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海完全没料到方槐序完全不上当,难以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方槐序看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干脆也不留情面:“我一直对你保持合作伙伴的信任, 你选择背叛天暮,我已经仁至义尽,大不了以后各走各路,今天之所以来这里, 是看在你是我妻子父亲的份上, 以为你是想和我诚心道歉,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连亲生女儿都要构陷的人渣。我为什么要信你?我只替她觉得心寒。”
孟瑶靠在他的身边听着, 第一次感觉到被无条件信任,心中涌出无限的感动和温暖,眼眶几乎是一瞬间就酸胀了起来。
方槐序依旧盯着林天海,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既然你毫无道歉和悔过的诚意,从此你们林家和天暮不再会有任何合作关系,希望你和你的林氏接得住。”
说完, 他不再给林天海任何反应的时间,确定了孟瑶点头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两人一路来到车上,天气渐渐转凉,孟瑶出门的时候打了个寒战,方槐序利落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被他的气息和温暖包裹,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像是爆发了出来,两人一同坐上后座,方槐序才刚关上车门,她就立刻倾身过去用力地亲了他一口。
方槐序也被她的突然袭击惊得差点没稳住平衡,反应迅速地瞪了一眼驾驶位的陈杰,吓得他立刻扭转了视线。
没有了其他的顾虑,方槐序的脸逐渐因为这个吻而被融化得泛红,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所以没有急着拒绝她的亲吻,而是任由她粗暴的、急切的继续纠缠,自己也逐渐沉溺其中,直到两人的温度变得一致。
孟瑶终于渐渐松开了些许距离,眼底满是快要溢出的感动:“吓死我了……还好你最后还是相信了我。”
方槐序被她吻得迷离,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更加不好意思:“这有什么意外的,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你。”
孟瑶伸手拍了他两下:“那你之前还躲着我、对我那么冷淡!”
“我没有躲着你啊”,方槐序迷茫地睁大了眼:“我不是说过这些天工作会很忙嘛……”
孟瑶不甘心:“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方槐序愣了下,别开视线:“……其实也是因为最近确实比较艰难,遇到了一些不太好应付的情况,我当然不想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
他似乎不习惯这么示弱,眼神无措地有些闪烁。
孟瑶哭笑不得,伸手轻轻将他牵住:“傻子,我们都要在一起了,最后都是要看到对方各种各样的样子啊,虽然我可能确实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但至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情绪啊,一个人扛着所有,不累吗?”
孟瑶的话语温柔,听得方槐序心情更好了:“你本来也忙,外婆那边的事情还在操心,我不想你再因为我的事情烦心。”
“你不说出来我才担心呢,你看今天,我以为你不相信我了,只能想办法来林天海这里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她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情况,目光坚定:“方槐序,答应我,以后有什么情绪、什么要求都坦诚对我,我不想被你蒙在鼓里,不要让我一个人胡思乱想了,我也希望可以帮到你一些。”
方槐序闻言沉默了一会,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喉结轻轻滚动,犹豫了一会后才开口:“那我现在……确实有个要求。”
孟瑶很快提起来了兴致:“什么。”
“……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他的声音更低了,模样青涩又期待地抬眸看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和你在一起,我……”
孟瑶不等他说完,直接爽快地翻身过去将他抱住。
方槐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就在她的怀抱中完全放松下来,他伸手将她抱得很紧,将脑袋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闭上眼睛闻到属于她身上的气息之后,终于放松下来。
孟瑶能感觉到,他高大身躯依靠过来的重量,他身上紧绷的状态也随之慢慢地松弛下来。
方槐序很少会提出来过分的,尤其是在他心里越界的要求,所以孟瑶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累了,身心俱疲。
所以她安静地回抱着他,手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轻轻抚着安慰,感受着他令人安心的重量和温度,也逐渐沉溺在这个拥抱里。
两人静静地相拥了许久,直到车都到了楼下,陈杰非常有眼力地早早离开后,方槐序才念念不舍地松开手,目光眷恋地落在她的脸上。
孟瑶跨坐在他身上,知道他现在在克制什么,她当然也不甘心今天只是一个拥抱就结束,轻笑一声望着他的眼睛:“只是抱一下就够了吗?”
