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慈吸了下鼻子,低声道:“等我好了再告诉你。”
她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的,小感冒而已,还惹得那么多人兴师动众,她会很过意不去。
说完,身边的人没说话。
虽然他没说,但她也感觉出他是生气了
看一眼他的扶在腿上的手,讨好地伸出手勾一勾他的小指,“你怎么和一个病人生气啊,很没同情心哎。”
这时候还和他提同情心,一家家医院找她的时候他都要担心死了。
但又实在不忍心和她冷脸,叹了声,握住她勾他手指的手,不厌其烦地再次重申,“我理解你不想让长辈担心的心理,但不用连我也不告诉。”
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在他面前不用佯装一切都好呢?
谢清慈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应了声:“对不起嘛,我下次知道了,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不然肯定和你说的。”
这样了还有心思笑。
梁京濯刚准备再次开口,靠在肩膀上的人忽然抬起头,“你不准说话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那模样多少有点不讲理。
他被气笑,“你得真的烧成傻瓜才能长记性。”
她皱了皱鼻子,继续靠回他的肩膀上,脸颊蹭了蹭,“你巴不得我烧成傻瓜,好换老婆。”
他替她理一理耳边的鬓发,看着她烧得红扑扑的脸,在她额角印下一吻,“傻瓜也要,还省得我担心,能一直养在家里了。”
谢清慈轻哼一声,“傻瓜只会吃喝玩乐,什么都干不了。”
身边的人闻言忽然笑了声,而后贴在她耳边没个正形地说了句话。
她脸倏地一红,抬起头,低声呵他,“梁京濯!你正不正经?”
刻意压着嗓音,只有轻轻的气音,但输液大厅实在太安静,坐在对侧输液椅上的一个女生抬眸看过来一眼,谢清慈整个人红了个透,埋头进他的衣襟,低低骂他:“你混蛋。”
什么叫那就关在家里一直生小傻瓜,反正他养得起。
这是正经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几瓶药水输完已经过了凌晨,护士来拔针的时候谢清慈醒了,叮嘱了一遍明日来输液的时间,就让他们走了。
梁京濯检查了一遍药袋中的药,收拾好东西,又给不太听话的人穿好衣服,在她不满的抗议中,依旧坚持将拉链拉至顶,并给她将围巾、手套、口罩、耳罩都全部穿戴整齐。
开车回去时夜雪太大,胡同口积了厚厚的雪被,环卫马不停蹄地加班,还没来得及清扫到这一片,车子暂时开不进去。
梁京濯将车停去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拿了东西,打开副驾的车门,在门前半蹲下去,道了声:“上来。”
谢清慈看着眼前宽阔的肩背,笑了起来,也不客气,直接蹦了上去。
反手推上车门,将手中的药袋在掌心绕了几道,他才掂了掂背上的人,托着她的臀走出了停车场。
雪还在下,积雪深厚,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梁京濯走得小心,速度也不快。
谢清慈看着他一脚脚踩进雪中的皮鞋,心头一阵热流涌动,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抵住他的肩头,低声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呼出的雾气升腾起,他应:“嗯。”
趴在背上的人好好半晌没讲话,他以为她是烧糊涂了,已经睡着了在说胡话,正打算叫醒她,外面这么冷,睡着了更容易受凉。
刚动了动唇,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别对我这么好。”
他微微侧首,将她又往上掂了掂,反问:“为什么?”
谢清慈蹭了蹭他的背,“万一哪天你对我没这么好了,我会有落差的。”
与其拥有过又失去,不如从未拥有。
声落,身前的人笑了,“能不能说点话逗我开心的?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就听你说这话伤人的?”
听见这句话,他才更受伤,“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背上的人埋在他的颈窝,使坏地吹了口气,“除了我爸爸妈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家人的爱毫无保留,她能感受得到,同样,他的她也能感受得到。
“那我再努力努力。”他坚定道:“争取有朝一日能排在他们的前面。”
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性,有些小敏感,还有些容易想多,也总是替别人考虑。
他的小姑娘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诗人,想被一场大雨暴烈的淋湿。
这样敏感脆弱的情绪,想要快速地打开她的确很困难,他说了慢慢来,那就慢慢来,他不急于一时就让她完全彻底地接纳他,能看见有所进步就够了。
身后的人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牵引得他都跟着勾了勾唇角,“笑什么?这么开心。”
谢清慈收了笑声,“笑你傻傻的。”
“万一哪天是我不要你了,你可就真的一贫如洗了。”
那天他给她看的财产转赠协议,事后她详细看了看,发现和他与她说的不一样。
他和她说的是如果因他的过错导致他们分开的,他的财产归她所有,并且也放弃追回权。
但协议里写得确实无论什么情况,他都放弃追回权。
几字之差,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梁京濯笑了起来,“这么聪明呢?还知道详细看协议。”
拟协议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与律师说的,但想着她的性格可能会想多,不愿意签,于是在和她说的时候就多加了点前缀。
搂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不满道:“我才不笨。”
他笑:“那就不给你这样的机会。”
她抬了抬头,与他作对,“这你可说了不算,世界之大,有万千种可能。”
说完,
身前的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她以为他生气了,歪头看了看他的侧脸,笑起来,准备说是逗他的。
他忽然缓缓道:“那也没关系,喜欢与爱本就是不计回报的,我不后悔我的决定,只要你也不后悔,觉得幸福就可以。”
鼻子没由来地一酸,谢清慈轻哼一声,“你休想,这辈子是摆脱不了我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我不一定会这样做。”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思虑半刻,接着道:“大概率我会和刚刚在医院和你说的做法一样。”
“……”刚升腾起的酸涩感动忽然被叫停,谢清慈脸又红了,勒紧他的脖子,“梁京濯!”
