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性好,想起夏梨说的,她和他有很多一起做过的事,心里又泛上酸楚。却又非要找虐似的过一遍又一遍。
他将她说过的那些事低声重复:“牵手、拥抱、接吻……”
尽管他声音放得低,但夏梨还是听到了。起先以为他在念咒语,要诅咒她。后来才听清,他在重复她所说的,和陆远舟一同做过的事。
都怪她用耳朵看他,越听越清晰。实在受不了,她正视他道:“你想说什么,可以不要这么莫名其妙阴阳怪气吗?”
他朝后靠,嘲讽的口吻:“我阴阳怪气什么了?”
“你重复我的话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多念几遍加深印象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那是我们以前做过的事,麻烦你搞清楚,我们之间的事并不需要你来记住。”
她放下这句狠话的时候声音很冷,很生气,以至于到后半句的时候,分贝陡然拔高。
裴澈安静下来,应该说整架飞机上只能听见外面的气流声,机舱内安静得要命。
这句话说出口,夏梨觉得自己或许有些过头,但又没办法,她说的是实话,他们之间的事本就不需要他来记住。
但他念这么多遍,很显然已经记住了。
“后半部分没说完吧,当时和我接吻了。还做过什么?一起告诉我。”
“你有病吧。”哪有人对这些事这么执着的,她又没有拿笔记本去记,能在脑海里存下来的都是她印象深刻的。
而且事情那么多,他来得那么突然,她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记得起来那么多事,所以有几件是她脱口而出编的。
见她不愿意说,裴澈向她靠近,“要不然这样吧,你回忆一下,什么事情和我做过,却没和他做过怎么样?”
夏梨真不想再和他说这件事了。
而裴澈却已经开始,“首先,最近的,他没和你结婚,其次,刚刚我们做的事你有和他做过吗?”
实际问这个问题很没品,裴澈明知道她和自己做的时候经验为零,但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嘴,今晚的他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到会为了这种事情反复问,还渴望听到夏梨的回答,想听她否认一切。
夏梨不会回答他这种问题,他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他想要的本来就不是确切的答案,他想要的不过是夏梨对陆远舟的否认,对自己的肯定。
可能还是觉得不妥,裴澈忽然补充道:“那他一定没洗过你的内裤吧,我洗过。”
第42章
夏梨睁大眼睛看着他, 瞳孔微微发着颤,她从没想过裴澈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有点懵。
情绪是在后面慢慢反上来的,说是愤怒好像也谈不上,更多的一种震惊、难以置信、再加上一点害羞。
糅杂在一起让她顿时失了声。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还是带着红的, 再加上发懵的眼神, 茫然的表情, 看起来很傻,特别傻。
“你……你能别老是莫名其妙说这些可以吗?”夏梨逐渐找回自己的思路:“谁提的, 我根本就没有提这件事,你不要总是跑偏行吗!”
找到自己的思路后, 夏梨后半句话都有了底气,音量都增高了。
“哪里跑偏了?”他一只手搁在膝盖上,食指有节奏地缓慢敲打,神色不虞, 眉眼间聚起的凌厉还没有消散。
“我们刚刚说的就是有什么事你和我做过却没和他做。我洗过你的内裤,他没洗过,这件事难道不沾边吗?还是说, 他也洗过,你和他一起做过的事多到数不清了。”
“牵手、拥抱、接吻。”说着他看着舷窗外笑了一声,很短的一声气音,带着恼怒的成分。
“你能不能别提这个了。”夏梨也生气了,都多少年前的剩饭了,还被拿出来炒。
裴澈忽然坐直, 身子向前, 一把拉住夏梨环着臂的小臂,轻松一握便紧紧环住了。
夏梨重心不稳,惯性向前栽倒他的怀里。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 抬高她的臀,让她在自己的腿上坐好。
进入平流层后,安全带早就解开了,夏梨后悔死了,她就该一直系着安全带,也不至于现在要这样坐在他的腿上,就连上身都要倚靠着他,整个人都在和他亲密接触。
下一秒她的手指间被他的手指穿过,紧紧扣住她的手。
夏梨下意识就要甩手,谁知他握得那么紧,根本就甩不动。
“你闹够了没有!到底要……”
下一秒,她的唇瓣被他的舌顶开,这个吻来势汹汹,甚至吮出水渍声响。夏梨头脑过电般想起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她才被某人吃干抹净,嘴唇发麻到失去知觉。
脑袋往后仰,他就追,一手扣住她的肩,把她往怀里压。
十指相扣的手没有松开,夏梨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用力推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开,手肘还没有支起来就又被折叠下去。
她用力摆动脑袋的弧度,潮湿的吻终于擦过她的下巴落在她的锁骨上方。
他额头抵着她的颈侧低低喘了几口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问:“是这样的牵手拥抱和接吻吗?”