方槐序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诉求,但对上她亮晶晶的、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神色逐渐有些迟疑。
孟瑶看穿了他的挣扎,指尖在他胸口点了点,佯装不高兴:“坦诚哦,方先生。”
方槐序眼底的顾虑再次被她轻易烧尽,几乎是她刚说完的下一秒,他就顺势伸手扶上她的脸颊,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的声音消失在相接的唇齿间,模糊又滚烫:“……不够。”
他不再克制地吻了上去。不同于之前,他摒弃了所有的试探和犹豫,带着热烈的情愫、思念与投入吻了过去,恨不得能将对方完全融入自己的骨血。
两人都倾尽其中,仿佛都要通过这个吻,真切地确认彼此的存在,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来积压的情感全数倾泄,烙印下只属于彼此的印记。
两人一路从下车吻到楼上,孟瑶压根不知道是怎么乱胡乱地抹开了门,唇齿交缠间只听得见彼此急促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低吟。
方槐序单手托住她的腰,将她紧密地按向自己,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不容她后退分毫,加深这个近乎掠夺的吻。
孟瑶也毫无保留地热情回应,手指深入他浓密的黑发,迎合着他的索取。
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了不少,坐在他身上的时候没有察觉,但当站着吻的时候,方槐序将近192的身高吻得孟瑶脖颈酸疼。
方槐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意乱间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让她躺在了光洁的吧台上,他则顺势地压过去继续这个缠绵至极的吻。
孟瑶惊得心跳又紧了好几分,这个姿势让人羞臊的程度不只是一点半点,为了维持住平稳,让她不得将所有毫无保留地落在他身上。
但方槐序完全是无意识地这么做了,因为他十分满意这个的高度差,能让他可以更深入地探索、也让孟瑶只能依附着他,毫无顾忌地感受着彼此身躯下有力的心跳和体温。
封闭的空间里温度骤然攀升,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粘稠,弥漫着爱意的气息。
孟瑶终于被他吻得恍惚了精神,和他一同摒弃理智,彻底沉浸在这久违的,毫无隔阂的亲密中。
一吻结束孟瑶搂着方槐序的脖子,额头与他相抵气息不稳,心里又激动又愉快:早知道和方槐序接吻那么爽,她结婚的第一天就该直接强吻他。
但当想到之前的事情,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睁大了眼睛,忽然灵光移动,抵住方槐序坚实胸膛,在这片火热纠缠中,突兀地叫了停:“等等!”
方槐序所有的动作瞬间顿住,抬起氤氲的眼眸,不解地看着她,偏头吻了吻她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心,模样有些委屈和不解:“……怎么了?”
孟瑶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带着一种发现重大转机般的兴奋,她捧住他滚烫的脸颊,语气激动不已:“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有办法帮你了!”
那之后的第三天,天暮集团开始了针对特效药的会议。
气氛十分凝重,长方桌两侧坐满了董事和核心高管,每一道目光都压在主位的方槐序身上。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沉静:“关于近期舆论风波的针对性举措,我已经有了决断,本周的发布会按计划召开。”
一位资历颇老的负责人忍不住率先开口:“方总,关键是策,我们该如何回应定价,总不能继续沉默,任由他们泼脏水吧?”
这话瞬间激起一片附和。
面对几乎一边倒的质疑和焦虑,方槐序抬手虚压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他。
方槐序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语气沉静:“我不准备在发布会上对定价做任何解释,也不会调整价格。”
“不解释?维持原价?”另一位性子急的高管几乎要站起来:“方总,这会让外界怎么看我们?这不是把市场直接拱手让人?”
