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放下手机,打算出门,周明贞听见动静,从远处的厨房走出来,“来啦?”
谢清慈点头应一声:“嗯。”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庄园门前,移门缓缓展开,一辆内地京A牌的黑色迈巴赫在管家的指引下缓缓驶过门前刚换新的红毯,开了进来。
在看见全然陌生的车型与车牌时,谢清慈先是愣了一下,才走下门前的台阶,沿着红毯走过去。
梁京濯停好车,从驾驶位上下来。
一袭深灰双排扣英式西服,白衬衫,藏蓝斜纹领带,少了前两次见面时的商务严谨感,多了些随和的儒雅。
高大身影依旧峻拔惹眼。
衣袂迎风,微微扬起,他去后备箱取礼品。
谢清慈这才发现今天是他自己开的车,钟叔没一起来。
管家在一旁搭手,看见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后愣了一下,招呼身后随行也前来帮忙。
谢清慈走到车边,昨晚就已经见识过他准备的礼品名录,没太惊讶。
感知到身边站来了人,梁京濯直起身子,转头看过去。
谢清慈在看管家帮忙从后备箱撤东西,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抬头看过去。
她今天化了淡妆,没有刻意修饰,只是让气色看起来更加红润了一些,浅灰色修身针织小衫,白色半身长裙,低帮帆布鞋,长发半夹在脑后。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驻片刻,几秒的静默后,开口道了句:“早。”
哪里早?
已经快十点了。
谢清慈眨一眨眼睛,决定还是不让他尴尬,笑着回一声:“早。”
身后,谢沐霖被周明贞半拉半推着走了过来,随着二人的走近,梁京濯抬首看过去,唤了声:“伯父伯母。”
周明贞笑着应了声:“你好京濯。”
谢沐霖没说话,木着张脸,像是没听见,被周明贞狠狠拧了下腰,才强忍着痛意,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谢清慈看了谢沐霖一眼,轻轻一笑。
还行,场面没像她预料的那么糟糕。
礼品实在太多,一次性拿不完,管家直接推来了行李车搬运。
周明贞瞧一眼摞成半人高的东西,故作不甚愉悦道:“来吃饭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梁京濯礼貌道:“没准备什么,问了我父亲关于您与伯父的喜好,简单准备了一些。”
这还简单?
谢清慈抿唇未语,还以为他搬家。
同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技巧,特意强调了他父亲。
闻言,她又悄悄瞧了谢沐霖一眼。
谢沐霖神色愣怔了一下,冷硬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松动,轻咳了一声,背过手,“走吧,东西让管家拿,站外面做什么?”
周明贞闻言笑了一下,也赶忙道:“是,赶紧进屋吧。”
梁京濯点头应了声好。
进了门,周明贞在前,“杳杳,你给京濯拿拖鞋,我去看看午餐准备的怎么样了。”
谢清慈应了声好,换上鞋后,从一旁的鞋柜拿出一双周明贞昨天刚新买的男士拖鞋,放在了梁京濯脚边。
谢沐霖也已经进了屋,玄关处只有他们二人。
梁京濯神色顿了一晌,疑惑道:“杳杳?”
谢清慈放下拖鞋,直起身,点了点头,“嗯,我的小名,我外婆起的。”
小时候周明贞与谢沐霖忙,谢清慈大多是谢周两家轮着养,周老太太找人替她算过,说是五行缺木,给她取了这么个小名。
不过在家中时大多还是叫她“宝贝”,偶尔在外人面前才会叫她小名。
说完,指一指他脚边的拖鞋,提醒,“拖鞋。”
梁京濯垂眸看一眼,道了声:“谢谢。”
换好鞋进屋,谢沐霖已经重新坐回棋桌前,黑白子的国际象棋,谢清慈会一些,但不精,平时鲜少陪他下,大多是他自己琢磨。
骆姨来上茶,梁京濯礼貌道谢,看一眼已经在棋盘前静坐许久的谢沐霖,主动开口:“我陪您下一盘。”
谢沐霖闻言抬起头来,“你会?”
国际象棋在国内普及程度并不高,整个庄园区都找不到几个能与他一道玩的。
梁京濯点头,“会一些。”
谢沐霖放下手中棋子,招了招手,神态自信,“来。”
梁京濯偏头,看向身边的谢清慈。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实在征询她的意见,点头应道:“你去吧。”
于是他这才走去了棋桌边坐下。
梁京濯与谢沐霖一起下起了棋,谢清慈走去厨房,看看周女士忙得怎么样了。
看见谢清慈独自一人过来,周明贞满脸讶然,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京濯呢?”
