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虞思邪心上!
漂亮女人!魂不守舍!现金支付!
是夕桐!一定是她!她身上没有手机,只能用现金!
“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虞思邪急切地追问,语气近乎凶狠。
收银员被他吓得往后一缩,怯生生地指了一个方向:“就……就往那边……那边好像就那一家高级酒店……”
轰——!
所有的线索瞬间连通!
她哪里都没去!她回了酒店!回了温晏明的身边!
不是因为信任,不是因为依赖,而是因为——无处可去!别无选择!
巨大的心痛、后怕、以及终于抓住线索的狂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沸腾翻滚!
虞思邪一把抓过装着啤酒的袋子,转身猎豹般冲出了便利店!
门外,天光已经彻底泛白,晨曦微露,照亮了城市冰冷的轮廓。
……
那辆巨大的集装箱卡车,带着死亡般的轰鸣和气流,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直直地冲向仿佛失了魂的温晏明。
时间被压缩到极致,又仿佛被无限拉长。
温晏明瞳孔中只剩下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的冰冷车头,以及刺眼到足以灼伤眼睛的强光。
世界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和心脏即将爆裂的狂跳。
他甚至能感觉到轮胎摩擦地面产生的热浪和橡胶焦糊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娇小却无比决绝的身影,从黑暗中猛地扑了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在他身上!
“呃——”
是苏璐瑶!
她一直偷偷跟着他!
从酒店出来起,苏璐瑶就一直看着温晏明像疯子一样在街上横冲直撞。
她的心就像被攥紧了一样,害怕得几乎无法呼吸,却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一直尾随。
虽然说要放下了,不再纠缠了,但那份花了快要三十年才苏醒的情感让她无法停止脚步。
所以,当温晏明失魂落魄地冲向马路时,苏璐瑶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扑上去的本能!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斑马线上!
温晏明被撞得向后倒去,苏璐瑶则死死地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垫在了下面。
“吱嘎——!!!”
卡车发出更加凄厉尖锐的刹车声,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衣角猛地停了下来!
带起的劲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巨大的车轮距离温晏明的腿,不过几十公分。
司机惊魂未定地从车窗探出头,破口大骂:“操!不要命了?!想死别拉着我!!”
但瘫倒在斑马线上的两人,谁也听不见这咒骂了。
温晏明被撞得眼冒金星,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
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怀里是一个温热的、同样在剧烈颤抖的身体,还有一股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和他熟悉的那些昂贵香水味完全不同。
男人茫然地低头,看到的是苏璐瑶苍白如纸、布满泪痕的脸。
她疼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下唇被咬得发白,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未散的惊恐和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天光,就在这一刻,彻底豁亮。
金色的朝阳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照亮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照亮了斑马线上相拥倒地的两人,也驱散了夜晚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
温暖的光芒落在苏璐瑶的脸上,她的泪水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好像终于攒够了一点力气,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却带着一种钝重的哽咽。
“……温晏明……别这样……”
又是一串眼泪滚落,她吸着气,努力想把话说完,却说得断断续续:“……不值得的……真的……你明明……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像太阳一样……不该是这样的……”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着男人胸前的衣服,像是怕一松手,眼前这个破碎的人就会消失。
那份深埋已久的、笨拙却无比真挚的情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她的眼泪,她语无伦次却充满心疼的话语,像一根最柔软的刺,精准地戳破了温晏明疯狂偏执的气球。
铺天盖地洒下来的、过于明亮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温晏明怔怔地躺在冰冷的斑马线上,怀里是为他哭得不能自已的苏璐瑶。
他知道她喜欢他,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只觉得与他无关。
可此刻,这份他从未在意过的、小心翼翼的感情,却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在他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驱散了夜的寒意,却让温晏明心里涌起一种更深的、迟来的寒意和后怕。
那层扭曲的、名为“占有”的魔障,在这生死一线的晨曦和这滚烫却纯粹的泪水冲刷下,似乎松动了一丝缝隙。
他望着天边那轮明亮却不灼人的太阳,又低头看向怀里哭得缩成一团的人,眼神中的疯狂和赤红一点点褪去,逐渐被一种茫然的、巨大的空洞和一丝微弱的恍惚所取代。
“……我到底在做什么?”
