱警,属于编制内的警务人员,行凶者一定知道他的身份,却依然敢下手,这样的人并不多见。
江进又道:“下一步我们会调查李成辛的社会关系。”
戚沨“嗯”了一声,很快将在医院听到的消息转述给江进:“除了这个曾和他争吵的酒店工作人员,今天来参加的同学、同事,我个人认为现阶段还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说实话,我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谁在场,只是感觉大部分人都在,但也有人中途去过洗手间。事发后我是第一个跑过去的,沿途没有看到人,我的注意力都在现场房间内。等我回头的时候,基本上人都齐了。但有谁是半道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我并没有看到,只能用‘互相作证’的办法来排除。”
江进立刻追问:“那个叫乔垒的你有注意吗?”
“没有。”戚沨说,“但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戚沨又将问题抛回去:“对了,关于李成辛的伤口医院怎么说?”
由于情况危急,事发后在场的医护人员立刻给李成辛做急救包扎,救护车一到就将人拉走了,法医根本来不及查看伤口。
江进回答:“问过负责手术的李医生,说只有两刀,刀口很深,下刀很干脆。其中一刀伤到了内脏,但已经修补好了。幸而成辛身体好,能支撑到医院和整台手术,换一个人怕是……”
戚沨边想边说:“或许这个行凶者并不想要他的命?”
想要杀人,一到足以,不一定选胸口或肚子,脖子最快。
刀口很深,下刀干脆,就是说行凶者对于出刀非常果断、自信,是个擅长用刀的人。而符合这一点基本上都会关系到一些特殊职业。
如果是仇杀,那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成辛在最快乐的时候遭遇不测。而如果是情杀,那就是为了阻止李成辛办喜事。
关于李成辛的话题点到即止,江进却没急着挂断电话,又问:“阿姨的身体怎么样?等我抽出时间想去看看她。”
“她目前还算稳定,你还是先忙案子吧。”戚沨随口道,似乎没有多说的意思,连任雅馨做了什么检查,指标如何都不提。
江进似乎听出来了,静了两秒,又话锋一转:“对了,罗斐的嫌疑……”
戚沨没有打断他,却也没出声。
江进见状,这才继续:“现阶段他的嫌疑没有洗清,他工作的事务所也提供不了没有剪辑过的监控视频。无论是他的口供,还是物证方面,他都是目前最值得怀疑的那个,况且我们也没有发现事务所的其他人有作案嫌疑。除了他,就他的助手和高辉认识,但我们调查过,他们只是在高辉需要咨询法律意见的时候接触过,纯属工作交集,并无可疑。”
也就是说,虽然罗斐的拘留期已经结束,人也放了,但就这个案子而言,依然不会放松对他的暗中搜证。
静了片刻,戚沨说:“虽然都说‘证有不证无’,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真的没有关系,他有一万种方法择清嫌疑。哪怕他拿出来的办法不那么有力,也有能力让你们释疑。”
“可他给我的感觉是‘有恃无恐’。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反而给了我一个信号:尽管怀疑吧,你们永远抓不到我。”江进声音渐冷。
戚沨没接这茬儿,只问:“他后来有追责吗?”
“目前还没有。”江进答,“倒是放人之后没几天,他又来了一趟支队,但不是为了这个案子,而是他手里的一个当事人,他作为代表律师来会见。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拘留数日,但对于他接案子丝毫没有影响?
这么看来,不仅当事人对他十分信任,事务所也没有内部调查和为难的意思。
戚沨不了解律师这行,却了解人的心理和罗斐。
罗斐并不是一个善于社交、八面玲珑的人,而事务所是公司,是需要经营的场所,不只是收益、案源还有人脉。
一切都和拘留前一样,对他丝毫没有影响,这就说明他个人所能带来的“条件”十分丰厚,才令事务所对那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结果一定不同。
再者,普通人找律师,会倾向于找一个靠谱的,更有正义感的。
有一些人找律师则会看这位律师的背后“履历”,是否“镀过金”,是否“全身而退毫发无伤”,能做到的就不是一般人。也只有非一般人的律师才能处理非一般的案件。
但这些想法戚沨没有道出,只在心里徘徊了一圈。
挂断电话后,戚沨又静坐片刻,直到手机里弹出微信添加好友的请求,是心理咨询师的助理。
对方快速发来几句话,问戚沨下一次预约时间,还报上宋昕的可约时间。
而最近的一天就是明日上午。
戚沨选定日期,助手很快录入。
随即她打开一个APP,找到宋昕的直播间,以访客身份进入。
直播里的宋昕和生活里的出入不大,即便开了美颜也只是显得白了一点:“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羊群效应和黑羊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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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