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做姐姐的,也是为妹妹好啊,怎么我不介意,三姑姑倒是不愿意?”
“小殊。”大伯母出面,声音严肃:“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乔殊推开牌,又向三姑姑道歉:“三姑姑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说话就这样,嘴笨,但是我心不坏呀。”
她莞尔一笑,笑容真挚又单纯,叫人挑不出什么刺来。
“你们玩,我这不太会玩,只怕会扫大家的兴。”乔殊起身,大伯母还想叫她坐下,人已经走远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表情各有深意:“我们小殊这脾气还挺大的。”
“还不是被老爷子宠坏的,那么小的时候就接在身边养,吃穿用度什么不是最好的,养得跟花儿一样,家里什么没给她安排好,结果扭头就能自作主张离婚跑国外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让我们收拾。”
大伯母脸上挂不住,忍不住数落几句,又催促其他人摸牌:“就这脾气,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
中午吃饭,大伯母对乔殊就更没什么好脸色,时而抛出两句话堵她。
乔殊倒是不在意,自顾自地喝汤。
“什么情况?”郁则珩偏过头问她。
乔殊捏着勺子,瞥见他望过来的漆黑目光,下意识想说没什么,话音一转将刚才的事说给他听,大意就是大伯母叫她过去,是想劝她复婚,被她不留情面地拒绝,拂了她的面子。
“也是我自己吧,忍一忍就当没听见的事,非要较真。”
郁则珩抬起眼睫:“为什么要忍?”
为什么呢?
因为她没有母亲,父亲又不受待见,在乔家,她更像是外人,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生活,是生存技巧。
这些乔殊不想说,他也未必能懂。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找不开心。”她勾勾他的掌心,“晚上回去就好了。”
郁则珩抿直唇线,嗯了一声。
午饭后,乔殊陪着乔言玩会乐高,还有其他小孩吵着来凑热闹,想要抢乔言手里拼一半的乐高。
乔言委屈噘嘴:“抢人东西是不对的。”
乔殊做不到一视同仁,也不会想跟乔言说忍一忍的鬼话,她伸手把乐高抢回来递给乔言:“把这些拎回你房间玩。”
“嗯!”乔言像护着宝贝进房间。
另一个小孩原地大哭,乔殊给他鼓劲儿:“太小声,你妈妈恐怕听不到。”
“哇”小孩拔高音量,扯开嗓子嚎。
乔殊欣慰地笑下。
她偏头,跟不远处的视线撞上。
郁则珩将她刚才“欺负小孩的恶霸行为”尽收眼底,他扯唇,做一个笑容,像是无声表扬。
她仰头翻白眼,龇牙,更符合她“恶霸”人设。
他垂眼,无声轻笑。
乔开宇正说出对时政的看法,瞥见郁则珩笑容:“有哪里不对吗?”
郁则珩收敛笑意:“没有,你继续说。”
一整天的吵吵嚷嚷在晚饭后结束,车陆续从老宅开走,渐渐地就只剩他们自己人,以大伯母为首的,就在客厅沙发坐着闲聊。
乔殊刚跟乔言拼完乐高,从房间出来便被大伯母叫住。
为的还是白天的事,那么多人,她一个做小辈的,顶撞长辈,让她也没面子。
“你说说,你六岁母亲去世,叫我一声大伯母,我对你,跟你两个哥哥一样,从来没有半点亏待,你姓乔,扪心自问为乔家做了些什么事?家里有什么事能指上你,就是结个婚……”后面的话又怕老爷子听到,硬生生给咽下去。
大伯母暗骂一声白眼狼。
陈怡劝乔殊:“都是一家人,认个错就好了。”
乔以昼拿着手机在玩,乔开宇靠着沙发,剥开橘子皮,往嘴里丢进两瓣橘子。
乔殊想起白天跟郁则珩的对话。
为什么要忍。
既然都不想相安无事地好好过个年,她又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乔殊眉往下压,表情委屈:“大伯母这样说我就寒心了,您说我是白眼狼,就拿前段时间来说,大哥找我借钱,我手上没钱也是卖各种股票基金凑出两千万来借给他应急……”
乔开宇闻言心头一跳,面色煞白:“乔殊,你在胡扯什么?”
“我也不想说的,但是没想到大伯母这样想我,两千万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大伯母怔愣数秒,神色错愕:“你说什么,你大哥找你借钱?”