夏梨想要呛他,告诉他是,没错,就是这样。
但她做不到。陆远舟又凭什么成为他们之间的调和剂。有些人是注定不可能在背地里拿出来调侃的,陆远舟就是。
拿来作为调侃的筹码同时也是对自己青春的亵渎。
她没有必要为了这一出输赢就说些根本没可能的话。
“又不说话。”他用力捏住她的两颊,迫使她的唇张开,露出贝齿和刚刚吃过的软软的小舌。
调整角度仔细往里瞧,他笑了,说:“嘴巴没亲坏啊,怎么不说话。有这么难说吗?还是不想说啊,你和他的事情就这么说不得是吗?要为他打掩护还是为你的心打掩护。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她抓住他绷着青筋的手,往后仰着脑袋脱了他的力,或者说他到后面就没使力,就这么放开了她。
“我真是受够你了,”她说:“没有,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没有这样牵过手,没有这样被他拥抱过,也没有和他这样激烈地接过吻。他不是你这种动不动就啃人的人,他温和有礼,绅士善良,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们互相尊重互相鼓励,我们很早很早就分手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裴澈怔然,夏梨想起还有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哦,还有,他没有给我洗过内裤,这是你一个人的特权你满意了吧,洗衣奴!”
吵架的时候语速总是很快,夏梨的语速是裴澈有时候都跟不上的程度。
半晌后,他反应过来,嗤笑一声,低声念道:
“温和有礼,绅士善良……你对他的评价还真高。他是你的白月光了吧,可惜了,白月光顶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在做些不该做的事情。你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谁告诉我的吗?就是这位温和有礼,绅士善良的白月光。他亲自来到我们的婚礼,亲自找到我,亲自对我说了和你从前的一切。”
“老婆,你看走眼了,这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特意跑来挑衅我呢。”
这下换成夏梨愣住,她以为这些都是裴澈去查的,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陆远舟特意跑来说的。
他要干嘛?疯了是不是?
忽然之间,裴澈觉得陆远舟的威胁全无。原来就只是个会在夏梨面前装温良的人,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花花肠子。
现在他把真相说出来,夏梨肯定白月光滤镜碎一地,失望透顶。
他应该早点说的。
“还有,洗衣奴这个称呼又是什么,搞得好像古代人似的,有没有现代一点的称呼。”
夏梨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叫洗衣机好了,够现代了吧。”
裴澈笑出声,牵着她的手揉了揉,“要不要去洗澡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没这么快到。”
惊叹于这人的变脸速度,夏梨嫌弃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直接抱着她站起来,“好了去洗澡吧。”
“你放我下来还有别人在。”随行的还有乘务人员,只不过两人登机之后,都看得出来这对新婚夫妇在冷战,后来又忽地吵起来,到现在都没人敢出来打扰他们。
锤着他的胸膛,夏梨的脚终于落地,被裴澈牵着往里间走。
莫名其妙地争吵又莫名其妙地和好,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夏梨已经搞不清楚这人的底线在哪了。
她坚决要自己洗澡,裴澈不放心,怕她洗着洗着低血糖晕倒,非要挤进来一起洗。
还好他真的就是给她洗澡,没做别的,给夏梨洗完才给自己洗。
一晚上洗了两个澡,夏梨已经困得连吃饭都没力气了,穿着睡衣倒在床上,就连被子也没来得及盖,就这么蜷缩着睡下。
裴澈出来时只看到夏梨缩城很小一团,应该真的很累了,她呼吸声都变得很重。就连裴澈把她抱起来重新给她盖上被子她都没醒。
在飞机上迷迷糊糊睡过去又醒来,终于在第二天夜晚抵达了大溪地。
这是夏梨第一次来大溪地,却不是裴澈的第一次。
他对大溪地比较熟悉,所以全程都是他来安排,下飞机便有专人接送到了酒店。
夜晚的温度适宜,刚下飞机时夏梨还感觉有些凉,裴澈随身携带了外套给她穿上。
先到的是塔希提岛,服务生将行李送到他们的套房,还对裴澈说了句什么,裴澈喜笑颜开说了句谢谢。
这里人说的都是法语,夏梨不会法语,所以听不懂服务生说的,但听懂了裴澈的那句谢谢。
裴澈的法语说得很流利,夏梨坐在有着波西米亚风情的房间沙发上时才醒悟过来这次被他给骗了。
说什么来大溪地度蜜月有多么美好,但实际却是她和当地人交流都困难,便只能依靠裴澈。
房间门关上,裴澈也坐到夏梨身边,他下飞机前换上一套亚麻老钱风的短袖衬衣,很是慵懒,坐下时带着一阵特调香水的淡香。
旅途劳顿,虽说差不多睡了一路,夏梨还是有种脚不着地的感觉。
出发前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多大解决,在飞机上又吵了一架。
仅仅是最后裴澈忽然变脸似的心情又好起来而已,夏梨并没有从这种矛盾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她状态不佳,裴澈坐过来时都没有什么反应,眉心蹙着,很明显是凝神思考着什么事情。
裴澈一只手放到后面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顺着握住她的脖子,轻轻摩挲着她大颈侧凸出的筋脉。
和她离得很近,且就在耳边,声音也放得很轻,房间就两个人,再走神不至于听不见他说什么。
“在想什么?”
夏梨在飞机上的这一天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出门被这样闹一遭,她心情不可能会好。
“少管我。”
她抬起一只手要打掉裴澈的手,与此同时也打算站起来离开裴澈身边。但忘了裴澈还有只手放在她身后,那只手忽然紧握住她的臂膀,手臂下沉,她又坐实在沙发上。
“怎么还是这么大火气,还没撒完气?”他的手一直放在夏梨脖子上,身子稍向前倾,侧坐着,看着夏梨说的话。
夏梨也看向他,正要开口说话,唇瓣又被他堵住,考虑到她此刻心情不佳,他动作也轻柔了很多,轻轻吮吸,而且时间没有持续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