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掉在了地上。
屏幕朝上,光被压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猝不及防的传来,“谁在那儿?”
辨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陈盏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扭头,她声音微抖着回答,“是我……”
紧接着,一束弱光朝她的方向照来,刺得让陈盏颤了颤眼睫。
她在光里睁开眼,然后看见光源外,那道颀长立挺的身影。
贺京遂还站在楼梯口的总电闸前检查线路,注意到动静,举着手机朝这边看来,眯着眼看清了陈盏那张惊慌的脸。
他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陈盏回答:“去了趟卫生间。”
她蹲下身捡起亮着电筒的手机,眼前明亮清晰了许多。两束的光交织在了一起,她看清了他们之间,那几步阶梯。
光影晃了晃。
陈盏抬眼看向他,贺京遂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正拿着工具检查供电线路。
他的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吃力,大概是单手不太好操作。
于是她走上去,一边说:“我过来帮你吧……”
到贺京遂跟前,她接过了他手里的手机,用两部手机给他照亮。
光源充足,视线里错综复杂的电线变得清晰,行动也方便很多。
贺京遂扭头看她一眼,跟她说了声谢谢。
捣鼓了一小会儿,贺京遂发现是配电箱里的总断路器松动,接线端子发黑导致的供电不足。
这没办法修,只能等明天喊维修师傅来。
一切作罢,贺京遂将电闸小门关上,“啪”的一声。
陈盏将他的手机还给他,他接过的同时,手指不小心擦过她的手心皮肤,凉凉的,却又莫名温热。
惊起陈盏心里的一片涟漪。
下楼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
阶梯没踩稳,脚底一松,她猛地就要滑倒。纤细的身影踉跄,她恐惧的睁大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伸来,像一株强劲的藤蔓缠绕她的腰肢,用力往后一勾。
陈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勾了回去。她手里还握着手机,光影错综紊乱的晃。
直到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属于贺京遂的气息朝她涌来。
浓烈又不容忽视。
时间静止的这一刻,她被贺京遂揽进了怀里。
咚咚咚。
她似乎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是她的。
好像也是他的。
-----------------------
作者有话说:解答上一章的问题!来贺京遂家里当然是来抱抱的[害羞]
第26章 “陈盏,你想吃我豆腐啊?”……
电路的突然中断像是兜头泼来的冷水, 浇灭了四人准备狂嗨的劲头。
灯光熄灭后的黑暗让贺时宜顿时没了兴致,拉着陈盏回屋睡觉。
陈盏有些猝不及防,“等等。”
她问:“我们今晚不回学校吗?就在这里睡?”
“对啊, ”贺时宜跟她说:“现在都好晚了, 回去也不方便, 干脆就在这儿睡得了。”
“你放心啦,贺京遂家里有多余的客房, 咱俩今晚一起睡。”
陈盏实在没想到她会留在这儿过夜,躺在床上,心里那阵密密匝匝的紧张感也没完全褪下。
床是软的,枕头也是软的。
躺着特别的舒服, 可陈盏却失了眠。
她安静的躺着,漆黑的环境里看不见一丝光亮,像身处于宇宙间某个坍塌黑洞。
身旁的贺时宜已沉沉睡去,她蜷缩着,睡得香甜。
唯有她, 在这静谧的黑夜里, 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少年怀里的温度, 和聆听那早已错乱的心跳。
……
第二天,贺京遂将她们俩送回了学校。
三人在校门口告别。
入秋后的温度总算没有夏日那般热烈,道路两边的银杏树叶渐黄,风里有一丝丝凉意。
