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很快回了一个笑的表情,后面跟着:【没空,下次吧。】
等他收拾好,重新上车驶向母亲家的时候,那股情绪还在,不光没消,反而像积在胸腔里的热气,越压越胀。
他忽然很想,看她彻底乱掉的样子,乱到,再也装不回那副淡漠的壳。
初七下午,天色渐渐暗下来,街灯初上,周越从健身房出来,还是有点凉,他一边把帽衫的帽子戴上,一边往家里走。
远远的,就看见台阶扶手旁倚着个熟悉的身影,昏黄的路灯落在她发尾,染出一圈细碎的光。
“出这么多汗,也不知道落落汗再回家?”夏知遥双臂抱胸,声音里带着嫌弃,却又像不经意地等了很久。
周越脚步一顿,微愣片刻,随即笑出声来:“你来干什么?”
“干你。”她抬眸,语气里都是调皮。
周越被噎住,忍不住低低笑骂:“操,这不是我们男人才说的话吗?”
“那你是不给干?”她眉梢一挑,像用手在抚摸着他最敏感的那块神经。
他笑着摇摇头,抬手晃了晃钥匙,示意她往前走:“先吃饭,行不行?”
“春节这几天都是大鱼大肉的,吃点清淡的吧。”她边说边从台阶上下来,步子自然地跟在他身侧,像是今晚的去向早就替他安排好。
周越带她去了家云南菜,想着吃点酸辣的,野山菌之类的,说不定夏知遥能有点胃口。
酸汤虾一端上来,红亮的颜色衬得酸汤更显诱人,周越把盘子端过去,连虾带汤到夏知遥碗里,“尝尝。”
夏知遥低头,筷子轻轻碰了下那块虾肉,没说话,直接送进口里,咬开时酸辣的汁水一下子在口腔里炸开。
薄荷牛舌卷紧接着上桌,蘸一点秘制蘸水,味道辛辣又清爽,煎豆腐被煎到外皮金黄酥脆,筷子一夹,里面还是热乎乎的嫩白豆腐,淋上蒜香酱油,混着野生菌的香味,热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夏知遥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这种不经意的对视,反而比正面交锋更让人心头一紧。
见手青最后才被端上来,碧翠欲滴,锅盖一揭,热气带着山野的鲜香翻涌而出,像是要把整张桌子都笼在其中,香气厚重而清冽,夹着一丝独有的菌香,勾得人胃口大开。
夏知遥慢慢夹起一筷,细细地嚼着,齿间溢出的清香和微苦在舌尖交织,她放下筷子,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说,咱俩要是吃这个中毒了怎么办?”
周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眼看她,唇角勾起一点不以为意的弧度:“死肯定是死不了。”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顶多……会看到点幻觉。”
夏知遥挑眉,像是在故意追问:“什么幻觉?”
周越没立刻答,筷子一顿,忽然探着身子凑近她,气息带着汤里的热气,落在她耳边,低低笑了一声:“比如……你骑在我身上,自己动。”
夏知遥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唇角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那是幻觉吗,这不是前几天才发生过吗?”
周越慢悠悠地夹起一筷菜,笑意更深:“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眼底的笑像是埋了火,没急着烧,只等风一吹便能点着,“幻觉里,你求着我别停。”
这一顿饭吃得不紧不慢,末了,店员端上来一杯盛在冰镇高脚杯里的玫瑰冰淇淋,夏知遥没什么犹豫,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神情像是在认真对待一件微小却重要的事。
周越看着,心里暗暗惊讶,她今晚吃得比平时多,几乎是她平日一天的饭量。
他收回视线,唇角却还是忍不住勾起一点弧度,这点细小的变化,比冰淇淋更甜。
周越付了账,站起来:“走吧。”
“去哪?”
