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这么好?”
叶裴修笑。那细若游丝的轻快,分明是强装出来的,但他没戳破,只是说,“我还没下班,想着问问你的情况。”
“我挺好的,吃了饭,陪奶奶散了会儿步,”她语气柔柔地抱怨,“奶奶给我布置了好多任务,要我回去和明州哥一起,找律师分家产呐。”
“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你?可见奶奶也觉得你长大了,厉害了。”
虽说一开始是强装的若无其事,这会儿听到他这样半带着笑意的话,夏清晚也不由笑出来,“我也觉得是。”
“……有没有想我?”
她重重嗯了声,“很想。”
“我也很想你。”
事实上,早在送她去机场的路上,他就已经开始思念她。
因着失却的预感,那份失落怅然总会提早侵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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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晚在绍平待了三天,陪两位老人家一起吃饭逛街看花灯,热闹从容。
到最后一天,她和喜奶奶在书房整理文件,把该带回京的收拾出来,放进专用的提手箱。
期间听到外面有车声,也没太在意。
过片刻,整理完毕,喜奶奶坐下休息,夏清晚离开书房,想给喜奶奶弄点吃的,穿过走廊走到客厅,却见高大的男人叠腿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奶奶。
听到脚步声,两个人都转过脸来,夏惠卿笑笑地,“清晚,叶先生来了,打个招呼吧。”
叶裴修深深凝视着她。
奇异地,她竟能看懂他的眼神,好似是在说,一切境况他都了解了,岿然不动地,来一趟,为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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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对不起来晚了!这章给大家发红包[粉心]
第44章
奶奶要维护这虚假的相安无事,夏清晚当然心知肚明。
她礼貌地对叶裴修点点头,“叶先生,下午好。”
叶裴修也回以一个微微的颔首。
“清晚,你去看看阿喜炖的汤怎么样了。”
奶奶说。
“好。”
她从奶奶所坐的沙发背后穿过客厅,走到一半,忍不住转头。
叶裴修也正在看她。
眸中是温和的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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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厨房,案台上竟真炖着一锅鸡汤。
她还以为是奶奶随口打发她的说辞呢。
厨房后门通向侧院,敞开着的门边放着一把小马扎,大概是喜奶奶平日里坐着摘菜的地方。
从门口望出去,入目皆是翠绿,高大的皂荚树,粗壮的百年侧柏,冬日午后的暖阳透过树荫间隙斜斜照过来,真有一种沐浴阳光的感觉。
她百无聊赖地靠着门框,一会儿望望案台上沸腾着的鸡汤,一会儿望望外面的景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厨房门被敲响。
她扭回头。
门把手被拧开,走进来的是叶裴修。
夏清晚本想笑一笑,问,“谈完了?”
笑意漾到嘴边,却笑不出来,于是抿着唇,怔怔看着他走近了。
叶裴修一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抚一抚她脸蛋儿,低声,“跟我一起回京?”
她点点头。
颊侧感受着他掌心温热干燥的触感,有一种妥帖的安稳的感觉。
她终于找回语言,正要出声问一问方才他和奶奶都谈了些什么,叶裴修已经压下来吻她。
起先她下意识以为那是个安抚的吻,由是,轻轻抬起下颌去承接,可是,下一秒就陡然意识到,那吻充满了侵略和占有的意味,像是在确认什么。
叶裴修一手扣住她后脑勺,舌头深深探进去,激烈地索取她口腔内的氧气。夏清晚被吻得几乎站不稳,整个人挂在他臂弯里,手勾住他脖子,才勉强受住了。
她朦朦胧胧有一种错觉,好似,这个吻是在告诉她,以后的年年岁岁,他都要这么吻她。
彼此间的电流在每一寸相触的皮肤之间流动交换,酸涩难当。
夏清晚始终不知道,那天,在绍平的那个午后,叶裴修和奶奶谈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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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立春之前一起回到上京。
叶裴修已经复工,落地便去了集团公司。
夏清晚回到叶园。
叶园值守的司机老柯道,“夏小姐,叶先生嘱咐过,您要想去哪儿,随时指派我,我在叶园待命。”
现如今,他已经成了夏清晚的专职司机,座驾是一辆迈巴赫。
明天就要开学了。
她应该要收拾行李,最好回一趟大院,把卧室里的书收一收。
“……我要回一趟家里,”夏清晚思忖着说,“二十分钟之后出发吧。”
“诶,好嘞。”
佣人阿姨已经把她从绍平带来的小行李箱放进更衣间,这些小事她喜欢自己做,佣人阿姨就妥帖地,不多话,放下行李离开主屋。
开学,她自然要住回学校宿舍,那么,这小行李箱也不用清空了。
这样想着,她在行李箱旁跪坐下来。
呆呆地环视一圈。
这间衣帽间,已经有了不少她的痕迹。斗柜抽屉里小件的内衣、各式柔软的真丝睡衣、衣柜里挂着的浴袍、大衣风衣……
二十分钟后,她走出主屋,车旁的老柯拉开后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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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月没回,大院夏家老宅还是老样子。
院落小径上有几片落叶,她踩着凳子挂的红灯笼在寒风瑟瑟中微微摇颤,在朦胧的余光里,像一团火。
回到二楼自己的卧室,关上窗。
书桌整齐洁净,夏清晚斟酌着收拾了几本书,摞着放在一旁。
手机嗡声震动,奶奶发过来一个银行卡卡号,要她把买别墅的钱转给叶先生。
她回复:
「好的。」
发完她放下手机,虚焦的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是湛蓝的天空,上京的冬干燥萧瑟,庄严稳重。
视线往下,是书桌下的抽屉。
那里头静静躺着叶裴修写给她的字。
「至清晚:
且陶陶,乐尽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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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迈巴赫自大院驶回叶园。
夏清晚下车后,司机老柯低着头拨通了叶先生的电话。
叶先生给过他特许,任何关于夏小姐的事,都可以随时打他的电话汇报。
“先生,夏小姐回了趟大院收拾行李,听她的意思,好像是要开学了,得搬回学校宿舍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是无波无澜的一个字,“……行。”
夜幕降临,天下起了雨。
叶裴修早早下班回来,接夏清晚去吃饭。
地点正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的胡同餐馆,那时是五月底,距今已经大半年过去了。
跟第一次一样,撑着同一把伞走过垂花门,穿过游廊来到中堂。
叶裴修脱掉大衣,挽了挽袖口,给她拉开椅子,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
“搬回宿舍?”
夏清晚若有所思点点头。
吃饭时候,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她一直低着眼睛,满腹心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