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副支和时隔十五年的悬案有深度牵扯,死者是她的继父, 当年曾多次接受调查。如今摇身一变,亲自下场处理案情……】
【知名网红的父亲死因不明, 网红相继遇害,生前曾和负责专案的女副支起过冲突?】
【知名网红曾找女副支的前男友律师代理案件!】
不止这四条, 下面每一条单拎出来都足以令人咋舌。
站在局内人的角度, 不会觉得这些关系有什么奇葩。
但对于不明真相的人来说, 第一反应就是:“等等, 这么狗血这么乱?让我先捋捋。有没有课代表总结一下?”
下面的留言五花八门,阴谋论居多,大多数人都不会往好处想。
有人说:“这个女副支是凭实力做上来的吗?有后台吧?”
有人说:“不是我说, 如果是我,我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子,能自证清白的最好方式就是将案子交出去,而不是自己下场。这要是做手脚不是太容易了吗?”
也有人说:“也许走到今天就是为了亲手抹掉过去的黑历史呢?”
“要真是这样,也挺有本事的,你以为考警察那么容易啊, 还当了副支。”
“谁知道是不是自己考的呵呵,有没有渠道查查分数啊?”
戚沨的照片和名字都不是秘密,很快就有人扒了老底,分数不低,在公大成绩优异。
有人说:“不管怎么说,这成绩牛逼。”
但也有一些有心人士,故意略过,将重点放在他处:“不是大美女,但是眉清目秀,感觉是很多领导会喜欢的样子。”
“楼上意有所指吧?”
“我居然秒懂。”
“不是,你们有证据吗,现在造黄谣成本这么低啊,张嘴就来?”
“有一说一,合理质疑,为什么一旦某些事牵扯到女性,长得还不错,有些人就会往这里想?”
“歪个楼,我也是司法体制内的一员,但不在春城。其实现在的司法制度,想要去冤枉一个嫌疑人不太可能,想要去完全遮盖一件案子的真相也不大可能。而且像是这种情况都要上报,上面觉得没问题,自身责任都择清了才会继续接触调查。如果说不清楚,就不会参与,这是大原则。能走到副支的,会更爱惜羽毛,不至于犯低级错误。”
“就是啊,不上报也不行吧,十五年前不是立案了吗,知情者都还在啊。”
“嘿,大的来了,刚打听到的,十五年前调查高某某失踪案的刑警,五年前也失踪了哦。”
“又来了,最烦这种没有证据的故意暗示,楼上到底想说什么直接一点,不要故意搅混水,让人很难不怀疑你的动机。”
“你可以怀疑我的动机,我也可以怀疑这个女副支搞小动作呀?道理明摆着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事儿要是一点骚操作都没有,让人挑不出毛病,能曝光到网上让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来破案吗?古往今来凡是劳烦到大众的,那都是问题的,而且越扒越有,不信走着瞧。”
这话很快引起一大波人的附和,但也有人说:“现在一条实据都没出现,只是几句话就这么笃定了,感觉就像是唯恐天下不乱,没有也要给你说成有……”
不过这样的言论很快就被淹没,稍有脑子的会冷静地思考,不急于站队,更不会将自己代入进去,还有一些只是围观,连评论都不留,省得和喷子吵起来。
于是就这样,急于留下脚印的大多是想将这件事“确凿”的网友,而且这个比例越来越高,很快就形成一种“积毁销骨”的现象,令后来进场围观的人很轻易就被洗脑,将这些猜测当成结论。
风言风语持续了一晚。
前一天傍晚,消息刚传开时,江进给戚沨拨了一通电话,却是关机。
他将组内的事情暂时交给夏正,去了一趟实验室,却听张法医说,戚沨陪着母亲任雅馨刚离开。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深陷舆论漩涡时,戚沨在想什么,甚至连她的人影都瞧不见。
舆论是重重迷雾,是令人迷失方向的烟雾弹,而戚沨则选择化为一团空气。
翌日一早,江进被王尧叫去办公室,得到的消息是戚沨请了长假,不仅将专案小组的所有事务交出来,连法医实验室和支队的工作都暂时停止。
她是副支队没错,但市局少一个副支也照样运作。
王尧没有犹豫就批准了,处在明处的人选择低调处理总是没错的。
事实上就在昨天晚上,网上又披露出来一些列照片,让那些说“没有证据信口雌黄”的人也不得不闭上嘴,还有一部分人选择调转枪头,逐渐相信这些事都是真的。
也正是那些照片,令戚沨连夜向王尧请示放假。
而这一次,不只是在青云村村口和高辉家门前的抓拍,连戚沨在校时的照片,以及任雅馨在市局门口抓着戚沨的照片,也一并发了出来。
显然,有人在幕后操作。
从市局门口的抓拍角度来分析,拍摄者应该是在几百米甚至一公里以外的高处俯拍,用的是昂贵的高精密高倍照相机,已经超过专业狗仔。
同样的事江进是经历过的。
当初大伯落马时,江进也是副支,因为亲属关系而接受停职调查。
这个位置大概是用来历劫的,每个坐上来的人都要经历一遭。
只不过那时候的江进并不用面对网络上的风波,他要做的就是配合调查,还要调适好自己的心情,重新适应环境——毕竟从小就生在从政家庭,说是从高处跌落也不为过。
