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深夜食堂与真心话

　　肋骨骨裂需要静养，意味着沈明晞暂时告别了球场和大部分剧烈活动。这对习惯了高强度学习和运动的她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

　　顾淮之将“追求”二字落实到了极致，且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让她连拒绝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包揽了她的一日三餐，不再是以前那种“顺便”带回，而是变着花样从学校内外各家口碑餐厅带来营养均衡的病号餐，美其名曰“促进骨骼愈合”。

　　他会准时提醒她吃药，甚至在她因为看书入迷忘记时，直接倒好温水送到她手边。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大堆专业书籍和前沿论文的电子版，说是给她“卧床期间解闷”，实则每一份都精准地契合她的研究兴趣。

　　更让沈明晞无奈的是，他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晚上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宿舍，美其名曰“监督病号休息”，实则就是守着她。

　　宿舍里不再有之前的剑拔弩张，也没有刻意营造的安静，而是多了一种平淡又温馨的日常感。他处理他的公司邮件，她看她的书或文献，互不打扰，却又气息交融。

　　这天深夜，沈明晞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有些失眠，加上肋部隐隐作痛，更是辗转难眠。

　　她轻轻起身，想去倒杯水，却发现顾淮之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电脑屏幕还闪烁着幽光，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微蹙着。

　　沈明晞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帮他关掉电脑。

　　走近了，才看清屏幕上是一个复杂的项目收购方案，旁边打开的聊天窗口里，最后一条消息是苏婉发来的，语气担忧：「淮之，别熬太晚，身体要紧。你爸爸今天情况稳定些了，勿念。」

　　沈明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白天在她面前表现得轻松自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原来背后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

　　她正要伸手关掉屏幕，顾淮之却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刚醒时的朦胧，但在看到她时，瞬间变得清明而柔和。

　　“怎么醒了？伤口疼？”他坐直身体，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却第一时间关心她的状况。

　　“没有。”沈明晞收回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口渴，倒点水。”

　　顾淮之站起身：“坐着，我去。”

　　他很快倒了杯温水回来，递给她。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地触碰，两人都微微一顿。

　　沈明晞接过水杯，小口喝着，房间里只剩下她轻微的吞咽声。

　　“饿不饿？”顾淮之忽然问。

　　沈明晞愣了一下，老实地点点头。晚上为了吃药吃得早，现在确实有点饿。

　　“等着。”顾淮之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

　　半小时后，宿舍门被轻轻敲响。顾淮之出去了一下，提回来一个保温袋，里面是两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港式云吞面。

　　“这附近唯一一家营业到凌晨两点的店，他家的云吞和汤底都是一绝。”顾淮之将一碗面推到她面前，递过筷子。

　　沈明晞看着那碗在深夜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面，心里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

　　两人就着昏黄的台灯，安静地吃着夜宵。温暖的食物下肚，驱散了深夜的寒意和身体的些许不适。

　　“公司的事情……很麻烦吗？”沈明晞放下筷子，轻声问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问起他的事。

　　顾淮之动作顿了顿，抬眼看着她，昏黄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纯粹的关心。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很放松：“还好，能应付。只是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想趁火打劫而已。”

　　他没有细说，但沈明晞能想象到其中的凶险。

　　“你呢？”顾淮之反过来问她，“女扮男装，不累吗？”

　　沈明晞沉默了片刻，看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缓缓开口：“累。有时候会觉得透不过气，要时刻注意言行，害怕被发现。”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这份伪装带来的压力。

　　“但是，”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想到能证明自己，能摆脱‘沈家大小姐’这个光环，真正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认可，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顾淮之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独立、自信、充满生命力的光芒，比他见过的任何珠宝都要璀璨。

　　“你很厉害。”他由衷地说，“无论是作为沈曦，还是沈明晞。”

　　这句夸奖，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沈明晞心动。她低下头，掩饰着微微上扬的嘴角。

　　“顾淮之，”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之前……为什么伪装成纨绔？”

　　顾淮之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平淡：“我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很快再娶。那时候年纪小，觉得他用情不专，心里有怨气，就用堕落和叛逆来反抗。后来……发现用‘纨绔’这层皮，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也能麻痹一些对手，就习惯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沈明晞却能感受到那份深藏的、属于少年时期的伤痛和后来的无奈。

　　“不过现在，”他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我找到了必须认真起来的理由。”

　　他的眼神太过直接，沈明晞的心跳再次失控。她慌乱地移开视线，站起身：“我、我吃饱了，先去睡了。”

　　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淮之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她心里的防线，正在一点点瓦解。

　　这个深夜，一碗热汤面，几句坦诚的交谈，比任何华丽的追求都更能靠近彼此的心。

　　窗外的月色悄悄漫进室内，温柔地笼罩着两个各怀秘密、却又在慢慢向彼此靠近的年轻人。

　　长夜漫漫，但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滋长，破土而出。

第24章 归队与暗流

　　静养了两周，在医生确认骨裂处愈合良好后，沈明晞终于被允许进行一些恢复性训练。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球场。

