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车下公路,沿着一条小路往里开,四处有农田,低矮屋舍,以及荒草,最后车停在空旷的位置。
“到了,下车。”
乔殊左右张望,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荒凉的景象,她想过可能是电影院,捧着爆米花,挤在人堆里,看一场合家欢电影,或者是一掷千金,包下什么乐队,只为她演奏,但是没想过,会远离城市走向郊区。
她推开车门,踏出车门前,挑剔地看了眼灰扑扑的泥地,忍了忍还是将自己小羊皮鞋底踩上去。
郁则珩打开车的后备厢。
“你最好是……”没说完的话在看清楚后备箱里的东西转了一圈,“这些是什么?”
“爆竹烟花,你玩过吗?”
乔殊见过的烟花是一簇簇在天空绽开,绚烂的,转瞬即逝的,她小时候没有玩过这种,顶多玩过仙女棒。
后备厢里,装满两大纸盒,形状各异,颜色也是花花绿绿的,有着不同的玩法跟造型。
乔殊压下下颌的领口,露出整张脸,眼睛明亮:“这么多你从哪里弄来的?”
郁则珩从大衣里拿出银质打火机:“年前两天就定了,送来后一直在车里,要玩吗?”
“当然。”
乔殊从纸箱里挑烟花,她第一次玩,仔细看过背后的说明书,再去拆塑料纸,找出引子,她呵出一口冷气,雀跃的情绪更像是在眼底盛放的烟花:“会不会炸到手?”
“你跑快一点。”郁则珩递给她打火机。
“如果我有事,我第一个找你。”话是这样说,乔殊抵挡不住好奇,跟郁则珩一起放上烟花。
平放在空地上的烟花窜起焰火,赫赫作响,火树银花照亮一小方天地。
烟花的光映照在扬起梨涡的笑脸,乔殊静静凝视片刻,扭头去看郁则珩:“这种好看的,还有什么好玩的?”
那一大纸箱里,像百宝袋,各式各样的烟花琳琅满目,乔殊玩不过来,最后还是郁则珩整齐摆上一整排,再蹲下身逐个点燃,在燃放之前跑开。
烟花似海底的发光水母,一圈一圈往上涌,在高处再齐齐炸开。
“好看。”
烟花在盛放,他们在接吻。
空气是冰冷的,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乔殊能从郁则珩的眼底,看出烟花的明灭,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她的嘴唇,看清她忍不住抿唇要骂人时,唇直接覆上去,裹挟冷意,撬开唇齿,在舌尖品尝。
郁则珩抱着她,又拉着她的双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对今天的约会还喜欢吗?”
乔殊仰着下颌,嗯了半晌回答:“还行吧。”
说完自己倒先笑了,她郑重其事地说:“我很喜欢。”
现在想想,谈恋爱也还不错。
郁则珩笑了笑,笑意在眼底蔓延开,乔殊心微微颤动,看着他再次低头,衔吻住她的唇。
她的双手,还被紧紧握在宽厚的大手中。
他们难得相处这样好,接吻也越来越自然,连乔殊都觉得不可思议,烟花燃尽时,她捂了下冰凉的脸蛋问:“纯爱的部分结束了,成年部分什么时候端上来?”
郁则珩已经习惯乔殊不按套路出牌,幽深眸光瞟她一眼:“又想要了?”
他用的是又。
就好像她喂不饱一样。
乔殊恨不得咬他一口解气,她皮笑肉不笑:“你不行了?”
郁则珩去抓她的手:“走,回家。”
这才对味了。
他们就不是小情侣甜甜蜜蜜的那一套,是下一句话如果不能噎死对方,等于白说,是针尖对麦芒,互相都不肯服输。
空旷的平地,燃放一次烟花,残留的纸盒又被装回箱子,放进车里,除去燃放黑色痕迹,什么也没留下,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又的确发生过什么。
初一晚上,有人幼稚地用身体证明行不行的问题,两个晚上,用掉一整盒。
乔殊体会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荒唐,纵/欲过度的后果是中午才醒,她喝完一杯美式才勉强清醒,躺在沙发上,拿手机挨个回消息。
乔开宇轰炸十几条消息,全是语音,乔殊只听开头,责备她不该将借钱的事告诉给家里,他是借了,但不是不还,都是兄妹,不至于做得这么过分。
剩下的没听,想必只是宣泄不满。
另外还有嫂子陈怡的消息,想要约她见面,顺便聊聊这两千万的事。
乔殊还是老一套回复,说大伯母说得太过分,她一心为乔家,没想到落得白眼狼的骂名。
乔开宇:【我妈这个人你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你两句你不听就行了,现在好了把我拖下水,我大过年的连家里都不能待。】
乔殊:【大哥如果帮我说两句,我也不至于气急说错话,怎么全成我的错,还是大哥你觉得大伯母说得对?】
【我要是不念及兄妹情谊,早就告去爷爷那了。】
乔开宇也怕她一个脾气上来真捅到老爷子那,他只能咽下恶气:【爷爷身体不好,我们说话都注意些,别把老爷子气出好歹。】
乔殊面无表情地关掉对话框。
手指往下滑,她回复郁明芜发来的新年快乐祝福:【祝我们可爱的小明芜越来越漂亮,新一年顺顺利利。】
下一秒,郁明芜打来视频电话。
“嫂子,新年好!”郁明芜在家,穿着红色的毛衣,扎着丸子头,露出青春无敌的面孔,“我好想你啊。”
再噘起嘴,做亲吻的样子。
乔殊照单全收。
郁明芜盘腿坐在床上,跟她说过年好无聊,昨天有亲戚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差点把她吓到,她故意做严肃表情:“结果老爸说,她还是在上学,不能早恋。”
“我朋友都谈过三个男友了,在我这,谈恋爱还是早恋。”
乔殊在笑:“那么请问郁同学的早恋进展如何?”