陈盏跟贺时宜并肩走在校园的道路上, 冰凉拂面时,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贺时宜扭头看她, 她脸上有憔悴,“盏盏,你脸色看起来好差, 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没睡好。
是她压根就没怎么睡。
躺在贺京遂家里,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进入梦乡。
只要一闭眼,她就能想到那个楼梯间,贺京遂搂她入怀时,那无法忽视的温热气息。
还有他折颈靠近她耳边时,低低沉沉的那句话,“你没事吧。”
她很庆幸当时没有灯,不然,贺京遂就会发现她红得快熟的耳尖。
现在想起来,她依旧感觉到热。
不好说出口。
陈盏找了个借口:“可能我有点认床,不过没事,我缓缓就好了。”
贺时宜赞同认床失眠的这个说法,“我以前来他家睡觉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认床,不过后来我习惯了,就不那么认床了。我现在还觉得,我哥家里的床比我自己家里的床还要舒服。”
她以前太喜欢来他家里住,是因为贺京遂家里非常大,他家里还有一个小花园,每到春天的时候,花园里的花全部都会开,香气四溢,招来好多蜜蜂和蝴蝶,贺时宜就喜欢在花园里追着蝴蝶乱跑,不过自从他妈妈叶清翡去世离开后,那花园长时间没人打理,到现在杂草丛生,只剩下一片荒凉。
这些都是过去里很美好的记忆,只可惜现在,美好的记忆只存在于过去里了。
从她的这番话里,陈盏能感受到贺时宜对贺京遂家的喜欢。
可是她回想起他家,冷清,安静,像是好久都没人住的样子,没有温度,空旷得让人有些害怕。
她忍不住好奇,“你哥他……都是一个人住吗?”
贺时宜没想太多,点头,“对啊。”
“他家还挺大的,怎么不跟他爸妈一起住?”
贺时宜愣了下,好半天才组织语言对她说:“我哥他家里情况有点复杂……”
陈盏有些没听懂。
贺时宜淡淡撇眉,声音里有些遗憾,“不瞒你说,他妈妈在他高中的时候去世了,他爸现在也有了新的家庭,已经定居国外了。”
所以呢,他现在无依无靠,只有一个人对吗?
所以,那栋房子才会那么冷清对吗?
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陈盏只感觉心脏钝钝生疼,像被锋利的刀尖硬生生剖开,鲜血汩汩往外涌。
她没想到众星捧月的他居然也会身在一个破败的家庭。
心里五味杂陈得厉害,她突然好心疼他。
入秋后降温很快,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冬天。
京北的冬天刺骨的寒冷,天气预报播报了风雪来袭的新闻,提醒各位居民做好添衣防寒的工作。
那时候临近期末,校园里一片银装素裹,无叶的枯枝被风雪洗得黑亮。白雪皑皑的地面,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一整个考试周,陈盏不是窝在图书馆就是窝在画室。任窗外风雪如何飘摇,陈盏日日几乎雷打不动。
堪称她们宿舍里的好学生典范。
比起考试,宿舍里的两个外地女孩儿更在乎回家的车票,她们已经迫不及待的为回家做准备。
整天都抱着手机刷车票软件。
贺时宜和陈盏都是京北本地人,她们并不用担心回家的问题。
季淼淼羡慕他们,“住得近就是好,回家连车票钱都省了。”
还不用担心车票买不到。
陶以然和季淼淼同病相怜,因为车票不好买,她这会儿气急败坏狠狠吐槽:“我真的是受够了,这车票也太难买了吧,合适的时间全都被抢光了,剩下的要么太早要么太晚。”
贺时宜急中生智,“要是买不到合适的车票,然然,你干脆今年就留在京北,去我家过年。”
她热情大方的邀请,陶以然却不敢轻易应下,她还是想要回去的,离开了父母这么久,她就等着回家的这一刻,跟他们团圆。
这理所应当。
在外漂泊的赤子,家就是他的终点和归宿。
陶以然委婉拒绝了贺时宜,并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聊着聊着,她们相互分享着只有在家才能体验到的快乐。
我家的猫偷吃奶奶熏好的腊肉,他家的狗衔走了妈妈的高跟鞋,团圆夜里和小朋友们在雪地里玩儿炮仗,贴窗花写倒福,置办年货。
被她们说出来的每一件事情里,似乎都有开心和快乐。