“这个定价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不是靠降价来体现的。”
方槐序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我们没有问题,不需要急着自证清白,这次发布会的目的,就是为了主动引导所有人的目光到林天海身上。”
他脑海中闪过孟瑶的话,对于黑红这件事她已经十分熟络了。
自证永远是最难走的,对方会不断给你设下新的逻辑陷阱,填完一个还有下一个。
现在内部有方砚修和方怀瑾虎视眈眈,外部有林家煽风点火,这个时候更不应该把自己引上焦点,必须要将火点到别处。
孟瑶那天已经跟他分析得很清楚了。
贸然重新调价,不仅会引发董事会更大的不满,更会让公众潜意识里觉得之前就是定价虚高,现在迫于压力才下调,坐实了黑心的帽子。
所以与其陷在对方的节奏里越描越黑,不如直接放一把更大的火,把水彻底搅浑。
方槐序收回思绪,迎着众多不解的目光,继续阐述:“林家能如此迅速地拿出所谓的平价替代药,背后必然有我们内部信息的泄露和支持,不过我现在也基本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了,完全不需要为了这件事重置我们的方案。”
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坐在侧下方的方砚修,方砚修神色如常,压根不在意的模样。
方槐序也不在意,话锋一转:“他们没有完全窃取到我们核心的研发数据和完整工艺,不然也不会定出这样的价格,这根本就只是个急于抢占市场、仓促做出来的产品,问题暴露是迟早的事情,我们主营业务根基深厚,资金流健康,医疗板块虽然意义重大,但并不是不能承受一时的损失。不如用硬实力说话,稳住阵脚,等到后续更详尽的临床数据、真实的长期患者案例涌现,市场自然会看清孰优孰劣,所以不需要做改变,反而应该将林家和他们的产品捧高,就怕到时候他们接不住这波热度,着急的就不该是我们了。”
原本喧闹质疑的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陷入沉思,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方槐序环视一圈,最后语气冰冷:“另外,林天海利用非常手段获取内部信息的事情,我决定未来绝不会再给予任何合作可能,也不会容忍第二次。相关内部责任追究和彻查,我会亲自跟进……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了,继续吧。”
他说完后就继续参与了其他人的讨论,一旁的方砚修脸色微变,握着钢笔的手指收紧了一下。
最终,方槐序这套一反常规的方案毫无质疑地通过了。
虽然部分人仍有疑虑,但他展现出的强大自信和过往以来的威严态度成功压制住了不同的声音。
会议结束,众人心思各异地陆续离开会议室。
方砚修刻意走在最后,他刚踏出门口,便迅速拐进一个无人的消防通道,拿出手机,拨去了方怀瑾的电话。
他脸上那点虚伪的笑意逐渐消失,一边等待着电话一边点燃了一支烟,接通之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压低声音:“林天海那边丢了吧,方槐序不准备改价了。”
电话那头的方怀瑾似乎说了些什么。
方砚修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凉薄:“又让我去?你改行拉皮条得了……而且最近是不是使唤我使唤得越来越顺口了?”
方怀瑾像是说了什么很不中听的话,方砚修不爽地翻了个白眼,掐灭了烟挂断电话。
然而他前脚刚踏出门,就看见方槐序和孟瑶正并肩站在走廊中央,模样显然已经等候他多时。
他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隐隐猜到了什么。
孟瑶也不多废话,抬起下巴示意他和他手里的手机:“有时间吗?我们想和你还有姐聊聊。”
第53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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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几人选在了一家私密性好的西餐厅里, 方怀瑾还在来的路上,方砚修进门,很熟络地拿起菜单。
“难得啊, 方总主动约饭”,他的目光扫过方槐序和孟瑶, 像是已经预料到什么似的,话语带刺:“怎么了, 是找哥哥诉苦,还是鸿门宴?”
方槐序没看他, 声音平静无波:“我们关系没好到这种程度, 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选择?”方槐序把菜单转手递给服务生,身体微微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眼神里带着戏谑:“选择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绕弯子”,方槐序迎上他挑衅的视线,开门见山:“林家的事情, 还有过去你们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大家都心知肚明, 家人一场, 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就此收手,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方砚修却像是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转而把话题转向孟瑶:“什么林家,不是弟妹的娘家人吗?大家都是一家人, 干嘛说得那么生分。”
他完全不再掩饰自己了解林家底细的事情,看向孟瑶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还是说孟小姐已经被剔出林家了?确实,一个靠着模仿林玥,哗众取宠才能混出来点名声的网红,要不是嫁进了方家,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这话极其侮辱人。方槐序脸色瞬间沉下,正要发作,孟瑶却拦住了他,轻笑一声:“我做什么的不劳你费心,至少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像有些人,顶着方家的名头,做的却是蛀空家底、吃里扒外的勾当,论起资格,一个连自己位置都摆不正的养子,有什么脸在这里质疑别人够不够格?”
这话精准地刺痛了方砚修,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阴鸷:“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得够清楚了”,孟瑶毫不退缩地嘲讽:“只准你揭别人的伤疤,不准别人提你的痛处?”
眼看着方砚修就要发作,方槐序适时组织了话题:“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方怀瑾来了也是一样的,别转移话题了,你知道我找你们是为了什么,我没兴趣和你们的恩怨纠缠在一起,更没有想过要和你们争家产,要怎么闹是你们的事情,但如果再牵扯到我身边的人,我不会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需要你给机会?说的像是你施舍的。”
方砚修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积累已深的怨恨:“那本来就该是我们的,我从六岁开始就在老头面前伏低做小,替他打理那些他不愿意沾手的脏活累活,凭什么最后什么好处都要落到你这个白眼狼手里?那本来就该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