　　归队那天，周子轩等人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李锐甚至还别扭地说了句“回来就好”，显然之前沈明晞的受伤和她在球场上的表现，已经赢得了这个硬汉的认可。

　　只是大家看她和顾淮之的眼神，总带着点心照不宣的暧昧。毕竟，顾淮之那天抱着她离场的画面太过震撼，之后又鞍前马后、形影不离地照顾，想不让人多想都难。

　　沈明晞对此只能选择性无视，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恢复训练中。她知道自己缺席了关键比赛，内心充满歉意，训练起来比以往更加拼命。

　　顾淮之没有阻止她，只是在旁边密切关注着她的状态，确保她不会过度劳累。他的指导依旧严格，但少了之前的戏谑，多了份沉稳的引导。

　　“节奏慢一点，感受发力。”

　　“传球时机把握得很好。”

　　“防守位置再提前半步。”

　　他的声音冷静而专业，让沈明晞能够完全专注于篮球本身。她发现，抛开那些复杂的情感纠葛，在球场上，他们依然是天衣无缝的搭档。

　　队伍的默契在磨难后不降反升。周子轩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顾淮之对这次联赛的重视，训练格外卖力。半决赛有惊无险地拿下，他们成功挺进了决赛。

　　决赛的对手，是另一支由体育特长生组成的强队，实力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强劲。

　　就在队伍紧锣密鼓地备战决赛时，顾淮之变得更加忙碌。他待在宿舍的时间明显减少，即使回来，也常常是深夜，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和疲惫。

　　沈明晞能感觉到他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暗流。她偶尔会在他书桌上看到一些写着“紧急”、“风险评估”字样的文件袋，或者听到他压低声音在阳台打电话，语气冰冷地部署着什么。

　　她没有多问，只是在他又一次深夜归来，揉着眉心坐在书桌前时，默默地将一杯温好的牛奶放在他手边。

　　顾淮之动作一顿，抬起头，眼底带着血丝，却在她平静的目光中慢慢柔和下来。

　　“谢谢。”他端起牛奶，温度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似乎也驱散了一些寒意。

　　“决赛……没问题吧？”沈明晞轻声问。她指的是篮球决赛，也隐约指向他正在面对的家族风暴。

　　顾淮之喝了一口牛奶，浓郁的奶香在口中化开。他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脸庞柔和而坚定。

　　“嗯。”他点了点头，语气笃定，“都会解决的。”

　　他没有多说，但沈明晞却奇异地相信了他的话。这个男人，平日里看似散漫不羁，一旦认真起来，似乎真的有能力掌控一切。

　　决赛前夜，顾淮之意外地没有处理公务，而是早早洗漱，准备休息。

　　“明天，”他躺在床上，看着对面床上模糊的轮廓，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无论结果如何，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沈明晞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我们的目标一直是冠军。”

　　顾淮之低笑一声：“我知道。我是说，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沈明晞的心微微一动，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却并不尴尬。

　　过了一会儿，顾淮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郑重：“等决赛结束，有些事情，也该彻底解决了。”

　　沈明晞明白，他指的不仅仅是篮球联赛。

　　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在黑暗中悄悄握紧了拳。决赛，不仅仅是为了奖金和证明，似乎也成了某种……转折点。

　　窗外，月朗星稀。

　　决赛的号角即将吹响，而隐藏在赛场之外的、关乎家族与未来的更大博弈，也悄然临近了关键时刻。

　　两个年轻人的命运，在篮球与硝烟的交织中，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第25章 冠军与月光

　　决赛日，体育馆主馆座无虚席，气氛热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对手是去年的亚军，身体素质和技术都极为出色，比赛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焦灼。

　　沈明晞首发上场。伤愈归来的她，动作似乎比以往更加沉稳犀利，眼神里燃烧着灼灼的战意。顾淮之依旧是队伍的绝对核心，他的每一次突破、分球都牵动着全场的心跳。

　　比分交替上升，悬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节。

　　距离比赛结束还剩最后两分钟，双方战成平手。球权在对方手中，一次耐心的传导后，对方射手在底角获得了空位机会，跃起投篮！

　　篮球划出高高的弧线，眼看就要命中——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杀出，是顾淮之！他拼尽全力跃起，指尖堪堪擦到篮球的下缘！

　　球砸在篮筐前沿，弹了出来！

　　“篮板！”无数人呐喊。

　　篮下肌肉碰撞，乱成一团。就在篮球即将被对方中锋抓下的瞬间，一个更加灵巧的身影腾空而起，在空中倚住对手，凭借着出色的弹速和判断，硬生生从对方手中将球点拨了出来！

　　球飞向外线，被周子轩拿到。他没有犹豫，立刻将球传回给已经落位到三分线外的沈明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身穿7号球衣（沈明晞的号码）的清瘦身影上。她接球，屈膝，起跳，出手——动作一气呵成，冷静得如同精密仪器。

　　篮球在空中旋转，划破喧嚣，带着所有人的期盼，径直坠入网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