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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裴修本来预计在这年夏天调回上京,然而因着一些政策,又耽搁了些时日。
到第二年春天,在地方任上待了足足两年零八个月的叶裴修,才正式调回上京。
年初时,王敬梓已经被调到内罗毕,担任集团东非区域的负责人。得知叶裴修调回上京,王敬梓特意休了年假回国。
他赶到集团总部,已经升任集团董事长的叶裴修正在开会。
他坐沙发上等着,不大会儿,门被推开,叶裴修走进来,身后跟了一串人,有汇报的秘书,有等指示的下属。
叶裴修扯松领带,王敬梓已经倒了水递过去,他接过喝了两口。
等所有人都散了,王敬梓才笑笑地,“你还是这么忙。”
在地方的这两年,他一直是这样拼命。
此前,王敬梓偶尔去南华探望他,总是撞到他在加班。有时候,早上比秘书去的还早,晚上秘书都下班了,他还在伏案工作。
深夜伏案的灯火、结束一天工作后的第一支烟,这是叶裴修的常态。
王敬梓每次找他,都要顺便汇报夏小姐的事。
这一次也是一样。
叶裴修点了支烟,听他细细讲完。
“按照之前的预计,夏小姐大概六月份去内罗毕。”
“你安排好。”
“没问题。”
来办公室之前,王敬梓先去过一趟西山叶家老宅。
在叶老爷子那一辈的老领导眼里,叶裴修是青年才俊,下地方两年,兢兢业业克己务实,真正做出了成绩,现如今像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太少太少了。
况且,从地方回来,叶裴修的行事作风明显比以前更加老辣沉稳,眼瞧着,他马上就可以顶替即将退位的老爷子,成为叶家的主心骨。
然而,只有王敬梓能够看出,他不动声色的沉稳眉眼之下,压着积年的悬心、不安、焦虑。
聊完公事,王敬梓又问,“叶园的那株西府海棠,需要找专家来看看么?”
主卧窗前那棵西府海棠,就开了那一个春天,粉白的一树如此绚烂,此后就再也没开过。
叶裴修掸了掸烟灰,道,“不用。”
不开也罢。
那凋敝的枯枝,反而更让他舒坦些,要不然,粉白簇簇开一树,更让他满腔淤堵着,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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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职到岗轮番会议忙了整整半个月,半个月后,叶裴修才终于抽出空来,参加盛骏驰给他接风洗尘的聚会。
这时候是四月,天气乍暖还寒。
到包厢,叶裴修脱掉外套,挽了衬衫袖口,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支烟,盛骏驰靠着吧台笑看他,“一阵子不见,怎么感觉你又不一样了。”
更成熟了许多,眸色深沉而锐利,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威压与荷尔蒙。若细看,眉眼间还有几分略显疲惫的颓感。
一帮朋友笑笑闹闹插科打诨,玩到半夜。
有人开玩笑,“骏驰,你老婆刚生,你这有点不像话啊。”
盛骏驰摁熄烟,笑笑,“是得回去了。”
他抬腕看表,“那你们玩,我先撤了。”
“还真回去啊?”
盛骏驰过来跟叶裴修单独聊了几句,才扬扬手跟众人道别,“走了啊,改天聚。”
他喝了一点酒,走出包厢,来到前院先站了站,试图在风里醒一醒神。
这时候听到一串熟悉的笑声。
他略怔了怔。
抬头看过去,是从侧屋走出来的两个女孩子,那个短发的是林向榆,正仰着脸哈哈大笑,走在她身侧的那位是夏小姐,黑色长直发,依旧是清清泠泠的模样,唇角一点浅淡的笑意。
两个女孩子看到了他。
多年社交习惯使然,视线一对上,盛骏驰就笑了,扬声,“这么巧。”
林向榆带着夏清晚过来跟他打招呼。
“是啊,也太巧了,你在这儿喝酒啊?”
“老叶调回京这么些天,才抽出空,给他接风洗尘。”
盛骏驰说。
“哦,挺好挺好。”
林向榆礼貌客套。
寒暄能讲的话都轮番讲了一遍,总像是隔靴搔痒,两个人脸上都有一点欲言又止的隐晦神情。
夏清晚察觉了,就道,“我先去那边看看花,你们慢慢聊。”
过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回到北官房胡同会所。
院落里西府海棠开得正好。
她穿过游廊绕过去,也许是长了些年岁,都24了,这一次,她没有凑近了闻,而是坐在廊下廊椅上,扭过身闭上眼睛,试图在风里捕捉到那幽微的清香。
刚刚捕捉到,忍不住更深地仰起鼻尖,这时候听到皮鞋的声音。
她睁开眼扭回身,看到那白衣黑裤的高大身影。
叶裴修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垂在身侧,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站在游廊正中看着她。
照面来得猝不及防,夏清晚有点晃神,甚至来不及细细分辨他跟几年前有哪些不一样,心里的苦涩已经猛然蔓延,像巨浪滔天。
她这时候也学会了一些掩饰情绪的小技巧,站起身,笑一笑,“叶先生。”
“闻到了吗?”
“……嗯?什么?”
“海棠的香味。”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能在不上不下的局面中,用一句寻常的话来破掉她所有的寒暄客套面具。
她强自镇定着,微微笑说,“……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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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猫爪][猫爪]
第65章
在夏清晚的余光里,只能看到他指间的烟,红星明明灭灭。
这时候听到林向榆的高声,“清晚,你在哪儿?”
夏清晚扭回头,“……这里。”
林向榆走近了,看到这状况,礼貌道,“叶先生,您也在。”
叶裴修微微一点头。
林向榆半开玩笑问夏清晚,“我先走?你们需不需要叙叙旧?”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走。”
夏清晚向叶裴修笑一笑,“叶先生,再见。”
“需不需要送你们?”
“不用。”
这话是林向榆讲的,“那拜拜了叶先生。”
“好。”
两个女孩子手挽手沿着游廊离开。
叶裴修目送夏清晚的背影逐渐远了,从垂花门下消失不见。
他在旁边立式烟灰缸上摁熄烟,重又点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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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林向榆就问,“你们聊什么了?”
“什么都没聊。”
夏清晚系好安全带,看似很平静地点开手机屏幕,点开导航看路况。
“不堵车。”
她说。
驾驶座的林向榆噗嗤一笑,“都半夜了,怎么可能会堵车,你醒醒神吧。”
“……我真没什么。”
“好好,姑且信你。”
林向榆没继续追问。
盛骏驰结婚了,孩子也有了。
他呢?
有正在接触的人吗?还是一直独身?
也罢,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没必要费神去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