谢清慈走到岛台边,倒了杯温水,回道:“和爸爸下棋。”
周明贞笑了一声,扒在厨房门边,朝会客厅看了一眼,层层廊道阻隔,根本看不见那头的状况,但一片静谧就已经昭示了和谐的氛围。
“你爸就嘴巴死犟。”
昨晚同他说今天表现亲和一些,嘴上说着看心情,今天整体看下来还是挺给面子的。
谢清慈笑了一下,捧杯喝了口温水。
午餐准备好,陆续上桌时,谢沐霖与梁京濯一盘棋刚好进入尾声。
黑子闷宫穿心,谢沐霖赢了个身心舒畅,将棋子收回棋坛,他笑着道了声:“承让了。”
梁京濯收回手,“来之前就听父亲说您棋艺很好,百闻不如一见,的确超群绝伦。”
谢沐霖抬头看过来,“梁君识?他真这么说?”
梁京濯点头,“是。”
谢沐霖神色闪过一丝傲娇,将手中的棋一并丢进棋盘,瞧一眼餐厅的方向,嘴角带笑,站起身
,“饭好了,走吧,下一上午棋,忽然有些饿了。”
梁京濯看一眼棋盘上白子惨败的战况,跟着起身,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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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纵你娇矜
谢沐霖赢了棋,情绪不错,就着满桌佳肴,拿出了自己的藏酒,问梁京濯:“会喝酒吗?”
周明贞闻言要制止,“吃饭喝什么酒呀,又不是应酬,人家京濯还是开车来的。”
梁京濯看一眼谢沐霖手上的酒瓶,点头应了声:“能喝一点。”
见梁京濯答应,周明贞也不说什么了,吩咐骆姨去提前煮点儿解酒汤。
骆姨笑盈盈应了声好,去厨房煮汤去了。
谢清慈看一眼坐在身边的人,不知道他是真能喝还是假能喝。
管家开了酒,取来分酒器斟了两盅,放到谢沐霖与梁京濯手边。
透明的茅台杯,酒液醇香挂壁,倒满一杯。
梁京濯很少自己饮酒,但应酬场合难免会碰到,他的酒量算不得很好,但也绝不差。
红酒、白酒、西洋烈酒……都能喝点。
当然,也深谙酒桌文化,第一杯要敬尊位与主客。
只是今天这个场合与他参与的每一场应酬都不同,但又有相似之处,今天的尊位与主客都算是谢沐霖。
他举杯起身敬酒,却在递出酒杯时顿了一下,看着坐在对面的谢沐霖沉默了两秒。
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应酬场合上大多以职位称呼代替,官方礼貌且不易出错,但今天总不能称呼谢总。
谢清慈握着筷子,只见身边起身的人忽然停在半程,缓缓转头看过去。
在看见他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纠结的神色后,抿唇眨了眨眼睛。
想起昨晚他与她发消息时,从善如流地说出“岳父”二字,这会儿当面却居然说不出口了。
不到两秒的功夫,周明贞也察觉出了气氛的凝滞,正准备开口/活络气氛,说家里吃饭不用顾及这么多,随便喝喝就行。
梁京濯忽然开了口,“我敬您。”
说完,停顿一秒,唤了声:“岳父。”
语气太过一本正经,站在一旁的管家都无声笑了起来。
在叫出口之前,梁京濯思忖了片刻,爸爸与岳父比起来,还是岳父更正式书面一些,而且他与谢清慈还没正式结婚,叫前者有些太过亲密,就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并不准确。
周明贞到了嘴边的劝解之词没说出口,闻言也低头笑了一下。
谢清慈莫名觉得靠近他那一侧的耳朵泛起灼热的温度,昨天只看文字,今天是亲耳听见,她夹了面前盘中的一块鱼,递进嘴里。
谢沐霖初听这个称呼也不自在地滞怔了一晌,很快恢复如常,回应后,示意梁京濯坐,不用太拘礼。
除去刚开场时略尴尬的气氛,整顿饭吃得还算和谐温馨,谢沐霖虽装腔作势看似不慎满意,但频频主动问起梁京濯工作与生活状况的细节已经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