“你不是说……干我吗?”他低头看着她,眼神炙热。
回到家,门才“咔哒”一声关上,周越就反手将她压在门板上,唇毫不犹豫地覆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急切,也带着长时间的压抑与不耐,他的手沿着她的后背探进外套里,动作熟练而迫切,像是早就忍了很久。
夏知遥被他吻得有些喘,手却反握住他帽衫的领口,眉眼间带着一丝揶揄:“一身汗味。”
周越低低笑了一声,指尖已经解开她衬衫的扣子,唇与呼吸都未曾离开她:“一会再去洗,明天上班忙吗?晚上别走了。”
“后天飞新加坡,去Nexora那边续约。”她偏过头喘了口气,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像是从唇间溢出来的热意,“你呢?”
“香港,大湾区那个综合体项目。”他的唇贴在她锁骨上,呼吸灼热,声音闷在肌肤间,带着点燥意和不安分。
夏知遥一边勾着他的脖子,唇齿在他肩头轻轻咬了一下,语调却像在会议室里评估方案:“那个项目要是拿下来,我们半年的利润就稳了。”
“是啊,”周越抬眼,眼神在暧昧的光影里压得很低,唇角带着一丝笑,“所以难啊。”
两人一路缠到床边,衣物沿途散落,呼吸交错得急促,周越的动作忽然停住,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眉心轻蹙。
夏知遥半睁着眼看着他,唇角带着一丝讽意:“怎么了?”
周越低下头,咬住她耳垂,呼吸在颈侧辗转,带着浅笑:“我们为什么总是在床上聊这些?”
夏知遥仰头笑了一下,手指从他后颈一路滑到肩膀:“那你想聊什么?”
“聊你。”他的吻没停,声音闷在她锁骨那一带,“聊我们什么时候能在床下,也好好说两句。”
夏知遥被他吻得有些发软,笑着推了他一把:“那你现在闭嘴行吗?”
周越低笑,“行。”
第63章 Chapter 63 周越却像没看到……
清晨, 夏知遥在一片安静中睁开眼,第一眼便对上近在咫尺的侧脸,周越睡得很沉, 呼吸沉稳而温热, 规律地拂在她颈侧。
他的手还搭在她腰上,掌心的重量与温度让这份距离显得更近。夏知遥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目光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随即又缓缓合上眼, 不打算惊扰这片静止的时刻。
过了片刻,她才在不动声色间抬起手指,将他覆在腰间的那只手轻轻拿开, 缓缓起身,指尖先掀开一角被子,确认没有发出声响, 才轻轻下床,推门进了洗手间。
台面上摆着她的牙刷、护肤品、化妆包,因为次数多了, 来周越这里过夜的物件也一点点留下,如今几乎凑齐了一套。
她俯身接水刷牙,泡沫在唇边泛白, 冷水拍上脸, 冰意驱散了困意, 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沉静, 眼尾那点浅浅的红痕没有刻意遮掩。
她伸手拧开化妆包的拉链, 动作熟稔地化妆,等一切收拾妥当,镜中人已经换回白天那副利落干练的模样, 仿佛床上的温度与昨夜的情绪,只是晨光里被悄然折叠的一段梦。
她化好妆时,周越也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扣着衬衫纽扣,眉眼清朗,神情带着一夜好眠后的轻松与神清气爽。
夏知遥转身去了厨房,磨豆、煮水,动作熟练而安静。
等咖啡的间隙,她瞥见周越站在阳台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烟,低头看着手机。晨光从肩头滑落,映出一圈淡淡的雾气。
“少抽点吧。”她淡淡提醒。
“就一天两三根而已。”他不紧不慢地回,烟雾在唇间散开。
咖啡煮好后,她将杯子放在餐桌上,又从冰箱里取出昨天买的开心果面包。
周越掐灭烟,坐在餐桌上,喝了口咖啡,咬着面包,语气随意:“我一会儿先去总部跟郑总开会。”
“嗯,我九点有个会。”夏知遥也接着说。
一切都井然有序,正常得近乎刻意,仿佛昨夜那场炽热缠绵,只是被清晨收拢、封存的幻觉,从未真正存在过。
周越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这样的对话,像极了老夫老妻间,熟稔到连语气、节奏都带着默契。
只是这份默契背后,并没有真正的归属感,像是他们之间唯一稳定的,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关心。
从前的那些时间,有的早晨也是周越先醒。
天色还暗着,他安静地躺在那儿,看着她侧脸埋在枕边,呼吸轻缓而沉静。偶尔,发丝会落在唇边,他会伸手替她拨开,却没有惊动她。
等她睡得更熟,他才轻轻下床,换好衣服,从书桌上带走昨晚翻到一半的文件,关门前,目光会在她的身影上停一瞬、