“没有进展,他都没有给我发新年祝福,这个死人!”郁明芜抱着枕头狠狠锤两拳才算解气,“对了,大哥除夕夜那天气压很低,晚上更是不见人影,爸妈都还挺生气的。”
郁明芜不知道乔殊人在哪,只知道她大哥需要配合乔殊去趟乔家,便道:“他那个脾气你知道的,我一直有点怕他,也没敢问,他有跟你回去吗?”
乔殊略有心虚地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嗯。
“嫂子你在南湾吗?我可以来找你玩吗?”这才是郁明芜打电话的原因。
乔殊刚想说可以,手机被人拿走,郁则珩看着屏幕前自己亲妹妹,简洁了当地拒绝,语调冰冷:“不可以。”
“别来烦人。”
乔殊:“……”
郁明芜睁了睁眼,还没反应过来,视频已经被挂断。
手机被重新递回来,郁则珩叫她吃饭,眼风扫过来:“虽然她是我妹,但有些不正当的请求你可以拒绝。”
乔殊哑然失笑:“什么不正当请求?”
“比如现在,企图扰人清静。”
初五楚姨跟阿姨也会陆续回来,在这之前,南湾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小西。
这几天,他们都待在南湾家里。
初二开始一些店也陆续开张,吃饭有私家菜馆送来,没什么胃口时,郁则珩会煎两份牛排,给她做个酸奶碗什么的,吃完饭,会一起打游戏,双人或者是PK。
乔殊性子急,双人冒险时死掉,第一个找郁则珩的原因,跑慢或者跑快都会造成她的死因,再后来过关打boss已经变得无趣,她阴暗地跟在他游戏小人身后,创死他之后,再无辜哎呀一声:“实在不好意思。”
抱歉,不好意思,下次还来。
郁则珩握着手柄,对自己各种死法坦然接受,直到在艰难打到大boss时,在乔殊聚精会神对付boss时,他一个起跳,将乔殊游戏小人顶到boss脸上,然后小命呜呼。
“啊!”
乔殊拿脚踹他:“你就是故意的!好不容易打到这里,又要重新打,你烦死了。”
郁则珩老神在在,学她的语气:“实在不好意思。”
乔殊气急败坏:“小西,你帮我去咬他!”
躺卧在两人之间的小西,乖得像是摇粒绒玩偶,它听到乔殊叫自己,扬起脑袋看她,听不懂,但是不妨碍它咧嘴微笑。
小西善良,乔殊只能自己上。
她扑过去,郁则珩早有准备,她扑进怀里,搂着他脖颈,张嘴就要往下咬,还没咬上就被握住后脖颈提起来,被迫对上漆黑水润要滴出水的眼眸。
于是,咬变成接吻,她不甘心要咬他的舌头,但每次张嘴只是更方便他,他的用力吮吸,让乔殊舌根跟下颌发酸。
余光里,郁则珩的游戏小人呆呆站在原地,被boss一脚踩扁。
小西从乔殊扑过来时先跳下沙发,好奇宝宝一样望着两个人,懵懵懂懂,又乖巧地笑笑。
“小西看着,你别闹!”乔殊呛红脸,拳头砸在他的肩上。
郁则珩空出一只手,捂住小西的眼睛,再俯下身缠吻住她的唇,从下颌到脖颈,留下一串串湿润吻痕。
以前为什么不知道接吻感觉这么好?
人在婴儿时期,会通过吮吸啃咬来感知以及探索外界的陌生事物,这是感知世界的一种方式,从而获得快感跟安全感,被称为口欲期。
就如同现在,郁则珩通过吮吸啃咬认识乔殊,探索有关她的一切,她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乔殊被咬疼了,就只能去抓他的头发,或者以牙还牙,咬上他的肩膀,为自己出口恶气。
只是通常的结果不太好,他会让她咬,但也要为自己谋取利益。
小西被捂住眼睛,也没动,只能焦急地汪汪两声。
楼下客厅是没办法的,郁则珩抱着她上楼,次卧的床单还没换,已经被折腾不成样子,他们转去主卧,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拥抱亲吻。
乔殊到黑暗环境,就情不自禁地玩触摸游戏,用手感受他的存在,只是不只是停留在脸上。
她会从他瘦削的下颚,一直滑到突出的喉结,她坏心眼地极轻往下按,感受到他因为不适吞咽时,喉结上下用力地滚动,再往下,沿着肌肉的线条跟纹理,在左胸口位置摊开手指,掌心贴着皮肤,咚咚咚的声音,心脏好像在她手里跳动。
“跳得好快。”乔殊轻轻呼出一口气。
郁则珩握着她的手腕往下,嗓音低哑:“待会跳得更快。”
游戏被迫终止,又或者说是新的游戏开始,她被卷入另一种体验,不是用手指去认识他,确认他的存在,而是身体之间的碰撞,灵魂与灵魂的震颤,所有起初只有朦胧模糊的快意,在余韵中一点点清晰。
郁则珩摁着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证明自己刚才的话不是作假。
耳边强有力的声音,让乔殊面红耳赤,就好像,她胸腔里跳跃的心脏,也在努力跟上这种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