这会儿,江进听完王尧的转述,先是想了想,随即说:“这次的事和我那次性质不同。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操刀,难道什么都不做?选择暂避锋芒是可以换个清净,但这样更令舆论认定警队内部的确有问题。需不需要我们以专案小组的名义发个公告声明,还有这波带节奏的先挑出来几个重点,我相信只要速度够快,将他们的动机和罪名公之于众,很快就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王尧欣赏地点了下头,似乎已经许久没见过江进这样稳重,适度合理利用程序去做事,而不是“上蹿下跳”的违规了:“你这样处理危机是正确的,但戚沨请假也有她的理由,工作只是一方面,她还要抽出时间陪母亲看病。”
想起上次见任雅馨,她就一手扶着腰……
可江进刚要追问什么,王尧又道:“至于你的方案,你可以放手去做,有了结果拿给我签字。戚沨特意说了,支队的日常事务江进最有经验,就请你多费心。”
站在王尧的角度,这两个下属他都很满意,不管副支是谁去做,他都一百个放心。
沉默半晌,江进终于接道:“好,我一定会拿出一个让局里满意的结果。”
出门后,江进步子缓慢,一边想一边往外走。
走到户外,他下意识站住脚,朝市局大门口望去,又扫向大门外。
或许这个时候,那个放暗箭的镜头正像是“机枪”一样架在几百米外,只等戚沨走进这个门口。
可它不会想到,它的“目标”已经选择隐身。
江进眯了眯眼,快速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制造风波的可疑名单。
“江哥。”直到夏正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江进回过神。
夏正快步上前,问:“王队怎么说?”
“放心,王队的风格一向护短,何况这次支队没有人做错事,戚沨的每一个选择都考虑得很到位。那些做文章的人,想动用舆论、人言来搞事,上头不会上当的。如果真这么容易,那以后都不用考试和政审了,直接煽动网友票选就能上位。”
江进话落,又问:“知砚呢?”
许知砚表现得最不忿,按理说她应该更急于知道王尧的决定。
夏正说:“我出来的时候,她叫我有消息立刻通知她,她抽不开身,正忙着‘舌战群儒’……”
江进默了几秒。
夏正忙解释:“哦,她弄了个小号,这回肯定不会掉马。听说她昨晚吵到两点,还真吵出点眉目,说是感觉这波带节奏的几人很沉不住气,也不熟悉咱们的盘问技巧,没几轮就威胁说,今天还会有更猛的料……可我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可能。”
“不管什么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以现在的技术,除非这个人不在境内,否则就算伪装了IP也能揪出来。”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
而就在这时,正忙里偷闲负责“挑衅”的许知砚,也终于等到了所谓“更猛的料”。
【料来喽,女副支的母亲名叫任雅馨,而且还是知名悬疑漫画作者‘茧房’本人。】
“哈?这么看,女副支的妈妈也挺厉害的。妈妈画悬疑漫,女儿下场破案,原来是遗传啊。”
“谁知道是她妈妈还是她啊,可以披马甲啊!”
“居然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我真的超喜欢茧房啊啊啊!!!”
“等等,只有我觉得不对吗?不管马甲后的本尊是谁,这个‘茧房’悬疑漫的素材都是哪里来的,不要跟我说是自己想的哦……”
“我就说么,‘茧房’这么严谨的构思,故事跟生活里真实发生过一样,肯定是相关工作者。”
“可是泄露案情不合适吧?有没有考虑过当事人、受害人和家属们的心情啊?这算不算是触犯隐私,知法犯法?”
“额,如果能拿出证据,证明那些漫画是照搬真实案件,也有家属提出质疑,可以去告。”
“你在逗我吗?民告官有几个赢了的?”
“也可能不是照搬,只是提供灵感,这应该不犯法啊。”
“爆料人都把这个搬出来了,肯定知道更多内情,如果只是提供灵感,没有对号入座的必要,有必要当‘猛料’压轴吗?”
……
正当众人围着舆论团团转时,此时戚沨却一个人来到墓地。
因不是清明,前来扫墓的人并不多。
戚沨带了些水果和香火,按照罗斐提供的排位号,一步步走上台阶。
墓地在半山腰,此处山清水秀,到处都有树荫。
天空很蓝,起微风。
走到一半时,戚沨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信息,来自检察官林一唯。
“张魏的案子马上就要判了。”
张魏,那个对董承宇兄妹和其他多名受害人实施洗脑、教唆的嫌疑人,这会儿看到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但无论如何,以戚沨对林一唯的了解,她会特意发这条信息,就说明了即将来到的是一个“好消息”。
虽说这样的消息并不能挽回受害人的性命。
“我现在能知道吗?”
“数罪并罚,二十二年。”
“谢谢。”
林一唯没有问网上的事,只回:“照顾好自己,有事联系我。”
“好。”
收好手机,戚沨吸了口气,又继续往上走。
直到来到苗晴天下葬的那一排,她刚抬眼,隔着二十几米就看到了站在墓碑前的背影。
是罗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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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