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面前,总是笑着的, 始终那样幸福。
可是现在却是绝望又伤心地哭泣。
蓝小波对她哄道:“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好吗?”
陈酒酒摇了摇头:“是谁杀了你?”
蓝小波被她问得突然鼻子一酸:“没人杀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酒酒,是你以前不知道。”
他确实没有经历过她这样的女孩儿。
成年人的感情, 是利益交换你情我愿, 很少用得着强迫。
蓝小波从来没有想过, 跟小女孩儿办事儿会这么困难。
每一步都很困难。
他不能看她失望的眼睛, 不能听她哭泣的声音,不能放开她挣扎的手,不能在意她颤抖的身体。
只要碰上一样, 就顿时没了兴致。
陈酒酒哭着说道:“不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没人爱,无法结婚,都不是应该被嘲笑的事。你是不是,被什么人伤害或者刺激了,才会对我做出这种事?”
蓝小波苦笑道:“成年人心态哪会有那么弱,做坏事是不需要那么多理由的。酒酒,我就是纯粹的坏,你之前没发现而已。”
“波叔,你不想被爱吗?你做了这样的事后,不会再有女孩子爱你的,永远不会。”
直到现在,她仍旧在劝说他,或者说拯救他。
告诉他,他有被爱的可能,只要从现在开始回头就可以。
最极致的善和最极致的恶,在流动的极光下,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
矛盾而冲突的信念,激烈地交织在一起。
互相把对方的心击得粉碎。
他想拥有她的一切,特别是想要她爱他。
不用太多,一点就够了。
可是,应该不太可能。
“这么多年了,我都没遇到爱我的人,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了,但我知道我爱谁。酒酒,我爱你。”
陈酒酒绝望地说道:“我不爱你,我很痛苦,你别压在我身上!”
蓝小波心里也觉得很难受。
他想不通她怎么会不愿意,为什么换了以往任何一个女孩儿来,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可是偏偏她不愿意。
“做我的太太,会很幸福,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更不可能吃一点苦。你过得会比在陈家还要好,我什么都由着你,听你的,好不好?”
陈酒酒哭着对他反驳道:“你半点爱都不懂,只是欲望的奴隶,还妄图把我也变得和你一样麻木。这世界上的一切,我原本就都拥有着,不用你给我任何东西。我不可能和你走入婚姻,也过不了这样的日子。”
蓝小波终于放开了她,从她身上缓缓起来,坐在地上粗喘着气。
他被她说得确实很受伤。
让他多年以来信奉的人生观,瞬间崩塌。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往对任何女人都没有这样卑微过。
她还是拒绝他。
可见,她是真的不爱他,甚至连爱上他的可能都没有。
陈酒酒抱着受伤的手腕,从地上艰难地坐起来,刚想逃离他的身边,却突然被蓝小波抱住了小腿。
正是她之前受伤的地方,伤口因为外力作用被瞬间扒开,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酒酒,我不喜欢强迫,可我是真的爱你。你跑吧,方圆几百里,都有我的人,等你跑累了,就不挣扎了。”
说完,他松开了她。
陈酒酒面对着他,先是缓步后退着。
在确定他不会突然从后面袭击自己时,突然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着。
可是她又怎么跑得过一个成年男人呢?
蓝小波在夜色下,狂追着。
是在追她,也是在追过去的每一个离开他的女人。
以前他可以心甘情愿地放那些人走,是因为确实不怎么爱,况且睡也睡腻了,没什么新意。
可是陈酒酒,他不会再放过她了。
陈酒酒仿佛能听见,蓝小波的喘气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害怕地往前方奔跑着,不敢有片刻松懈。
直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蓝小波的人,立刻抽身逃了出来,却被再次拽进怀里。
陈酒酒崩溃地说道:“放,放开我!”
“是我。”
她缓缓地抬起头,哭着对他问道:“你,你也是,蓝小波的人吗?”
裴斯律看着她,向来平静的眼眸中,溢出浓重的心疼:“不是。”
陈酒酒低下头,不再直视他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那就,放开我,不要拦着我。”
她还是把他当成了拦她的人。
裴斯律觉得无可奈何,她还真是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
要信任就都信任,要么就全都不信任。
有时候,倒也不用如此平等,稍微偏心一些也没什么关系,上天也不会因此而惩罚她。
他缓缓地松开她。
陈酒酒抱着脱臼的手,仍旧不遗余力地往前跑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极了打雷的声音,整片天空都亮了一下。
可是她无暇顾及,只知道一直往前跑。
最后,跑了不知道多久,在看到几名当地的女警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倒在了她们怀里。
可她不知道当地的语言。
只能用匮乏的英语说道:“hope me!呃,不对,是help me!那个什么SOS!”
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
她真的好愧对自己的英语老师。
学了半天语法,遇到紧急情况,还是只知道这几个单词。
陈酒酒被她们带上了警车,车上暖风开得很足,她的手渐渐地暖了起来。
裴斯律坐在后面的车上,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很想和她坐同一辆车,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她现在不适合看到任何男人。
陈酒酒做完笔录,脱下衣服留作证据后,被安置在当地的酒店。
裴斯律请了佣人进去照顾她。
可是她躲进柜子里,不许任何人打开柜子。
一连五天,不吃不喝,躲在里面,从未出来过。
回家反省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了,裴斯律让陈家的佣人帮她请了病假。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垮的。
期间他让佣人送了很多食物进去,都是请国内的顶级厨师做的。
放在柜子外面,送完就离开。
可始终都没见她动过筷子。
一个那么爱吃的人,突然就吃不下东西了。
裴斯律觉得上天真是残忍。
如果当初他没有留她一个人在酒店,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他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哪怕会引起应激反应,他也必须见到她。
至少也要吃一点东西。
裴斯律开门之后,很轻地咳嗽了一声。
因为之前进来的都是女人,他怕突然进来一个男人,会导致她不习惯,所以希望她提前适应一下。
柜子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他知道她是在确认柜门有没有关好,甚至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在关闭着。
裴斯律在柜门外面,屏住呼吸缓慢地坐了下来。
他温声哄她道:“兔子妈妈回来啦,小兔子可以把门打开吗?”
没有任何回应,连拒绝的声音都没有,门还是那样紧闭着。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陈酒酒都要忘记外面有人存在时,突然听他轻声说道:“对不起。”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可是并不想理他。
因为,她已经不确定,别人是真的想道歉,还是……还是想利用道歉来对她做什么事。
蓝小波留给她的阴影太重了,重到哪怕她躲在柜子里,都害怕他会突然闯进来。
“那天,我应该带你一起下去的。说好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可还是把你留在了那里。你做得很好,没有给任何人开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蓝小波是刷房卡进去的,房卡是特批的,这也是陈酒酒误以为是爸妈让他来的主要原因。
不是她没有防备心,是坏人太懂得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