门被轻轻带上,周越已经在客厅里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神情,坐在沙发前,低头敲击着笔记本键盘,神态专注得像一夜未曾被打扰。
夏知遥醒来后,自己开门走出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听到门的细响,他抬起头,目光淡淡落向她,像往常一样,说了声:“早。”
这种清晨的寂静,渐渐成了他们最稳定的模式,夜晚属于夜晚,清晨属于清晨,身体可以近得像最后的救赎,情感却始终在后退。
偶尔在会议室里对视,哪怕眼底带着疲惫,也不会有一句关心。
后来,这样的夜晚多了起来,不是频繁到令人堕落,却刚好够让人上瘾。
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可在下一场酒局之后,又会悄无声息地重演。
他们不谈感情,却在黑夜里默契地把彼此当成唯一的出口,天一亮,便各自戴上面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等夜色降临、酒液入喉,那点沉默的、压抑的渴望又会缓缓苏醒。
谁都没说出口,但心里都清楚,他们从未真正放下,也从未真正拥有。
第二天,周越和助理许诺飞去了香港,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周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手机屏幕,没有她的消息。
想了想,也算正常。夏知遥后天要飞去新加坡,去Nexora那边,行程恐怕比他还紧。
他甚至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在办公室里对着满桌的文件,神情专注而冷静,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
他收回视线,把手机开飞行模式上,外面的天色沉在机翼下,云海翻涌。
许诺在旁边继续汇报:“到了之后直接去港商集团见董事,下午去现场,晚上宴请。”
“好。”周越语气淡淡,像是在回应行程,也像是在应付心里那点莫名的空落。
在香港的几天里,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会议、考察、应酬,夜色里的维港灯火流转,他站在酒店阳台上接电话,语气礼貌而疏离。
许诺把文件放好正准备走,只看到他垂着眼抽烟,半截烟在风里忽明忽暗。
凌晨,周越又一次从浅睡里醒来,意识还半沉在梦境里,枕边的余温似乎还在,他下意识伸手过去,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的空,被褥里空无一人。
他这才慢慢清醒,呼吸间带着一点莫名的落空感,抬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未读消息,是夏知遥发来的。
不是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新加坡夜色下,鱼尾狮喷泉被灯光镀成金色,水花在长曝光里像一条弧形的白练,画面构图严谨,显然不是随手一拍。
周越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唇角忍不住往上翘。心里那点被清晨冷空气侵入的空落,就算她什么都没说,也足够让他美滋滋地重新躺回去。
谈判顺利结束,合作方热情地请他们去吃地道的粤菜,周越不动声色地寒暄着,举手投足间一如既往地稳重得体,连笑容都恰到好处。
可在举杯换盏的间隙,他的心思早已开始游离,盘算着下午空出来的几个小时,要怎么打发。
回到酒店门口,助理许诺低头刷着手机,笑着提议:“周总,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正好想去中环帮我女朋友买个礼物。”
周越原本想拒绝,他向来不爱逛街,可“女朋友”“礼物”这几个字,让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夏知遥,干练的西装、细高跟,肩上总是那只容量惊人的大包,走路带风。
忽然间,他很想看看,如果她换一个小巧的包,会不会让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走吧,你要买什么?”他淡淡应了一声,语气仿佛云淡风轻,可许诺没注意到,他的脚步比刚才快了几分。
许诺笑道:“那可多了,她让我带护肤和化妆品。”
许诺径直去了另一层挑礼物,周越独自乘手扶梯上行,视线在香奈儿那抹经典的黑白色调上停了片刻。
柜台的灯光打得极巧,黑色珍珠链条包静静躺在玻璃柜中,他走过去,隔着玻璃看那只包,脑海里浮出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