乔以昼放下手机,饶有兴趣地看向乔开宇。
陈怡更是错愕地失去表情管理,扭头眼神质问乔开宇:“乔开宇你是不是疯了,你要那么多钱,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乔开宇烦不胜烦:“够了,我都说了我有用,都是工作上的事你们懂什么,我是借了,又不是不还。”
“大哥,你买的那些期货短期内应该是回不了本,你买在高位,这次的动荡套进去多少人,我记得你上次投资的项目也全亏了,几千万地砸,一分钱都没收回来,我都替你心疼。”
身后响起郁则珩的声音,乔殊回头,郁则珩已经揽上她的肩膀。
大伯父在后面过来,将刚才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铁青:“乔开宇,你背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你给我一五一十都说清楚。”
郁则珩轻描淡写:“大哥也是太心急,投资市场不景气,被套钱只想赚回来,只是大哥你这杠杆这么高,赌这么大,很容易赔得血本无归。你下次还想投资什么,我们可以聊聊,或许我可以给你点建议。”
“都怪我,早知道大哥是因为这件事四处借钱,我就劝他了。”乔殊靠上身边坚实的肩膀。
“……”乔开宇有口难辩,徒然又焦急地睁着眼,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一屋子鸡飞狗跳。
陈怡拽着乔开宇的衣服:“乔开宇你混蛋,你跟我说过完年就好转了,就有钱了,我连包包首饰都卖了,你知道我身边姐妹都是怎么嘲笑我的吗?”
大伯母快背过气:“你到底赔了多少?”
“畜生,再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下去,迟早倾家荡产。”大伯父怒骂。
乔殊嘴上说着小声点,以免爷爷听到气出好歹来,手去抓住郁则珩的手,开心到要笑出声。
郁则珩捏了下她的手背:“我已经跟爷爷说过我们晚上还有约会,现在可以走了。”
乔殊眼前一亮,偏偏又要抿唇忍笑。
月光如水,朦胧地照亮夜色。
乔殊握着郁则珩的手出去,将屋内的争吵声抛远,他们在夜色中步履轻快,只有交握的手在发烫。
乔殊坐进车内,畅快地呼出一大口气,再靠着后背笑出声。
爽快!
乔殊笑过那阵,跟郁则珩的视线对上,车内狭窄,距离又那样近,以至于细微的变化都能看得真切。
“你怎么知道我大哥那些事的?”
郁则珩平静道:“我问过你为什么卖掉股票,你把钱借给乔开宇,他那点事很容易查到。”
高耸的眉骨下,有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乔殊缓过气,静静看他一会,抿唇笑笑:“我突然发现我们还挺般配的。”
“哪里般配?”
“都挺坏的。”她勾唇回答,语气轻快,“我们现在去哪?”
郁则珩启动汽车引擎,视线平直:“不是跟你说了吗?”
“嗯?”
“我们晚上有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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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两个坏人在一起大概就是1+1=3[小丑]
50个红包啵啵啵
第46章 “你不能只享受,不负责”……
大年初一, 去哪约会?
乔殊感觉郁则珩不正常,而她也一样,听信他的鬼话。
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 虽然跟很多不同款但都俊朗帅气的男人dating吃过饭,但感觉是不一样的。
车从市区驶向郊区。
乔殊放下手机, 裹紧大衣,想了下道:“我们应该是约会, 而不是要上法制栏目, 那种对前妻痛下杀手,然后埋尸荒野对吗?”
道路两旁生长的树,枯叶早已经落尽,枝条纵横交错,让整个夜空变得斑驳。
郁则珩闻言不动声色:“现在知道害怕了?但凡这两年对我好一点, 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她偏着头,眉尾上挑, 鼻腔里哼哼两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怨呢?”
好像这两年让他委屈死了。
“我说得不对?”
“我为什么要对你好,我就是要对你坏一点, 坏到你咬牙, 最好半夜睡醒都会想,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那么可恨。”乔殊微笑, “只是想一想, 就让人心情舒畅。”
她才不要他好过。
提到前妻也不是云淡风轻,轻飘飘说什么离婚而已, 都已经是前妻不重要不记得,她就是要成为他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余生都想着她念着她,恨到牙痒也好, 总之绝不是轻描淡写。
她就是很坏啊。
郁则珩手搭在方向盘,眉头皱了一下,最后又扯唇笑了笑:“这样说,我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
“你选的咯,请做好心理准备。”乔殊施以同情的目光,并象征性地拍了下他的手臂给他加油打气。
郁则珩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