能不能正经聊天了?
第66章 纵你娇矜
回到福顺胡同的时候,梁京濯的裤脚全湿了,谢青慈晚上在学校洗过澡了,换了衣服就直接钻上了床。
虽然被裹得严严实实,一路走回来还是被吹透,梁京濯走过来抓住她的脚丫子,在手心捂了捂。
果然和预料中一样,冻得像两只冰疙瘩。
男人的掌心夸大温热,贴在脚心,谢清慈有点心理阴影,总觉得他下一秒要挠她,一边往回缩,一边忍不住先一步怕痒地笑了起来,“你干嘛……不行,你先放开我的脚。”
梁京濯本只想帮她捂捂脚,见她避闪不及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将两只脚拢进一只手里,揣进怀里,而后倾身压上去。
谢清慈斜躺在床上,被压住动弹不得,“你好重,要压晕我了。”
他隔着昏暗灯火看着她,峻拔的剪影镀上灯火的金辉,“之前怎么没嫌我重?”
谢清慈反应了会儿才意识他说的之前是指什么时候,脸一热,说他:“流氓。”
他勾唇笑,低下头来亲她,“那流氓索要一点补偿。”
一个月没见,还三令五申不准忽然过来找她,他就差家中她睡过的枕头都不让阿姨洗了。
唇刚贴上,谢清慈就捂着嘴巴躲开了,“我肺炎,回头传染给你,上次躲过了,这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幸运。”
才躲开就被扣着脑袋转了回去,吻不可抗拒地落了下来,“我没那么容易生病,你身体素质太弱了。”
之前就说她太瘦了,养胖一些多好。
说着,不带一丝犹豫地顶开唇齿,勾弄她的舌头。
谢清慈烧还没完全退,嘴巴里都是滚烫的,她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觉得她的温度要高于他,甚至觉得他唇舌凉凉的,很舒服,轻轻浅浅地回应起了他来。
这么久没见,梁京濯那受得了她的回应,亲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
最近两次来京兆都是这么不赶巧,都是她生病。
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谢清慈知道了怎么回事,塞在他怀中的脚往他衬衫里钻,搂住枕头盖住一半脸,眨着眼睛看他,很小声地问他:“要……试试吗?”
梁京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压一压嗓音中浑浊的喑哑,反问:“试什么?”
她嗫嚅道:“据说发烧的时候感觉不一样。”
之前流感盛行的时候,经常在网上看见有人在评论区说——这还不赶紧试试四十度的。
她当时还不懂是什么意思,还是柯朦给她解释了其中的奥秘。
上一次虽然差不多等于试过了,但她当时没有四十度,而且她那会儿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没感受出区别在哪。
腰腹忽然接触她冷冰冰的脚,梁京濯没忍住冷嘶了一声,顺势将她的脚裹得更紧,也明白她是在说什么了。
拿开她遮住脸的枕头,亲了亲她的嘴巴,“我没那么禽兽。”
这种时候还想着那些事,那他真的不能做人了。
“可你,嗯……了耶。”
那句含糊的“嗯……”成功将梁京濯逗笑了,抵着她额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故意逗她:“什么嗯?”
谢清慈不肯说了,低下头躲到他的胸前,“没什么。”
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梁京濯笑着亲了亲,而后坏坏道:“没关系,我昨天刚想过你。”
低低嗓音,伴随着喷薄的呼吸停留在耳边。
谢清慈又是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抬起手捂住耳朵,脚下蹬了他一下,羞得满面通红,拧眉瞪他,“你下流!”
他像是对她这样说他感觉委屈,撇了下唇,“这么霸道呢?不让见,也不让想?”
“不让。”依旧这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