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他一片混乱的脑海深处响起。
是啊。
他在做什么?
绑架、囚禁、篡改记忆、险些害死自己……
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押上一切,用尽最不堪的手段,去强求一段永远不会属于他的感情。
夕桐实际有多爱虞思邪,他不知道么?
他比她更明白这份心意的重量。
空气中弥漫着轮胎剧烈摩擦沥青地面后产生的、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凌晨城市街道特有的清冷潮湿的气息,还有一种冰冷的、金属特有的腥气。
温晏明搂着苏璐瑶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第62章 “小姐,你是不是……该对我……
虞思邪几乎是撞开那扇未完全锁死的套房门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混合着找到夕桐的狂喜和一路积攒的极致恐惧。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一种属于她的气息。
男人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瞬间就锁定了卧室大床上那个微微隆起的轮廓。
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踩在雷鸣般的心跳上。
时隔快半个月,虞思邪终于再次见到夕桐。
她侧身蜷缩在宽大的床中央,深色的丝绒被子只胡乱搭在腰际,背部和大腿根都裸露在外。
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那肌肤白得近乎易碎,像上好的暖玉,又像清晨花瓣上凝结的露珠,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留下痕迹。
肩胛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勾勒出纤细而脆弱的线条,脊柱沟一路向下。
像一只受了极大惊吓后耗尽所有力气的幼兽,夕桐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紧紧蜷缩着,双腿曲起,手臂环抱着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抵御外界的一切伤害。
这个姿势让她整个背部的曲线毕露,腰肢显得不盈一握,却又透着一种毫无防备的、令人心碎的柔顺。
黑色的长卷发海藻般铺散在枕头上,衬得她不着寸缕的肌肤愈发苍白得透明。
床上的人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眉头微微蹙着,在梦中依然承受着某种痛苦。
唇瓣有些干燥,微微开启,呼出带着淡淡酒气。
而最刺疼虞思邪眼睛的,是夕桐小腹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睡梦中的夕桐,无意识地蜷缩得更紧,一只手微微搭在了那道疤痕之上,指尖竟无意识地抠着那微微凸起的痕迹,仿佛在梦中也在困惑着这身体的陌生印记。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像一把钝刀,再次缓慢地割过虞思邪的心脏。
他极轻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动作温柔得不能再温柔,怕惊扰了最脆弱的梦境。
伸出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手,男人小心翼翼地覆上那只搭在疤痕上的微凉的手背。
他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夕桐纤细的手指,感受到她指尖无意识的轻颤。
停顿了片刻,虞思邪用拇指极其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夕桐的手背,仿佛一种无言的安抚。
然后,他才用着几乎察觉不到的力道,轻轻地将她的手从那道疤痕上移开,引着她微凉的手指,放回到身侧的被子上。
完成了这个细微的动作,男人的目光却依旧胶着在那道暴露在空气中的疤痕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多少个念头滑过脑海。
虞思邪低下头,如同进行一场最虔诚的仪式。
温热的、颤抖的唇,极其轻柔地地落在了那道疤痕上。
那不是带有情欲的吻,而是一个饱含着无尽心疼、悔恨、歉意和浓得化不开的爱的印记。
虞思邪的唇瓣久久地停留在那略微粗糙的肌肤上,仿佛想用自己全部的体温和情感去熨平那道伤痕。
一滴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恰好滴落在唇瓣与肌肤相接的地方,晕开一小片湿痕……
男人就这样抱着赤裸的女人,一动不动,仿佛要将这一刻失而复得的真实触感牢牢刻进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